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8.9的冷門燒腦佳作,體驗抽絲剝繭的酸爽快感_風聞
动画学术趴-动画学术趴官方账号-2021-12-09 08:13
公眾號:動畫學術趴/babblers

作者/ 緋多木
編輯/ Pel
這部懸疑燒腦的高分冷門佳作,帶給你層層深入、抽絲剝繭的快感。
以SF青春羣像、超能力、時間穿越等元素為主題的日本動畫已不算少數,但圍繞着這些常見元素所創作的故事,也在不斷的解構與重構、顛覆與想象中時不時地給觀眾帶來新的體驗。

一如十年前白狐社(White Fox)製作的**《命運石之門》,上個季度夏目真悟導演的《漂流少年》,又或是今天要與大家分享的冷門佳作——**
《重啓咲良田》。

小説封面
這部作品當初讓許多人“看不懂卻大為震撼”,但不同於“欺詐”式且意味不明的《漂流少年》,2017年播出的《重啓咲良田》,正是要創造一個封閉的社會試驗場,通過超能力跳脱現實、實現隱喻,在充滿懸疑且複雜燒腦的劇情中穿插寓言,讓每個觀眾更容易接近探討那些現實中難以實踐的思想實驗與晦澀深奧的哲學問題。

動畫宣傳繪
作品引入
《重啓咲良田》是河野裕原作、椎名優負責插畫、角川Sneaker文庫所屬的輕小説,並在2017年由david production改編制作為動畫。雖然它在國內平台播放時並沒有受到太多的關注,但也最終收穫了bangumi8.0分、B站9.8分、豆瓣8.9分的較高評價,其完成度高、環環相扣、邏輯縝密的故事也稱得上是近幾年輕改動畫領域的翹楚。
它的故事背景是這樣的:在咲良田這座城鎮,半數居民都擁有特殊能力,並在“管理局”的治理下過着和平穩定的生活。小鎮與外在世界有一條明顯的邊界,居民一旦離開咲良田,便會遺忘與能力相關的情報,不會使用能力。
女主春崎美空擁有“最大能夠將世界重置回3天前”的“重啓”能力,但受制於規則限制無法多次重複相同的時間,且重啓對春崎本人的記憶也會生效。

二週目重啓無效後才明白已經重啓過了的春崎
而男主淺井惠擁有能夠回想起過去體驗過全部記憶的“記憶保持”能力,這意味着他能清晰地記住重啓之前發生過的事情。
“重啓”,這一原本只是重複度過相同時間沒什麼大不了的能力,在男主能力的配合下,如同遊戲玩家的SL行為(存檔讀取,Save&Load)**,擁有了改變現實的過去與未來意義。**兩人在名為“服務社”的社團活動中,協力為鎮上的居民解決各種各樣的問題。
有着複雜規則限定、無法做到無限重來的“重啓”,首先就使該作區別於過去許多無限循環重來的時間回溯類作品——機會有限,只有蒐集足夠多的信息、進行足夠多的推演,整合預判好彼此與對手的能力,兩人才能順利改變過去,解決問題。
圍繞着小鎮的各個超能力者與似乎無比強大的重啓能力,《重啓咲良田》展開了它平靜又壓抑,艱深複雜且充滿隱喻的故事。
以下包含部分劇透**,但較少涉及關鍵情節**
波瀾不驚下的暗流湧動
本作的故事,圍繞着淺井惠、春崎美空與相麻堇,這個看起來就有些微妙的三角形關係展開。

動畫海報:春崎美空(左)、淺井惠(右)以及站在遠方的相麻堇
兩年前的某一天,相麻堇邀請淺井惠與春琦美空在天台相識。在堇的安排引導下,惠贏得了春崎的信任,若是單獨一人便毫無意義的兩人的能力,得以配合在一起改寫世界。“重啓”,光是這樣一句簡單的話語,過去三天的世界就此死了。但在一次次的重啓中消抹的不僅是春崎美空本人的感情與成長,還可能是一些突然且難以挽回的事物。

原作小説插畫
在淺井惠因個人原因讓春崎美空使用重啓後,相麻堇卻於二周目的時間線中墜河身亡。她死亡的過去無法回溯重啓,並且她的死亡在重啓前的相同時段中並未發生,管理局卻判定她的死與重啓的能力效果無關。
為了撫平因相麻堇之死而帶給自身與春崎的扭曲與傷痛,惠決定通過與春崎共同在服務社的活動,接觸探索咲良田的各種能力,在幫助他人的同時試圖找尋復活已死少女的方法,查明這場蹊蹺的意外事件。

於是,**“相麻堇死亡的真相”成了貫穿全劇的核心問題,如同****“麥高芬”**一般,這成為了讓劇本發展的舞台裝置。
麥高芬作為一種電影用語,是聞名世界的電影藝術懸疑大師阿爾弗雷德·希區柯克,在1966年出版的**《希區柯克與特呂弗對話錄》第六章中具體提出的。當希區柯克談到《海外特派員》**中的秘密條款時,突然提到麥高芬(MacGuffin),特呂弗問“麥高芬”是一種藉口吧?然後希區柯克答道:這是一種旁敲側擊,一種敲門磚,一種手段,人們稱之為“別緻的玩意兒”。他接着補充道:
可以設想在一列火車上有兩個人在談話,其中一個對另一個説:“您放在行李架上的包裹是什麼東西?”另一個回答:“是一個‘麥高芬’。”第一個人説:“‘麥高芬’是什麼?”另一個回答:“哦!這是在阿迪隆達克山裏逮獅子的工具。”第一個人説:“但是阿迪隆達克山並沒有獅子。”於是另一個下結論説:“這樣的話,它就不是一個‘麥高芬’好了。”這個故事給您指出“麥高芬”其實是虛空,是虛無縹緲。

希區柯克(右)與特呂弗(左)
它是**《公民凱恩》中的玫瑰花蕾,是《西北偏北》中的微縮膠捲,在希區柯克看來它是推動劇情發展但觀眾並不在意的東西**。《星球大戰》的編劇喬治·盧卡斯則持相反態度,他認為觀眾應該高度重視故事中的麥高芬而不是忽視它,與此相對應的是《星球大戰》中機器人R2-D2的出場。

在電影開頭,凱恩所留下的“玫瑰花蕾”遺言讓人以為背後掩埋着秘密,為了滿足讀者的窺視欲,記者開始探訪凱恩的一生。電影結尾,當記者得出“玫瑰花蕾什麼也不是”之後,我們看到在熊熊火焰中燃燒着寫有玫瑰花蕾的凱恩童年時用的滑雪板
儘管對麥高芬的定義和用法各有爭議,但總的來説,麥高芬將衝突引入劇情,是劇中角色的焦點,對其的追求揭示了人物發展行動的方向以及他們的目的。
在故事前段,麥高芬是成為都市傳説,擁有就能支配小鎮所有能力的黑色石頭。

男主通過其與多個能力者有了交際:擁有“消除觸碰任何人事物(包括能力效果)”的村瀨陽香委託男女主尋找走丟的貓咪,但實則是想奪取麥高芬以顛覆管理局的統治;擁有“進入照片世界重現過去”能力的佐佐野宏幸,希望通過男主手上的麥高芬以找回自己被封印的能力與初戀在過去的照片中相見;奪取佐佐野能力的岡繪里則作為男主的對立面,也想搶奪麥高芬……
眾多人物因這塊黑色石頭產生聯繫,而隨着故事發展到中期,我們逐漸發現這塊黑色石頭其實真的什麼也不是。
直到男主從佐佐野的相冊中翻出兩年前相麻堇在夕陽下手握麥高芬的照片,照片在此刻成為了一切敍事、戲劇與情感的推動力,這時我們才能真正發覺麥高芬的真身——那是為了復活相麻堇這一劇本的執行道具,兩年前散播麥高芬傳言的相麻堇才是掌握推動一切的關鍵鑰匙。

相麻堇的復活僅是一個開始,隨之而來的是男主與觀眾都同樣困惑的問題:**相麻堇為何要在兩年前死亡?又為何要在現在被複活?如何驗證她是真的相麻堇?**夢幻復活的背後並不是Happy Ending的到來,而是隨着神秘少女相麻堇加入劇本後而被逐漸揭開、與管理局牽扯上的更為複雜且殘酷的故事。
不得不説觀看理解《重啓咲良田》需要投入大量的專注與精力。角色們毫不顧慮地説着冗長沉悶的台詞,同時文本中又夾雜着大量的信息量。與具有視覺衝擊、多樣變化分鏡的**《物語》**不同,在有着大量文本信息量、角色需要不斷説話的情況下,本作“平庸”的演出分鏡、“冷淡”的人物刻畫,成了許多人詬病的地方。


二者在表現人物間矛盾衝突時的不同演出
其實“白開水”般的演出,正是****動畫監督川面真也所追求的效果。相關訪談顯示,川面監督是在閲讀完原作後才接受了製作《重啓咲良田》的邀請。
**他認為原作者偏重對故事氛圍的刻畫,因此他也希望將自己讀原作時所體驗到的獨特氛圍與印象藉助動畫這一媒介表現出來。**因此,川面監督不僅要求避免做突出尖鋭的影像表現,主要用天氣、色調的微小差異傳達角色情緒,而且還交代原畫師不將登場人物的情感起伏畫得過於明顯,這點也與時下表情顏藝盛行的許多日本動畫形成鮮明對比。


很多時候角色的情感並不外露於表情,而是用天氣、色調等環境氛圍來體現

第十一集中春崎的表情相比之前更加生動,這是川面放手讓畫師自由發揮的結果,另外他也更注重刻畫了春崎複雜豐富的內心戲,與之前春崎給觀眾的機器人印象形成反差的同時展現了春崎與惠相遇之後的變化
在他看來,《重啓咲良田》的氛圍就如作品的三個主角一樣:在腳踏實地解決眼前發生之事的同時其視野又是望向遠方的,在他們身上有着遠超普通高中生的遠視——“各個角色所持視線的差異與焦點的不同,構成了這部作品獨有的氛圍。”

與其説《重啓咲良田》的分鏡演出“毫無特色”,不如説這種表現形式正是《重啓咲良田》本身的特色,就如小説的簡介裏寫的那般:
就好像是在殘暑未消的夏末傍晚,一邊坐在鞦韆上喝着鹽汽水,一邊無意識地晃盪着雙腿,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講述着幾分鐘前才想出來的故事。平靜的、温暖的、夢幻的、不知在哪裏暗藏着殘酷的故事。
艱深複雜的“思想實驗”
除了精細縝密,讓人回味無窮的劇情外,充斥在作品中的各種思想實驗也是本作的一大特色。《重啓咲良田》把艱深的哲學探討融進傳統日式商業動畫的框架裏,用動畫帶領觀眾沉浸於思想實驗的深度思考之中,並在適度的留白中給予每個人自由地從中思考收穫自己的理解與選擇。
思想實驗,指的是一種由於現實限制無法實際完成的、用於檢驗一種假設或理論的思辨性實驗方案。這麼説可能還是略顯抽象,但相信每個人多少都聽説過**“薛定諤的貓”“忒休斯之船”“電車難題”**等問題。
思想實驗涵蓋了從哲學到科學的多個領域,在物理領域,它可以是伽利略用來推翻亞里士多德“越重的物體下落越快”雙球試驗的理論工具;在哲學領域,它則轉化為用來討論存在、正義、倫理、道德等命題的思維工具。而咲良田小鎮則為這些在現實中受制於物理、空間等各種因素難以實現的實驗,提供了使其真實存在與發生的場域。
人始終是哲學關注和探討的基本問題,反之,一些有着超凡能力的個體,其存在本身也彰顯着某些哲學的問題,比如擁有重啓能力的春崎美空。
當相麻堇在第一集向春崎和惠問道“人型機器是誰?”的時候,相信大部分的觀眾都會默認聯想到春崎美空——面無表情,似乎對一切都很冷淡,擁有虛無縹緲般長髮的少女。

然而這憑藉直感所帶來的第一印象很快就被反轉了,當春崎在惠的幫助下回想起兒時記憶的時候,我們發現真相併非那麼簡單:年幼的春崎一直在哭,停止的蟬鳴、壞掉的東西、離去的人……萬物終會泯滅,我們都在“向死而生”,這些“理所當然”使春崎傷心,然而她卻不知傷心的是自己——春崎美空缺少對自我的認識。缺乏了自我這道牆壁,一切他者的悲傷都轉化成了自己的悲傷,在悲傷滿溢的世界中,選擇本身也就失去了意義。
即便如此,春崎還是決定行動,為了做出正確的判斷而制定了規則:對可能給周圍造成極壞影響的事情給予否定;在不違背前者的前提下,就會肯定別人的提議;看到有人哭泣,就會使用重啓。儘管沒有意義,但依舊給自己立下行動的法則,這樣的春崎正是一種理想中人的原初狀態,僅服從於法則而行動則更彰顯其真善的本性。

為什麼春崎美空是真善?按康德的道德哲學所言,向善的力量與向惡的傾向共居於人的本性之中。春崎美空不僅有着向善的力量,同時本性中又沒有康德所列舉出的三種趨惡的傾向:
第一種是人即使有心向善也沒有堅強的意志去履行,而春崎自知萬物皆無法得到永恆的拯救,卻依舊去履行法則去履行“重啓的義務”;
第二種是存在道德法則之外的由目的、效果引生出的動機,而春崎只根據自身確立的道德法則來判斷與行動;
第三種是人心的惡劣或者墮落,即採納惡的準則,這對於看到有人哭泣就會重啓的春崎來説更是不存在的。只存在向善的力量,並且這份力量具象化為了“重啓”,這也難怪惠會認定**“沒有自我的春崎才能保持正確”**。

不僅是角色本身的特質與“人均哲學家”的對話,《重啓咲良田》圍繞超能力展開的故事本身也充滿了許多值得仔細思索的議題。
在動畫前兩集的故事中,一位母親使用創造生命的能力,使其本已胎死腹中的孩子倉川真理再度“復活”。但在母親撫養“倉川真理”的七年間,一個巨大的倫理問題一直懸置在她的心中——她能否愛上由能力創造出的孩子?倉川真理究竟是活着還是死了?由能力而生,處於例外狀態的倉川真理拋給男女主與觀眾們的是一種沼澤人疑難。

“沼澤人”是哲學家戴維森於1986年的美國哲學年會西部會議主席的致詞中首次提出的思考實驗:
假設戴維森在沼澤裏徒步旅行時,被雷電擊中而亡。同時,沼澤附近另一個雷電自發地將大量分子隨機重組,形成了與戴維森死亡即刻完全一模一樣的生命體,即“沼澤人”。沼澤人具有一個腦,與戴維森原有的腦在結構上是完全一樣的。因此可以假定,其表現也與戴維森完全一致。“沼澤人”將接着走出沼澤,回到戴維森在伯克利的辦公室,繼續完成已經開寫的論文,並一如既往地與他人交往,沒有人能發現任何差別。
那麼沼澤人與戴維森是完全同一的嗎?延伸來説,歷史對於心靈是必要的嗎?

作為研究心智哲學與語言哲學的專家,戴維森認為:“我看不出我的複製品怎能用其聲音來表達任何語義或表達任何思想”,沼澤人被假定為缺乏因果史,是“無歷史的心靈”。
小鎮的管理局也作出相似的判定,為了隱秘創造生命的能力建議母親離開咲良田,並且無視失去母親陪伴的倉川真理的感情,採取了將其排除在法律與道德保護範圍之外的做法。與之相對,擁有重啓能力的春崎美空則遵從於自己的規則,最終選擇與淺井惠合作,一同“擦乾小女孩的眼淚”,喚回了母親對孩子最初的愛。

在男女主與其他能力者的合作下,母親回想起了過去孕育出倉川真理時的清晰記憶,現在的倉川真理真摯地傳達了對母親的愛,由記憶生出的感情最終賦予沼澤人以歷史的意義
“沼澤人”、“會思考的石頭”、“真善與偽善”……這些無處不在的哲學性問題與話語雖然深奧難懂但並非故弄玄虛,命題的拋出又是與劇情緊密****相關的,幾乎所有在劇中提及的哲學問題與思考實驗,都最終以某種形式在故事的推進發展中得到了呈現與發生。
超能力的隱喻
最後回到故事核心的超能力本身。在《重啓咲良田》中,超能力不只是解決問題的工具,還是故事世界觀的重要組成部分,並且有着更深層的含義。
作品內,能力是使用者所追求的事物,是其心意與慾望的象徵。作品之外,原作者河野裕則在一次訪談中闡釋道:“關於超自然現象的一切都像是一種隱喻,我打算通過將超自然現象與現實交織在一起來用隱喻代替現實。”
超能力者聚集、離開之後便失去能力相關記憶的咲良田小鎮某種程度上就是一座虛構的“自治國度”,管理着能力者的公共機關“管理局”顯然就是治理這個國度的官僚體系。
對於最初目的是建立一個能力不會引發問題小鎮的管理局來説,超能力如同懸在管理局頭上的達摩斯克利之劍。為此,管理局一直以來依靠着“魔女”以提前規避風險:擁有未來視能力被囚禁在無法逃亡房間裏的“魔女”,作為預知控制風險的無名系統而存在。

被囚禁的“魔女”
然而,當“魔女”不復存在、無名系統無法運作的情況下,未知不確定的龐大超能力者就成了不可控的存在。再加上不斷髮生的能力失控事件,“超能力存在合理性”的問題也就自然地浮出水面,成為故事後期淺井惠與管理局對策室室長浦地正宗聚焦鬥爭的議題。

動畫二期主視圖:浦地正宗(左)與淺井惠的較量
在支持消除能力情報的浦地正宗看來,個人應該通過自己的努力面對困難阻礙去爭取幸福,而不是寄希望於奇蹟般不確定的超能力。他懷疑否定超能力的積極作用——“就算舉出例外成功的例子,也無法成為肯定能力的理由。”

在反對消除能力情報的淺井惠看來,能力是現實的一部分**,欺騙與偽裝只是對能力這一既定存在物的遮蔽**;與其逃避向後退,不如直面現實,合理利用便利的奇蹟以拯救弱小者,就像自己與春崎所做的那樣。

惠對能力的理解
需要注意的是,在《重啓咲良田》中超能力是作為社會現實而客觀存在着的**,管理局可以做到消除咲良田關於能力的情報,這並不是消除超能力本身**,只是讓人無法發現超能力的存在。

超能力與汽車、手機、私人財產一樣是存在着的社會現實
由此延伸,**不可抗拒、強制性存在的超能力就像是對現代社會中技術的一種隱喻。**它無處不在,它能夠帶來便利但又存在風險。當我們從這一視角,回頭再來看兩人的爭辯,就不難發現:
浦地正宗顯然是技術悲觀主義的心態,認為超出人類控制範圍的技術(能力)會帶來災難。而淺井惠比起技術樂觀主義,更像是走中間路線、海德格爾所説的“泰然任之”態度:承認技術(能力)的存在已成定局,並採取積極的抵抗姿態,我們可以對技術(能力)現象的必要利用説“是”,同時也對技術(能力)帶來的壓迫擾亂説“不”,具備聽命與抵抗的二重性。
究竟哪一方是正確的?儘管男主淺井惠根據自己的理想與判斷做出了選擇,但這並不代表他的選擇是唯一解。**作品給予了雙方同樣辯護和表達的空間,並沒有給人要強加認同某一觀點的感覺,不是“反派”之言就是錯誤,而“正義”的選擇即為正確。**這點正好與動畫第13集中野貓宅邸爺爺討論尋找正確之物時的所言相對應:
“何為正確之物?在腦海裏準備兩個空盒子:A和B,把你想到的一切東西都裝在A盒子裏。等放得差不多,就從中找出不正確的東西放入盒子B。只要有一點不正確,就把它毫不猶豫挑出來。直到把盒子A裏的東西都轉移到盒子B為止。”

當我們觀其全局再回味前面眾多的哲學性對話時
才能逐漸理解他們對故事劇情與主題的隱喻
結語
《重啓咲良田》是一個“瞻前顧後”式的故事,觀眾往往要看到後面才能理解前面的,重温前面的才能體會後面的。前期零散獨立的單元劇,夾雜着讓人找不到頭腦的文本台詞或許會讓人覺得雲裏霧裏、故弄玄虛,但隨着積攢下的疑問與伏筆逐漸被抽絲剝繭地回收揭開之時,又會使觀眾悟得冰山一角,頗有醍醐灌頂之感。
在如今任何需要投入時間精力、思考理解的娛樂都成為古典愛好的加速社會中,觀看《重啓咲良田》是一種難得的慢下來的體驗。各種書籍與思想透過作品的故事聯繫在一起,觀者能夠從中獲得長期的、深層次的樂趣。
沼澤人是否具有心靈?相麻堇究竟為何而死?管理局背後隱藏着什麼秘密?
隨着淺井惠與春崎美空的探索,穿越回夏末,一起尋找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