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爾茲獎得主拉福格加入華為首度發聲:這一切都超出了我的預期…_風聞
蓝色研究-蓝色研究官方账号-华为管理第一研究机构2021-12-08 13:59
作者 | 咔 嚓
來源 | 藍血研究(lanxueyanjiu)
“我叫洛朗·拉福格,是一名數學家,我在2002年獲得了菲爾茲國際數學獎,此前我一直在學術界工作,對這個領域(工業界)知之甚少,直到三個月前加入華為,這對我來説是一個探索新世界之旅……華為準備在拓撲斯理論領域進行投入 ,從人工智能發展的前景來看,拓撲斯理論研究是非常重要的,坦誠地講,我一開始並沒有想到會在華為實現這一切……在華為,我發現一種戰略的思考,這種戰略思考在學術界都很難達到同樣的水平……”
當地時間12月7日,華為法國公司社交媒體首度公開了法國數學家、2002年菲爾茲獎得主洛朗·拉福格(Laurent Lafforgue)亮相的視頻,洛朗·拉福格在視頻中表示,加入華為對我來説,就是一個新世界的發現。

01
拉福格,何許人?
生於1966年的拉福格,是知名數學家,在數論和分析領域的項目的重要貢獻而聞名於世。18歲時就在國際奧林匹克數學競賽中獲得銀牌,35歲時,即2002年因對數論和代數幾何的突出貢獻,獲得數學界的諾貝爾獎——菲爾茲獎,他被認為是破解了關於數學本質最重要的猜想,為現代數學研究最大的單項項目“朗蘭茲”做出巨大貢獻。
拉福格於1986年入讀巴黎高等師範學院。他在巴黎第十一大學奧賽數學實驗室算術及代數幾何小組受Gérard Laumon指導完成博士論文,也在那裏做初級研究員。2000年進入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擔任高級研究員,並於同年任法國高等科學研究所(這個研究所獲7個菲爾茲獎,1個沃爾夫獎)數學教授。2003年11月18日,他成為法蘭西科學院院士。
近年來,他在拓撲理論方面的工作使他與華為技術法國的研究團隊建立了合作關係。2017年,拉福格和華為研究人員之間曾有過合作:由華為資助的一個為期兩年的項目,專注於拓撲理論研究。在2019年,拉福格教授在巴黎薩克雷大學創建了華為代數幾何學講座。2020年,巴黎薩克雷大學與華為宣佈合作,成立一個青年人才計劃。華為技術法國公司承諾在未來十年內提供600萬歐元支持該計劃,計劃每年平均資助7個研究所科學委員會授予的博士後獎學金,從而支持研究人員在職業生涯初期的工作。
拉福格於2021年10月正式加入華為,即華為拉格朗日數學計算中心,他與先進無線實驗室聯合做語義通信項目,同時也和CSTT的自動定理證明項目配合參與相關研究。他當前研究的拓撲斯理論,是一個高度抽象的數學命題,也是人類邁向數學界“無人區”重要的一步。一旦突破,不僅會推進數學研究進程,還可能作為理論基礎為通信、計算、人工智能領域打開新的世界。

02
拉格朗日:華為新世界
華為在法國開設了六個研發中心,僅數學計算中心就有兩個,因為法國是數學家聚集之地。2016年,華為在法國布洛涅市開設數學計算中心,當時,該中心有研究人員超80人,全部為博士及以上學歷。致力於通信物理層、網絡層、分佈式並行計算、數據壓縮存儲等基礎算法研究等。
2020年10月9日,華為拉格朗日數學計算中心在法國巴黎揭牌,是繼芯片、數學、家庭終端、美學以及傳感器和軟件研發等領域的5個研發中心之後,華為在法國設立的第6個研發中心,這也是華為在法國設立的第二個數學計算中心。
拉格朗日數學計算中心的使命是促進計算科學和數據科學相關的數學基礎研究,積極探索和研究該領域的發展方向,引領計算和數據科學的發展,培養數學人才。
其運作模式是,立足法國,輻射全球,與學術界和研究機構密切合作,搭建理論研究平台,構建開放的理論研究生態環境,吸引科學家共同探索原創性理論;實踐和探索靈活的參與模式,營造舒適、寬鬆、自由的研究氛圍,激發數學家和研究人員的研究熱情。科學家可以通過申報課題獲得研究經費資助,可以參與定期舉辦的學術會議,可以利用研究中心平台舉辦學術研討和交流。所有參與研究中心課題的研究人員都可以通過華為及開放平台獲取通信及計算領域對數學的挑戰難題以及工業界最先進的研究方向。研究員公開發表學術成果並完全擁有相關研究的知識產權。

華為拉格朗日數學計算中心吸引了全球不少數學家的參與,其中包括1994年菲爾茲得主Pierre-Louis Lions,其從事平均場博弈論研究;1998年菲爾茲獎得主Maxim Konsevich,其從事形變理論和高階範疇學;2018年菲爾茲獎得主Allesio Figalli,其從事最優傳輸理論研究。拉格朗日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吸引力呢?主要有三點:
1、良好的研究環境。研究員課題通過科學委員會評審後,可以根據研究週期獲取研究資助,並可以在拉格朗日數學計算中心辦公區工作,享有良好的工作氛圍。
2、開放的工作氛圍。研究中心所有課題及研究人員對外公開透明,研究員享有全部研究成果。通過研究中心平台可以獲得領域最優秀的數學家和計算機科學家的指導和交流。
3、開拓視野。未來很多重大科學突破都會建立在新的理論突破基礎上,數學是理論突破的基礎。通過計算中心平台,數學家通過和計算機科學家及通信計等領域工程師交流,會更深刻瞭解到數學如何應用於工程,進而改變世界。共同改變世界的夢想驅動數學家與應用科學領域專家深入交流,碰撞出思想火花。

拉格朗日數學計算中心還從事以下研究:
高維矩陣研究,用以簡化複雜方程求解(Merouane,聶子佩);
數學分析領域研究,量化分析神經網絡擬合度,進而用於科學計算(蘇黎世理工Helmut教授主導);
高維採樣數學方法,用以簡化AI訓練計算(綜合理工Eric Mouline教授主導)。

03
不要求“投筆從戎”
“華為所關注的包括產品的維度、技術的維度,以及能夠支撐技術發展的相關理論的維度,因此這也是三個預測事物的維度,而這三個維度是跨領域的,也是相互影響的。我目前(在華為)所參與的是一個規模宏大的項目,即拓撲斯理論的發展與其潛在的應用,一方面,它是深度神經元網絡一般理論發展的一部分,例如,它可以用於服務人工智能的計算機架構,也可用於開發輔助數學家工作的自動化系統,以方便驗證定理,發現定理,甚至是推動新的數學理論的發展。由此可見,基礎研究探索屬於華為長遠規劃的一部分,在華為,有許多(崗位的)人是基於10年或20年的遠景來思考的,我認為這一點是很難能可貴的!”
拉福格感嘆説,這一切都超出了我的預期……
華為花如此大的代價開展數學理論等基礎研究,同樣超出了我們大多數人的想象。
“為什麼一家民營公司,在研究產品的同時,還要下這麼大的力氣去加大基礎研究?”2019年1月,CCTV《面對面》欄目專訪記者董倩這麼問任正非。
任正非回答説:“正常傳統的做法中,基礎的研究更多是對人類未來的探索,應該由大學、科學家他們探索完成了以後告訴我們,我們再進行工業實驗。通過工業實驗,把他們做成一個可能使用的技術訣竅,根據這個技術訣竅,我們再去生產產品,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這個時代發展太快了,過去這種產、學、研分工模式不適應現代社會,我們不可能等到科學家們按照這個程序做完。所以我們自己培養了大量的科學家。我們公司至少有七百多個數學家,八百多個物理學家,一百二十多個化學家,還有六千多位專門做基礎研究的專家,還有六萬多工程師,構建成這麼一個研發系統,使我們快速趕上人類時代的進步,搶佔更重要的制高點。”
對於這一做法,內部員工也同樣感到困惑,有人問任正非:“有些工作可能要幾年或是數十年的積累才能沿途下蛋,現在公司是怎麼評價這些長期研究工作的價值創造?對於從事這方面工作的員工,對他的價值牽引是什麼樣的?”
任正非説:對於長期研究的人,我認為不需要擔負產糧食的直接責任,就去做基礎理論研究。你既然愛科學,對未來充滿好奇心,就沿着科學探索的道路走下去。如果一邊研究一邊擔憂,患得患失是不行的。不同的道路有不同的評價機制,你們可以自己選擇,不會要求你們“投筆從戎”的。我們允許海思繼續去爬喜馬拉雅山,我們大部分在山下種土豆、放牧,把乾糧源源不斷送給爬山的人,因為珠穆朗瑪峯上種不了水稻,這就是公司的機制。所以才有必勝的信心。
也就是説,華為不僅要吸引拉福格們引進來,還要有足夠好的機制把他們留下來。

04
吸引“高鼻子”參加戰鬥
2021年8月12日,任正非在內部發表了題為《敞開胸懷,解放思想,敢於吸收全世界最優秀人才》的講話,號召內部要敞開胸懷,不拘一格,獲取全世界最優秀的人才,吸引“高鼻子”拿着“手術刀”一起參加“殺豬”的戰鬥。
有一個名為“界與源”的網友評論説:
“中國當年很多的頂級學者都到國外去,固然有一部分是為了更優越的待遇,但更多的學者是為了獲得更好的科研條件和氛圍。頂級的學者都很珍惜自己的科研生命,大多都在尋求最適合自己的學術環境,這樣才能在短暫的一生獲得更多的成果,才能為自己和人類作出更大的貢獻。拉福格這種級別的學者肯定可以在世界範圍內搜尋適合自己的研究環境,這樣的人才每個國家每個企業都會歡迎的,他最終能夠加入華為,一方面應該是華為能夠為其提供世界上最好的科研環境,另一方面,華為的科技樹也需要這樣頂級大牛的加入。這説明華為在科研的這條路上走的足夠深,這才是未來的底氣。頂級學者的加入,説明我們真的開始強大了,我們可以和頂級學者相互賦能,這才是走向強大的根本。不要忽視一個頂級學者的能量,他背後可能是一個學科、一個領域、一個產業、甚至是一個未來。”
ICT行業觀察員大藍先生做如下分析:
『以前説一流企業賣標準,現在是一流企業賣科技——科技才是第一生產力,科技才能成為標準。在5G標準戰中,華為就曾經和國際各大通信製造業企業硬碰過幾次,許多標準都是靠着實測的指標優於友商而成為標準。可以想象現在已經拉開大幕的6G標準之戰,只會更激烈。華為必須依靠科學家的力量,才有機會繼續領先。
華為的數學家在5G標準技術的基礎研究方面做出了大量貢獻。無線物理層從波型設計、多址接入、調製解調、編碼解碼、信道估計及資源分配領域,都需要大量的數學知識,比如線性代數、統計理論、優化理論等。另一方面,華為公司的數學家在從理論到產品實現的過程中,以及在芯片的核心算法上都做出了大量貢獻,從而構築了華為5G產品的核心競爭力:
PolarCode(極化碼)是由土耳其大學教授Arikan提出來的理論方向,同時華為數學家圍繞該理論進行了編碼和譯碼,降低了該技術的複雜度,使其有了產品實現的可能;
在大規模天線技術上,華為的數學家在先進接收機技術上,降低了其複雜度,提升了性能,從而構建了華為Massive MIMO的核心競爭力;
華為化學家和物理學家主要在華為5G產品工程化過程中做了大量的貢獻,比如5G基站的功放、芯片、濾波器等新型材料的使用和設計等,可以大幅降低基站的體積和重量,提高散熱效率,降低能耗,進一步奠定了華為面向5G規模商用的產品核心能力,與業界其他廠商拉開了差距。
這件事情,不僅僅是怎麼看華為,更是要“中國的企業怎麼看、中國的企業家們怎麼看”。
華為已經走上“企業養科學家”的路子,那麼國內的其他行業大鱷們呢?那些搞房地產的企業,有沒有打算長期“包養”一批自己的藝術家?那些搞石油搞礦產的,有沒有打算養一批自己的世界頂級地質學家?那些搞金融的,有沒有打算養一批自己的世界級金融學家?如此等等,如果企業願意“包養”科學家/藝術家,那麼整個社會都會向上走一個層次,中國的創新水平都會上升一個檔次,沒有比這個更犀利的“產業轉型升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