扎堆要進街道辦,這屆清北腫麼了?從“勞動二重性”説起_風聞
迟英-人间世观,逍遥游探2021-11-20 10:45

【文/ 遲英】
有段時間沒更新了,原因是遲英需要應付考試,以後還是會(不)定期更新。。。
因為最近讀《資本論》很有感觸,所以今天的話題也想結合《資本論》的觀點來聊一聊。
眾所周知,《資本論》是一部很“左”的書,無論是在150年前,還是在當今世界,這本書一直都是“左派”的聖經。
《資本論》“左”就“左”在——
它從哲學意義上,否定了資本對勞動者支配權的合法性。
因此,它註定不會受資本、及其監工們的待見。
我的這篇文章,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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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年,經常看到這樣的新聞:




遲英是個90後,至少在我的傳統觀念裏,像街道辦、中小學老師這樣的工作,似乎處於社會的基層,並不是給清華北大這個級別的高精尖人才準備的。
對清北生而言,他們應當有更好的去處,像街道辦的基層崗位,似乎只能作為他們的保底之選。
(基層工作當然也是非常重要的,但是以清北生們的能力,完全可以勝任一些更加利於施展他們才華的工作,而不僅限於幹基層工作)
但現實是——清北生們絲毫不care什麼基不基層的,直接一窩蜂擠破頭去搶,以至於錄取名單上已經見不到其他學校的名字了。。。
本以為這些清北生下沉基層只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説去吧!”。
結果到頭來卻發現,他們的真實意圖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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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很早之前看到這種新聞時,我是有所感觸的,直覺告訴我:他們的選擇沒錯!但是,卻又説不上來為什麼沒錯。
終於,在讀完《資本論》第一卷之後,我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才豁然開朗——
原來,一切都要從“勞動的二重性”説起。
什麼是“勞動的二重性”?聽起來有點高深,但實際上並不複雜。
所謂“勞動的二重性”,它的意思其實就是説——
雖然我們從事的勞動各不相同,但從唯物辯證法的觀點來看,這些各不相同的勞動卻並沒有本質上的差別。
或者用《資本論》的話説:雖然不同工種的勞動,它們所生產的產品各不相同,但這種不同僅僅是「使用價值」不同。
而從「交換價值」的角度看,不同工種的勞動之間,沒有“質”的不同,只有“量”的不同。
還是拿遲英比較熟悉的設計院來舉例(設計院的兄弟們別打我,拿它舉例真的只是因為比較熟,大家可以自行把“設計院”換成“互聯網公司”、“廣告公司”、“會計事務所”等等,效果完全不變)。
設計院裏參加勞動的勞動者,大都是高知分子(至少一本起步,碩士博士屢見不鮮),其中不乏很多清華抑或名牌985的畢業生。
而這羣高知分子,夜以繼日生產的勞動產品,就是一張張設計圖紙。
設計院的圖紙,凝結着設計師們殫精竭慮的智慧、堪比打星際的CAD操作手速、以及通宵達旦的毅力汗水。
但是,這一份份凝結着高級智慧的圖紙,並不是設計師們自己拿來用的,而是用來出售的。
也就是説,設計師們為自己生產的,並非「使用價值」,而是「交換價值」。
因此,一旦這份凝結着人類高知分子智慧精華的圖紙,被擺上貨架出售,它作為圖紙的屬性就被抽離了,就轉化為“一般等價物”,也就是俗稱的貨幣——無比庸俗又無比高貴的——錢。
現在,我們假設某位設計師,用這份錢僱傭某位保潔阿姨幫他掃地,一個連等式因此就獲得了成立:
(看上去高端的)圖紙=錢=(看上去沒那麼高端的)掃地
或者就可以簡化為:
圖紙=掃地
當然,或許一張圖紙可以讓這位設計師,同時僱傭很多名大媽來幫他掃地,亦或是僱傭一位大媽幫他連續掃很長時間的地,但這都僅僅是“量”的區別。
假如有一天,當大媽成為稀缺物種,她完全可以用一次掃地換取設計師的多張圖紙,這從任何意義上都是完全被允許的。
這就是《資本論》所云的“勞動的二重性”——一方面,勞動由於生產資料不同(CAD,掃把),所需要的勞動技術不同(CAD技術,掃地技術),因此它們之間有着「質」的不同;另一方面,從用勞動換錢的角度看,不同工種的勞動之間,卻僅有「量」的不同。
“完全不同的勞動所以能夠相等,只是因為他們的實際差別已被抽取”(否則就沒法進行等價交換)。
也正因如此,“情懷”也好,“平台”也罷,這些在資本及其監工口中,無比珍貴的、經常用來“畫餅”東西,如果無法同其他的商品進行“等價交換”,那麼,它們對出賣勞動的勞動者而言,實質上就是一文不值。
(儘管從我的主觀情感上並不願意承認這一點,因為我自認為是一個有情懷的人。。。但這就是唯物辯證法所論證的客觀事實,並不以我的主觀情感而改變。)
當我們理解了“勞動的二重性”的概念,自然也就容易理解——清北學子選擇街道辦、中小學老師,其實是這個商品社會中再自然不過的行為。
因為在這個商品社會中,具體幹什麼工種是無關緊要的,工種之間的實際差別已被抽取,只有走“量”才是王道。
是的,這個商品交換遊戲的最優解,必然是追求用最少的「勞動時間」,換取最多的「一般等價物」。
街道辦也好,中小學也罷,相比那些互聯網大廠,它們首先就具備「勞動時間」較少的優勢。朝九晚五,寒暑假它不香嗎?
而在「一般等價物」方面,事實上街道辦和中小學給出的“量”也並不少。

只要在網上稍微搜索一下就可以發現,人家街道辦給的工資一點都不低,年薪普遍在30萬以上。而且碩士去了直接正科,博士去了直接副處!雖然工資比不上某些大廠,但絕對是有競爭力的。


而有些學校給出的待遇,更是完全可以跟頭部互聯網大廠對剛,關鍵還不用996!
因此,當一個「勞動時間」相對較少,而「一般等價物」相對較多的交換機會出現時,我們這些渴望用勞動換取交換價值的靈魂,又怎能不為之悸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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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總結:
「在商品世界裏,由於不同工種之間的差異已被抽離,因此勞動者為了追求“走量”,選擇街道辦、中小學這種“量勞比”較高的工種,是極為自然的事情。」
請注意,上述邏輯的成立,有一個大前提環境:“商品世界”。即必須滿足“商品充分自由流通”這一前提。
類似航空航天、可控核聚變、尖端芯片製造等等,這些現階段尚屬國家機密、尚未充分“自由流通”的工種,並不可一概而論。
情懷,永遠是非賣品。(被擺上貨架吆喝的,還能叫情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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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下次再聊“剩餘價值”、“勞動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