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重磅規劃!徐州突圍,要坐江蘇第二把交椅?_風聞
已注销用户-2021-12-03 14:33
不久前,徐州刷屏了!
11月26日,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發佈《“十四五”特殊類型地區振興發展規劃》。其中提到**支持徐州等城市建設省域副中心城市,打造****徐州產業轉型升級示範區,**重點培育發展徐州裝備與智能製造產業。


該規劃是國家“十四五”重點專項規劃,所指特殊類型地區包括資源型地區、老工業城市、革命老區、邊境地區、生態退化地區和欠發達地區。
徐州屬於哪一類?資源型地區,老工業城市。而省域副中心城市作為省會城市與一般城市之間的城市,在區域經濟中則發揮着相當重要的作用。
大運河與鐵路成就了徐州這座歷史名城,後來它因煤走向繁盛。伴隨着資源枯竭、環境惡化,經濟結構調整滯後,徐州一度背上沉重的包袱。近十年,人們發現徐州變成了全國知名的“工程機械之都”、 全國性綜合交通樞紐、淮海經濟區中心城市……
徐州究竟經歷了什麼、做對了什麼,又能帶給其他城市哪些啓發?
文丨白羽
編輯丨崔赫翾 瞭望智庫
本文為瞭望智庫原創文章,如需轉載請在文前註明來源瞭望智庫(zhczyj)及作者信息,否則將嚴格追究法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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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衰由河
徐州素有“五省通衢”之稱,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倚東朝、不南不北、可進可退。從楚漢戰爭到淮海戰役,諸多歷史上關鍵戰役表明“得徐州者得天下”。同時,這裏自古以來商賈雲集,是淮海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

京杭大運河徐州段上的解台船閘。圖|圖蟲創意
徐州的先民就藉助泗水,一端通過汴水、菏水聯繫文化發達的中原,另一端與淮水、邗溝對接融入經濟繁榮的長江流域,構建了可南下江淮、北上齊魯、西通中原、東達大海的龐大的交通網絡。
隨着京杭大運河的開通,歷代王朝都在這裏設立管理機構,地處運河中段的徐州發展如虎添翼。
宋金時期,黃河“奪泗入淮”,徐州成為黃河沿岸城市;元明時期,漕運在徐州至淮安間完全藉助黃河,即“借黃行運”,這段運河即稱“河漕”,這裏作為大運河上重要的中轉碼頭之一,既是民船的交糧地,又是官兵接運處,店肆林立,街巷交錯,有街十四、坊二十一,萬曆六年,人口已達34萬之多。
1415年,徐州建“廣運倉”(漕運中轉站),周邊設8處驛站向外圍輻射,逐漸成為“四方都會”要津之地,運河兩岸“物華豐阜,可比江南”。
興也運河,衰也運河。
1855年,清咸豐五年,黃河在銅瓦廂決口改道,沖毀了大運河河道,從此南北斷流,徐州段大運河廢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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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藏烏金
在大運河南北斷流的50多年後,1911年,全長1009公里的津浦鐵路全線貫通,成為溝通我國南北的鐵路幹線之一。1935年,隴海鐵路通車,這兩條主要幹線在徐州交會。
這讓因黃河北徙而失去交通優勢的徐州重新確立了交通樞紐地位,成為蘇魯豫皖四省之交農副產品的集散中心和蘇北最大城市,尤其是促進了徐州煤炭等資源的大規模開發。
徐州資源豐富,開採歷史悠久,採礦和鍊鐵在漢代已初具規模,到宋朝時成為全國重要的採冶中心。
1881年9月,兩江總督左宗棠上書清廷,為“籌備海防,製造槍炮及各省機器輪船,所需煤鐵最為大宗,請開辦江蘇利國煤鐵。”次年,清廷正式成立組建“徐州利國驛煤鐵礦務總局”。1898年,礦場遷至賈汪,更名為“賈汪煤礦公司”。
民國時期,徐州煤礦又先後經歷了賈汪股份有限公司 (1912 —1930)、 華東煤礦公司前期(1930 —1938)、柳泉炭礦(1938 —1945)和華東煤礦公司後期(1945 —1949)等四個時期。
徐州煤鐵礦運用現代技術與組織形式大規模開採正式拉開序幕。現代機器設備應用,讓徐州煤炭挖掘進入快速發展階段,煤炭產量從最初的不足萬噸提高到50萬噸以上,成為華東地區重要的能源基地,成為中國機器採掘工業的重要組成部分。
**煤炭工業的發展,使得徐州發展起一套重工業產業體系,**奠定了經濟上在黃淮地區一枝獨秀的地位。與之配套的企業隨之而來——利國鐵礦、寶興麪粉廠、江北火柴廠、耀華電燈廠、電話局 、鐵工廠、蛋品廠 、印刷廠等工礦企業,在徐州快速發展,徐州成為近代為數不多的工業發達城市。
隨着工業發展,徐州人口集聚,相應的生活設施不斷完善。1936 年,徐州的人口增加到 13 萬以上,成為蘇、魯、豫、皖四省交界地區第一大城市和工農業產品的集散中心,徐州的商業進一步繁榮起來。
據不完全統計,徐州高峯時期商家近二千家,其中批發商、代理商增多, 經營分工精細。如雜貨業細化發展為糖紙南貨、顏 料、煤油、捲煙等;廣瓷業發展為經營輕工產品的針織、日用百貨、化妝品等百貨業;糕點、食品行業開始引進京滬、蘇式糕點糖果。1939年,徐州又修建了啓明路(今淮海路),這是城裏通往火車站的主要幹道,沿途商業景象繁盛一時。
1956年到1977年,徐州煤炭產量突破千萬噸,開採技術和設備國內領先,確立了徐礦全國大型礦區的地位。**改革開放後,徐州又在全國煤炭行業率先實行煤炭經濟總承包,在全國煤炭行業率先放開煤價走向市場,徹底改變了計劃經濟管理模式,建立了適應市場經濟的現代企業制度,**企業煥發出新的生機和活力,這也為全國煤炭經濟發展進行了有益探索。
3
塌陷,枯竭
100多年的煤炭開採歷史,10億噸煤炭開採量,這些閃閃發光的數字記錄徐州的歷史貢獻。
然而,長期以來,徐州煤炭規模化開採形成了37.83萬畝塌陷地,佔全市面積的2.15%,其中最大沉陷深度4.5米,平均沉陷深度0.9米,給當地遺留下嚴重的生態包袱,“百年煤城”賈汪區還被列為國家第三批資源枯竭城市。
此外,依賴於能源所衍生的傳統產業由於技術落後而失去市場競爭力,企業所揹負的社會職能包袱沉重,就業和再就業問題迫在眉睫,區域生態系統破壞嚴重,生態環境修復治理的形勢不容樂觀。
以賈汪區為例,自1880年掘井建礦開始,經過100多年的發展,賈汪區成為徐州地區重要煤炭產地之一,這裏累計出產原煤3.6億噸,為江蘇省乃至全國的重要能源基地。而如今,徐州市採煤塌陷地,超過三成在賈汪,荒山禿嶺隨處可見,產業更替面臨重重困境,600萬平方米工礦棚户區亟待改造,基礎設施與公共服務功能缺失,諸多問題讓曾有“泉城”之稱的賈汪“山窮水盡”。
再看鼓樓區,這是徐州歷史最悠久、最密集的傳統工業集中區。上個世紀,這裏大大小小的煙囱是徐州人的驕傲,而如今老工業區內落後產能集中、基礎設施老化、環境污染較重、困難羣體較多等問題日益凸顯。
長期以來,徐州經濟主導是煤炭,在國家的產業佈局中一直作為能源開採與加工的資源型工業城市來定位,從而錯失了幾次工業大發展的有利時機,與諸多資源型城市一樣,整個產業結構調整明顯滯後於市場需求變化。
改革開放以來 ,徐州工業雖然得到長足的發展 ,但80年代中期失去了鄉鎮工業迅速崛起,消費品加工、製造業擴張的現代工業量的積累和物的準備階段。
90年代初期 ,徐州再次喪失以發展外向型經濟為契機,以引進資金、技術、管理為目的的加工業、製造業量的積累和質的提高機遇。
在產業鏈方面,徐州既沒有培植出產業關聯度強、帶動性大、技術含量高、市場容量大的新興工業 ,也沒有壯大傳統工業 ,依然是小冶金、小機械、小化工、小輕紡、小食品等等“小字輩”。
這段時期內,作為徐工集團歷史最長的企業,徐工重型曾在上世紀90年代中後期陷入極其艱難的發展困境,企業連續六年大幅虧損,甚至瀕臨破產**。**
面臨着煤炭資源枯竭,徐州又再次站在了十字路口。100多年前,黃河決口運河斷流的命運再次上演,但這次徐州還會迎來好的結果嗎?
4
“銷聲匿跡”
2003年後,由於煤炭資源的逐步枯竭,徐州進入新的發展階段。按照主業轉移、業態轉型、資源再生、生態再造發展思路,大力推進企業轉型轉移,建設異地煤炭生產基地,延伸煤炭產業鏈,異地煤炭產能超過徐州本部,非煤產業營業收入超過煤炭產業收入。
2008年,江蘇省作出實施振興徐州老工業基地戰略的重大決策,採取了一系列支持、推動振興發展的專門措施,從此徐州走上了“快車道”。到“十二五”末,徐州轉型的成效已非常明顯,以煤炭為主的採掘業佔徐州全部工業產值的比重已下降到5%左右,而煤礦集團的非煤炭收入已超過50%。從典型的原煤炭主產區賈汪區看,生態綠化率已接近50%,成為了煤礦塌陷區治理的典型。

徐州煤礦塌陷區生態修復建成後的潘安湖國家濕地公園。圖|視覺中國
那麼,徐州“銷聲匿跡”的這些年,都做了什麼?
徐州始終堅持“工業立市、產業強市”,緊緊圍繞“調高、調輕、調優、調強”的產業發展導向,持續完善“6+6”的現代製造業和“333”現代服務業新體系,着力打造區域性“一中心一基地一高地”。
誓要加快產業轉型的徐州,先後規劃建設江蘇淮海科技城、徐州科技創新谷、徐州市產業技術研究院、潘安湖科教創新區等“一城一谷一院一區”。徐州高新區成功晉升國家級高新區,鼓樓高新區獲批籌建。
徐州主攻實體經濟,積極構建以裝備製造、食品及農副產品加工等6個優勢產業為主體,新能源、新材料等6個戰略性新興產業為先導的“6+6”現代工業產業新體系。大力改造提升傳統優勢產業,紮實推進“三去一降一補”,先後關閉礦井14對,削減煤炭產量超過1000萬噸。
在此基礎上,徐州大力實施高新技術產業跨越發展行動計劃,大力支持裝備與智能製造、新能源、集成電路與ICT、生物醫藥四大新興主導產業發展。
2020年,徐州實現地區生產總值(GDP)7319.77億元,全市規模以上工業中,高新技術產業產值比上年增長15.4%,佔規模以上工業總產值比重達到46.6%;戰略性新興產業產值增長17.4%,佔規模以上工業總產值比重達到53.0%。
**曾經徐州城市建設以“髒亂差”出名,為此徐州大力推進城內工業企業關停轉遷、“騰籠換鳳”,主城區200多家污染企業全部退出。**引導退城入園企業主輔業分離,搬遷後騰出的土地科學佈局商貿、物流、金融、旅遊等一批現代服務業項目,大力發展樓宇經濟、總部經濟,有效避免了轉型過程中城市產業空心化。
高水準修編城市總體規劃,順利完成行政區劃調整,通過撤縣設區,城區面積由1160平方公里擴展到3037平方公里,人口從184.3萬增至327萬,分別是調整前的2.62倍和1.78倍,大大拓展了城市發展建設空間。
大力實施高速鐵路、高架快速路、億噸大港和音樂廳、奧體中心等城建重點工程,全力推進城市軌道交通、鄭徐客運專線、駱馬湖水源地等功能性項目建設,中心城市集聚輻射能力快速提升。
此外,**徐州先後對近10萬畝採煤塌陷地實施生態修復,使各類塌陷區變成耕地和涵養生態功能區。**徐州積極爭取國家工礦廢棄地復墾利用試點,全市累計實施復墾治理總規模3.39萬畝,置換建設用地指標3.09萬畝。採用生態綠化、巖壁造景、歷史遺存保護等手法,對全市42處253公頃採石宕口實施修復,恢復率達82.4%。其中,珠山宕口遺址公園成為全國首個宕口遺址公園,金龍湖宕口公園被原國土資源部譽為廢棄礦山治理的典範之作。
大力開展生態修復、藍天碧水、園林綠化等專項工程,統籌推進工業廢氣、城市揚塵、機動車尾氣、燃煤油煙及秸稈焚燒等“五大源頭”治理,常態化組織實施“進軍荒山”行動計劃。主要生態指標居全省前列,成功獲批國家森林城市、國家生態園林城市、國家水生態文明城市等榮譽稱號,實現了“一城煤灰半城土”向“一城青山半城湖”的華麗蜕變。
轉型後的徐州經濟增速強勁,2020年,徐州以7319.77億元的GDP在全國城市裏排名第27位,這個數字不僅在蘇北五個城市裏穩坐第一,甚至還把温州、廈門等一些沿海城市甩在了身後。
5
虹吸,發力
徐州成了“別人家的孩子”,讓同屬“淮海經濟區”的兄弟地市羨慕不已。
2017年6月,國務院正式批覆徐州市為“淮海經濟區中心城市”,無論是人口還是經濟實力,徐州都當之無愧。

乘務人員在徐州東站與鄭徐客專動車組列車合影。圖|IC photo
然而,作為淮海經濟區的領頭羊,徐州的未來依然充滿着許多挑戰。
人口流失。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的統計顯示,徐州市户籍人口和常住人口的差值為133.35萬,這意味有超過百萬徐州人去外地工作。
產業結構依然偏重。產業發展特別是製造業發展還不充分,高端產業聚集效應不強,導致了大量人才外流,由於本地產業無法有效承接高校培養的人才,人才大量流入長三角其他城市。
徐州這座城市產生的價值窪地效應必然產生高鐵“虹吸效應”,進入高鐵時代後,徐州到北京和上海的時間都在3個半小時,優越的地理位置如今成了雙刃劍。
未來,徐州依然擁有諸多優勢,需要堅持不懈地發力,把優勢轉化成發展的勢能。徐州該怎麼做?
一是堅持不懈抓實體經濟,推進產業結構升級。圍繞徐州產業基礎和優勢,切勿好高騖遠。做強做優工程機械和智能裝備產業,不斷強鏈補鏈,提升產業鏈完整性和競爭力;做大做精集成電路與ICT、新能源、生物醫藥與大健康產業;做專做特新材料、節能環保產業。
此外,不能忽視推動傳統產業加快改造提升,引導企業大規模實施技術革新、產品更新、設備改造,深入推進幾大行業佈局優化和轉型升級,讓“老產業”煥發新生機。
鋼鐵行業以高端化規模化為方向,加快產能整合和產品升級,推進重點鋼鐵企業擴容提質,大力發展精鋼特鋼。落實焦化行業轉型升級方案,推進產能減量置換,推動產品精深加工、資源高效利用。充分利用區域優勢,推動現代服務業加快擴容提質。發展壯大現代物流業,建設全國物流樞紐承載城市。依託淮海經濟區金融服務中心,引進新型金融業態,培育多元化多層次資本市場,推進金融服務業集聚發展。
二是優化營商環境,做好優勢產業對接。積極融入長三角,大力實施“招商引資”,狠抓重大項目招引突破,不斷優化營商環境。
深入落實優化營商環境條例,進一步減輕企業負擔、降低融資門檻,着力破解制約企業發展突出難題,提升企業實際獲得感。
建立各級領導包掛幫扶企業機制,真心實意為企業服務,建立“親”“清”政商關係。在行政服務大廳設立民營企業服務中心,及時解決企業反映的突出問題。制定發展壯大領軍企業、高成長型企業、上市後備企業行動計劃,抓好“四上”企業培育,對不同階段企業提供精準服務。
三是樹立區域中心城市格局。徐州要努力發揮“淮海經濟區中心城市”的引領作用,圍繞淮海經濟區中心城市和徐州都市圈建設,加快推進城市建設,提升城市品位,做大城市能量級別。
瞄準構建一體化交通體系,着力打造“米”字形高鐵樞紐,提升綜合交通樞紐能級。加快與周邊城市交通聯繫和產業合作,推動產業承接轉移、錯位發展。強化區域大氣、水污染聯防聯控,推動跨區域聯合執法,探索流域治理新模式。抓好教育、醫療、文化旅遊、體育、社會治理等領域對接合作,促進區域公共服務共建共融共享。
徐州,要在淮海區域發展中勇於作為,主動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