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那盤針對中國的大棋,在歐洲遇到了多少困難?_風聞
局势君-局势君官方账号-国际政治专业研究生,头衔少、干货多。2021-12-05 12:00

在目前的國際體系中,中國、美國和歐盟是最重要的3支力量,三家之間怎麼交往怎麼相處,直接影響世界經濟、政治動態和安全局勢。目前最顯眼的一個現象是,拜登政府那幫人纏着歐盟共同下一盤大棋,雖然這盤棋走得磕磕絆絆,但是國際體系的穩定性已經受到了影響。
拜登的那盤棋包括的東西很多,直擊要害地説,首先是維護美國的全球優勢位置不倒,其次通過一系列措施將優質資源向美國經濟集中,第三是把軍事重心挪到東亞防着最大的競爭對手,第四是在輿論上糾結一大批盟友,擴散西方民主和制度在全球的影響力。這第四步要是做好了,任何跟它不一樣的文化和制度不但成了非主流,甚至會被認為是一種錯誤存在。
仔細分析一下拜登的大棋,就意識到每一步都是衝着我們來的,這是最讓人鬱悶的地方。

(拜登參加今年北約峯會)
雖然前任特朗普也下過同一盤棋,但是在拜登看來特朗普棋風粗暴路線完全不對,他無比任性的單邊主義、孤立主義和保護主義導致美國勢單力薄,拜登的計劃是先修復和歐盟的關係,等時機差不多了再想辦法把歐盟變成棋友,一起實現美國的戰略目標。
可歐盟不是加拿大或澳大利亞,會不假思索地追隨美國的政策,歐洲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歐盟不再甘心做別人眼裏的經濟組織,這些年它越來越有獨立自主的存在意識,它想在全球政治格局裏佔有一席之地,讓偌大的歐洲淪為美國的工具,可能性不是一般的低。
拜登想要馴服有想法的歐洲且不容易,他的辦法是找共同點,共同點越多故事就越好講,合作的可能性就越大。共同點當然是可以找到的,最典型的是它們之間的民主制度文化,這個可以歸到意識形態裏去;還有歷史和宗教的同根同源,這個可以歸到身份認同裏去;最巧妙的是把我國包裝成了現有國際秩序的挑戰者,等於給雙方找了個共同的對手,這個被歸到了安全威脅中,發明了這個共同威脅,合作思路立馬就打通了。
找到了這些共同點以後,拜登提出了“兩步走”的戰略馴服歐盟,第一步是用經濟和外交的手段修復雙方的關係,這一點從它們之間頻繁的互訪和各種峯會上的談笑風生可以體現出來;第二步是有意識地推出一些針對我國的挑釁政策,比如抵制這個抵制那個,然後觀察各方的反應修正他們的政策。

(拜登出席美國製造宣傳活動)
在此我們需要澄清一點,不能把政要之間的言論當作已經發生的事實,也不能把會後發佈的公報內容當做將來要執行的政策,言論和公報並不是國家間最終協議,這些東西包含的內容屬於政客們的願望,願望要落實到位還得各國內部走完流程,比如國會討論和表決,要是決策機構不通過就只能放隊友鴿子了,比如美國學者型總統威爾遜一戰後説服各大國成立並加入國際聯盟,他還因此喜提諾貝爾獎,但是最後美國沒有加入國聯,因為參議院不同意。
所以拜登政府有什麼樣的願望,歐洲未必同步響應,即使歐盟某些重要機構的負責人激情澎湃,也代表個別人和少數人的觀點,真到了具體開座談會提方案的時候,又會補充各種各樣的細則,最後歐洲議會表決落實的政策大概率是拜登願望的含淚打折促銷版,原因就在於歐洲和美國之間有些客觀存在的問題,導致美歐之間談理想的時候總是很美好,最終落實的時候往往磕磕絆絆。
這第一個問題是歐盟對拜登政府的信任程度不高。歐洲有家智庫一針見血地指出,拜登政府對歐洲盟友實行的是有限多邊主義,限度有多大由美國選民和國會的容忍度決定,拜登和他身邊那幫人説了不算;而且拜登反覆強調他的外交政策和貿易政策是為中產階級服務的,他在國內用行政命令的方式推動買美國貨,雖然跟前任處得跟仇人一樣但是大量政策也不捨得改,這一切説明拜登不過是在温和地延續特朗普的美國優先政策,這個就跟歐美之間的貿易共識直接衝突了,只是衝突表現的不像暴風雨那樣劇烈。
第二個問題是歐洲和美國有三大差異。在經濟方面,歐洲和美國一樣,主要的優勢產業都屬於技術密集型和資本密集型,雙方存在結構性競爭,很容易起糾紛;在市場理念方面,美國人推崇自由市場經濟,歐洲推崇政府幹預下的社會市場經濟,當生意做到國際層面需要協調的時候,就表現出了產業保護和技術規則的分歧,於是我們看到歐美在航空補貼、數字税、北溪二號等項目上一直談不攏;還有更重要的安全方面,由於拜登政府對我念念不忘所以把戰略重心持續向亞太轉移,可是歐洲的戰略重心一直在東歐和中東,北約夾在中間表示自己感到很分裂。
第三個問題是歐洲和美國看待我國的態度存在很大的差別。説到底,美國是從維護霸權的角度跟我們相處,所以拜登政府繼承了特朗普對我國的競爭者角色定位,繼續把我國看成唯一能夠運用經濟、外交、軍事和科技力量,對它主導了多年的國際體系構成持續挑戰的國家,跟歐洲人聊起我國的時候,總是添油加醋小題大做地渲染這份擔憂。可是歐洲國家認為中國的崛起是不可阻擋的,與我國保持廣泛的經貿交往對歐洲很重要,所以歐盟反對和我國脱鈎,它對我國的要求是規則下的互利,因此歐盟對拜登政府的期待是恢復被特朗普搞砸了的雙邊關係,至於跟着拜登一起下水對付我國,就顯得有點被動和木訥了。

(日本橫須賀美國軍事基地)
再説美國要跟我國展開戰略層面的競爭,以美國人的德性,一定會把更多的軍事資源分配到亞太地區,那歐洲那邊的防務就得歐盟自己承擔了,意味着歐洲人要掏更多軍費,那歐洲國家要有意見了:美國自己跟中國爭,憑什麼我們掏錢?更大的問題是我國和歐盟之間除了虛構出來的意識形態分歧,彼此並沒有別的衝突和對立,美國把我國強行安排到北約和大西洋聯盟的防禦範圍,這對歐洲來説沒有道理也沒有必要,非要這麼做成本肯定會增加,長期下去只會損害它們聯盟的穩定性。
拜登政府的那步大棋可不是三五年就能走出結果的,保守一點都是三五十年的大戰略,然而拜登的一屆任期才4年,下一個4年是不是他還很難説,為此歐洲人也不能把全部籌碼全押在拜登身上,再説美國有中期選舉、種族衝突、中美洲的難民、新冠疫情、烏克蘭的哀嚎等各種讓拜登六神無主的事兒,這些都削減了歐洲對拜登政府的信心。
要是把話説回來,中歐之間反倒是有很多相似性。首先雙方都沒有霸權意識而且還都有反霸權的訴求;其次雙方隔得遠沒有地緣利益衝突,缺乏形成結構性對抗的條件;第三在技術變革的進程裏,中歐之間不是對手而是合作伙伴;第四在貿易和投資尤其是數字經濟方面,中歐之間還有巨大的合作空間,等待雙方探索和發展。這四點就擺在那裏不離不棄,拜登政府直呼問題很難辦。

(拜登和普京在瑞士會談)
國際關係學上有個詞叫做“安全困境”,説即使一個國家拍着胸脯保證説自己招兵買馬是為了自保絕不針對任何人,也會導致其他國家心裏不安跟着招兵買馬並拍着胸脯説這麼做只為圖個夜裏踏實,連鎖反應的結果是大家為了安全全都不安全。如今我國和美國、歐洲就陷在了安全困境裏,我們明明是和平崛起和平外交,人家就是不信,而國家之間的互信缺失是導致安全困境的核心原因,西方不信任我們,我們也不信任西方。
解決信任缺失是個重要問題,不管制定什麼樣的方法和計劃,離不開的是輸出文化和理念,讓外面的世界改變認識,別再拿我們當冷戰時期的蘇聯看待,只有熟悉並瞭解到了一定程度,信任才能建立,有了信任大家就不至於為了虛構的風險白白浪費成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