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廠財報集體“拉跨”,互聯網進入“白銀時代”?_風聞
读懂财经研究所-注册制时代,价值新坐标。2021-12-01 20:29
時來運轉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這話用來形容當下的互聯網行業再合適不過。過去十年,互聯網公司吃着流量紅利、享受着税收政策保護,刷新着一個又一個市值記錄。但時代不會永遠青睞一個行業,互聯網企業正迎來前所未有的“冬天”。這也體現在三季度財報上。
過去,以賺錢能力強著稱的阿里三季度淨利潤285.24億元,同比下降39%;而以高成長聞名的拼多多收入215億,遠遜於市場預期的265億。三季報發佈後,最值錢的十家互聯網公司在一週內市值總計蒸發了超過 850 億美元。
互聯網公司三季度業績集體“拉跨”的原因也不難理解。一方面,互聯網的無序擴張迎來的史上最強監管,盈利能力被大大限制;另一方面,互聯網經過二十年多發展,其流量也正觸及天花板。
隨之而來的互聯網廣告增速放緩、監管下難以提高的平台變現率、被逐步取消的税收優惠政策,都正在訴説着一件事實——互聯網的白銀時代已經來臨,平台躺着的賺錢的日子將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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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野蠻生長的互聯網
沒有人會否認,屬於互聯網的黃金時代正在遠去。
去年,是諸多互聯網公司最巔峯的一年。彼時,各大互聯網公司伴隨着三季報的發佈,股價開啓上漲模式。有數據顯示,2020年互聯網相關基金漲幅均超過30%。
但好景不長,在今年2月觸及高點後,相關互聯網公司正式進入下行區間。港美股的互聯網公司集體萎靡,大半的公司股價距高點腰斬,其股價表現讓讀懂君想起《葉問》中的經典台詞: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當下,不僅是股價不能打,就連業績也不能打了。
三季度,阿里淨利潤為285.24億元,同比下降39%,遠低於預期的332億,阿里一夜從優等生變成差生;騰訊也迎來了十年來淨利潤的首次下滑。
要知道,騰訊、阿里是互聯網行業裏公認的兩家盈利能力最強的企業。有多強?2018年華為收入超過1000億美元,超過了阿里巴巴和騰訊的總和。但在賺錢能力方面,華為的利潤率不及騰訊一半。
能賺錢的公司賺的錢少了,過去講成長故事的公司日子也不好過。就拿拼多多來説,三季度,拼多多收入215億,遠遜於市場預期的265億,同比僅增長51%;最重要的是,GMV的增速也在放緩,根據海豚投研測算,三季度拼多多的GMV同比增長約30%,遠低於市場預期45%左右的增速。
除了拼多多外,B站的風頭也大不如前。三季度,B站營收52.1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61%,虧損卻繼續擴大,淨虧損為26.9億元,同比擴大67%,環比擴大了88%,虧損幅度大於營收增長速度。
騰訊和阿里是過去二十年互聯網行業的毋庸置疑的龍頭,而拼多多和B站則是近兩年來互聯網領域的當紅“辣子雞”。它們尚且如此,其他互聯網也不用多説。從表面看,互聯網行業的問題是多方面的。但從本質講,都是互聯網滲透率到頂的結果。換句話説,互聯網的問題更多是內生性的。
赤裸裸的業績變化,也正在預示着一個事實:過去長達20年的互聯網紅利正在消散,互聯網的投資邏輯正在面臨更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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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白銀時代的三個變化
具體來説,互聯網公司在業務層面的變化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是互聯網廣告增速整體放緩。一直以來,廣告都是互聯網公司最核心的變現方式。在中概股市值排名前10的互聯網公司中,有8家年廣告收入超過百億,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在三季度,互聯網公司的廣告收入出現大幅放緩。阿里和騰訊的廣告收入都是個位數增長,阿里的廣告增速為3.4%,騰訊的廣告增速為5%,兩者去年同期的廣告增速都超過兩位數。此外,過去的廣告大亨百度的核心的搜索+信息流增速下滑至6%。
從目前看,廣告業務放緩的態勢還將持續。這也能從阿里、百度對下一個季度廣告指引中看出。比如,阿里巴巴預計2022年下半年的收入增長將在11%到16%之間,會比上半年更低。百度則給出了一個更寬泛的數字,第四季度其核心業務營收增長將在5%至16%之間。
二是監管限制平台的盈利能力。一般而言,互聯網企業主要是平台模式為主,連接生產者和消費者兩端促成交易,最後平台通過抽傭或者廣告變現。但站在社會角度來看,平台的抽傭模式本質上是交易成本,平台利益與兩端利益相左。
在監管的大環境下,平台型公司難以大幅提高變現率。以美團為例,三季度美團的外賣變現率僅為13.4%,位於歷史較低水平,進一步將平台利益讓步商家。此外,美團三季度外賣的每單利潤也僅為0.2元(上季度為0.7元)。背後的原因是,由於自然天氣及洪澇災害等,以及美團加大了對騎手的補貼。
從大環境來看,互聯網公司利潤下滑,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抽傭水平的降低。比如阿里巴巴,雖然阿里巴巴未披露三季度GMV,無法算出貨幣化率,但也可以從阿里一系列動作看出,阿里儘可能降低貨幣化率。
比如,今年2月,阿里進行了力度相當之大的降門檻工作,諸如“店鋪寶”“單品寶”“搭配寶”“優惠券”等4個付費商家營銷工具改為免費,且可以臨時支用部分保證金,對參加聚划算的部分費用進行減免等等。這都一定程度上降低了阿里電商的貨幣化率。
第三是互聯網公司税收政策優惠逐步被取消。過去很長一段時間,政策為扶持互聯網科技產業發展,對不少互聯網科技企業給出税收政策優惠。
比如,騰訊因“若干子公司獲得 ‘重點軟件企業’”認定,2018 年至 2020 年的有效所得税率為15.6%、12.2%、11.3%。阿里巴巴也因淘寶(中國)、浙江天貓等企業獲得 “重點軟件企業”認定,在2018至2020年分別享有 12.4%、10.4% 和 13.6% 的有效税率
如今,這種政策優待的“特權”正被逐步收回。根據《晚點》報道,阿里部分子公司不再被認定為可以享受 10% 優惠税率的 “重點軟件企業”,導致公司整體的税率可能會在三季度飆升至 20%。這也意味着,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尚且擁有税收政策的企業,也很有可能會逐步回收。
無論是廣告業務增速放緩,還是税收優惠被取消,都代表了互聯網行業正在進入一個新的經營週期。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是,在互聯網進入白銀時代後,互聯網企業比拼的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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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規模為王到效率為王
如果説,在黃金時代,互聯網企業比拼的是規模,利用規模效應鞏固護城河。那麼,在白銀時代,比拼的不再是規模,而是商業效率。
怎麼理解下半場靠商業效率的邏輯?舉兩個例子。
比如,同是房地產經紀交易的安居客和貝殼。安居客和貝殼都是典型的平台型公司,乾的是同一件事情,但兩者的商業效率卻有天差之別。
具體而言,安居客是打通信息差,促成買賣雙方的交易,輕度參與甚至不參與交易過程中,而貝殼則在安居客的基礎上,組建經紀人團隊,錄入“真房源”信息,深度參與交易環節,更加高效幫助買賣雙方完成交易。
從模式上來看,貝殼的模式要比安居客的模式重很多。雖然貝殼的營收是安居客的9倍,但貝殼的淨利率僅為3%,而安居客的淨利率可以達到25%。
從理論上來説,商業效率值得其實是商業模式的差異。一般而言,互聯網商業模式更重的企業,商業效率會更高,前提是平台將賺取的利潤投入到平台的基礎設施建設上。
同樣以電商行業為例。三季度,在社零消費疲軟,電商行業增速進一步下滑到8%的背景下,阿里、拼多多兩者的增速都出現大幅放緩,均未達到投資者預期,反倒只有京東,業績表現達到投資者預期。
三季度,京東營業收入2187億元,同比增長26%,與上季度增速基本一致;此外京東經營利潤25.7億元, 大超市場預期的15.1億元。
這背後的邏輯就是京東的商業模式效率更高。一方面,京東是自營+平台模式,相比於純平台型企業有更強的經營壁壘;另一方面,京東物流的“倉配”模式省去多數幹線運輸環節,比“倉幹配”模式的效率更高。兩部分原因築造起京東的經營壁壘。
重模式高效率的京東同樣賺錢能力不強。三季度,京東的經營利潤率大超預期也僅有1.2%,而阿里的經營利潤為7.5%。
這兩個案例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兩者都是重投入高效率的平台型企業,乾的是“髒活累活”,賺的都是“辛苦錢”。
從這個角度來看,在“反壟斷”、“反不正當競爭”的推進下,過去大平台的規模優勢將被進一步削弱,反倒是京東這類重投入高效率的平台,更符合監管的思路,也更符合經濟發展需要,其在互聯網環境下行的背景下發展的確定性也就更強。
在讀懂君看來,與其説下半場比拼的是商業模式的效率,倒不如説比拼的是企業價值觀。本質上説,商業模式的定位其實是企業價值觀另一種表現,在共同富裕助力經濟健康發展的大背景下,企業只有價值觀與社會價值觀達成統一,才有可能獲得更高質量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