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內地青年人在公共場合的提問顯得質量不高,原因有哪些?_風聞
关之檀-电影导演、编剧-2021-11-26 14:03
一些中國大陸青年人在公共場合的提問顯得質量不高,原因有哪些?在各種沙龍或講座的提問互動環節,中國大陸的大學生或青年人作為提問者,問題普遍很傻。有同感嗎?
當年段永平花了高價拍下和巴菲特的午餐,段永平準備了一大堆問題去問巴菲特,巴菲特竟然告訴段永平,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當時我也有困惑,為啥中國人提問題總是這樣功利,總是要去解決問題,人家沒經歷你的生活,憑什麼要幫你找答案。
五年前我參加一個青年編劇培訓營,當時韓國電影《八月照相館》編劇來中國講課,講完課後,有個提問環節,在場的青年編劇都有很多疑問想問他。
當時很多人提了相似的問題,都是怎麼解決他們遇到的編劇困難,韓國編劇答了幾個問題後,沒有跟本性解決問題本身,所有青年編劇也不太滿意。
於是我提了一個問題:為什麼韓國在《八月照相館》一直表現水平很低,到了《八月照相館》那一年突然爆發式增長。
韓國編劇明顯被我的問題氣到了,他説:韓國電影一直水平很高,只是《八月照相館》突然讓大家看到了韓國電影水平。
我接着説:我在少年時期看過大量2000年前的韓國電影,水平確實一般,很明顯模仿香港和日本電影。
韓國編劇好像被我氣到了,開始瘋狂輸出,大概就是韓國電影水平一直不低,各種為韓國電影辯解,最後他氣的跳過我,去為另一個有創作疑惑的編劇解答類似的問題。
我旁邊的人都説我問的很好,可是我並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2010年我去一個全國編輯培訓班見朋友,這個班是國家出資,從每個省挑一個最有影響力的媒體總編輯,統一到北京接受三個月的培訓,總共有三十個人。
當時有個年輕導演,以前是很多文藝片導演的攝影師,攝影轉了導演,新電影拍完後,朋友介紹來這裏集體觀看一下,當時他的想法就是,三十個總編誇一下,那麼自己豈不是白得一次免費宣發機會。
電影放完了,當時張藝謀用過的文學統籌也在,她提了三個尖鋭的問題,結果後面29個總編輯為了不比第一個差,每個人都問了三個尖鋭問題,當到了一半的編輯的時候,問題已經是為了尖鋭而尖鋭,年輕導演已經被氣得要爆炸,可是他要壓住火。
最後一個總編輯發打圓場,説美的標準不同,觀影草草收場。
天道好輪迴,一次我參加一個論壇,我是發言嘉賓,台下的觀眾們開始對我提問,我發現問題有兩種,一個是提問題,怎麼低成本拍一部電影,一種就是攻擊我的觀點。
他們提的問題因為條件不相同,我不知道他的資源如何,無法給他們一個滿意的低成本拍攝電影方案,而攻擊我觀點的人,讓我很生氣,而且他抱着的目的就是攻擊我,短短幾句話,我根本不能説服他們,最後結果就是沒啥用。
中國的聽眾們為什麼總是不能提出高質量的問題?
為什麼?
因為他們都是想要幹事情的人,他們帶着自己的問題去聽講座,他們想要通過聽課獲得一種解決問題的方案。
國外的青年是帶着思辨的精神去聽課,他們思考講座人的內容,然後找到問題的漏洞,然後提出問題,演講者趕緊補上這個漏洞。
也就是説,很多國外的很多聽眾有一部分喜歡演講者的理論,在演講前就大量閲讀演講者的書籍或者發言,通過聽過找到演講者理論的疑惑點,通過提問獲得自己知識點的增長。
而中國的青年往往不太理解演講者的理論,也不會去做準備,往往都是看到某個人來了。
中國青年們往往都是幾種態度,一種是這傢伙挺牛呀,我要去看看這傢伙能不能幫我解決點問題。
第二種,就是喜歡這個傢伙,我想聽聽我的宏觀大問題,他有沒有解決方案。
第三種,這傢伙我得槓他一下子
兩種不同社會哲學體系下,思維體系是不一樣的,不能説我們總想解決問題就很摟,也不能説國外青年會提問題就很優秀。
如果喜歡某個人,不是聽了他兩個小時的演講就明白了他複雜的理論,而是拿着他的書好好啃上一段時間,他該説的書裏都有。
學習相對論不需要找愛因斯坦去聊聊怎麼回事,提問題沒什麼重要的,我被人無數次問過怎麼拍電影,最後每個人走的路都不相同,我的意見只是給他一個思路。
中國人做事就是解決問題,而不是坐在那裏叭叭的説半天,社會哲學不同,我們不是不會攻擊演講者,我們中國這裏叫砸場子,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可是老外就偏偏喜歡被人砸場子,他們覺得把砸場子的人放倒了,才顯得自己水平高。
當年克林頓卸任來中國撈金演講,很多學生提的問題其實都很宏大,克林頓聽了一臉懵。
現在想想就是提的問題足夠尖鋭,又能怎麼樣呢?克林頓給不了真正的答案。
中國人走路,就是問完路,知道方向後,堅定的奔赴自己的目標,到終點的也總是自己一個人。
老外們總是跟在某個人後面,然後問那個人,怎麼走的那麼慢?是不是方向錯了?是不是步伐錯了?他們的每個提問都很有見地,但是不解決自己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