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冷娃跳黃河,是信史還是演義?_風聞
牛戈-微观军事历史爱好者。公众号:牛戈文草2021-12-09 06:25
(這也是寫於幾年前的一篇舊文)
十多年以來,一則悲壯的故事、即八百冷娃投黃河自殺殉國的故事被火熱地傳誦着。因為越傳越火,越炒越大,所以也加入進來説道説道。

熱炒
這一悲壯的故事最早出現在2004年由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國民黨軍抗戰題材的紀實文學《立馬中條》中。因為作者是陝西人,陝西作家的領軍人物陳忠實給此書作了序。陳在序言中引述了該書中的一段:
“177師有一千多名士兵被兩倍於己的鬼子包圍,經過拼殺後死亡200人,餘下的800人被逼到黃河岸邊的懸崖上,三面都是絕壁。這800士兵在短暫的一瞬裏從懸崖上跳了下去。下面是被稱作母親的黃河。黃河以母親的慈愛襟懷包裹了這800個殊死搏鬥後不齒投降的關中冷娃······懸崖上只剩下最後一個關中籍中國士兵,這是一位旗手。他的雙手緊緊攥着他的部隊的軍旗······軍旗已經被槍彈撕裂被硝煙薰染,他仍然雙手高擎着。他在跳河前吼唱了幾句秦腔。那位活着的當地村民還記得其中兩句戲詞,是《金沙灘》楊繼業的兩句——
“兩狼山——戰胡兒啊——天搖地動——
“好男兒——為國家——何懼——死——生——”
類似的動人細節,在《立馬中條》中還有更多,比如:
“子彈已經打光了,刺刀已經拼折了,軍裝已經撕爛了,渾身已經被血漿糊滿了······一個小戰士用手抹了一把正在流淌的鮮血,稚氣未脱的臉龐便成了‘關老爺’的臉,小戰士扭過臉,面對西方,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
“一個只剩下一條胳膊的陝西兵硬氣地説:
“‘兄弟,哭啥呢?不哭!球噢,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怕個錘子!’
“斷臂壯士向着弟兄們高喊:‘弟兄們,咱們降世以來,精球打炕面,啥都沒帶,由八寸到一尺,現已長成七尺漢子,當了中國兵,就得像箇中國兵的樣子,不能給咱先人丟臉!仗打到這個份上,大不了是個死,死怕球哩!弟兄們聽我一句,咱是寧跳黃河死,不作亡國奴!’説着斷臂壯士雙膝落地,向着西北方,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爹,娘,你兒走了!’説完,身子搖晃着站起來,一頭撲向黃河。
“八百多小戰士學着斷臂英雄的樣子,齊刷刷跪在懸崖上,向着家鄉跪拜之後,相互投過一縷依戀的目光,説聲:‘走!’奔騰的黃河上空剎時便有八百多滴血的雄鷹俯衝而下······”
該書出版之後不久,便有《新西部》雜誌給予報道,雜誌中寫道:
“那是一個比‘狼牙山五壯士’更悲壯的故事······800多名新兵對着陝西的方向跪下身去隨即在身後日軍的叫囂聲中紛紛縱身跳下黃河······”
再之後鳳凰衞視又做了一期節目《陝西抗戰冷娃怎一“冷”字了得》,在這期節目中,也有着類似的描述:“陝西冷娃們先跪天,再跪爹孃,高吼秦腔,撲向滾滾黃河。”
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故事經媒體跟進後,立馬在網民和公眾中引發強烈共鳴,並隨之掀起一股傳播與熱議的狂潮。八百冷娃集體投河殉國,比狼牙山五壯士、八女投江壯烈好多倍呀!2015年,以該故事為主題,由馮俐編劇,查明哲導演的話劇《中華士兵》,於抗戰勝利七十週年之際在首都的保利劇院隆重首演。這不由讓人想起取材於八女投江的電影《中華兒女》。兩相對比,劇名差不多,這顯然是編導故意而為之,就是要對比一下,你看你中共軍隊投江的只有八個人,而堂堂國軍卻是八百人,整整是你的一百倍。
讚頌的當然遠遠不僅僅是這部大戲了,有詩人作長詩給予讚美,有畫家作長卷給予紀念,網絡論壇自媒體等自然更是不甘落後,有的説八百冷娃跳黃河是陝軍抗戰的最大亮點,有的説不僅僅是陝軍抗戰的最大亮點,也是全中國八年抗戰的最大亮點,有的挖掘出跳黃河的不僅八百冷娃,而是一千五百冷娃,也有的説不是八百也不是一千五,而是三千冷娃手挽手投河自殉,更有無數網民強烈建議將此寫入教科書,作為正史讓千秋萬代永久銘記。
寫入正史倒還沒有實現,但一座“中條山抗日英雄跳黃河殉國紀念碑”卻很快在黃河岸邊高高地聳立起來,引來無數民眾的瞻仰、膜拜。
在紀念、追悼的同時,忿憤的網民自然少不了對官方給予指責:國軍如此英勇絕倫的壯舉,直到抗戰勝利半個多世紀後才被民間史家所挖掘,足見中共對國軍抗戰功績的有意埋沒與迴避。
史實果真如此嗎?
出處
研究歷史,不論你是科班,還是業餘,都必須遵守一條鐵律,即你描述的任何一件事,包括細節,都必須要有原始的出處,不能依神劇和地攤文學説事兒,也不能像網上某些人慣用的那樣“聽某個已故老人説的”。那麼這八百冷娃跳黃河殉國的英雄壯舉出處何在呢?
我們不妨找一找看。
傳説中八百冷娃投河殉國的故事,發生於1939年的“六六戰役”期間,是役參戰的國軍為陝軍與川軍合組的第4集團軍,該集團軍轄三個軍,即第38軍(陝軍)、第96軍(陝軍)和第47軍(川軍)。
先看看第4集團軍總司令孫蔚如對此戰的記述:
“六月六日,敵廿師團(師團長牛島)全部、卅七師團(師團長川岸)一個旅團、野炮第廿六聯隊、山炮第一聯隊、空軍山口集成飛行隊一隊(戰鬥機及轟炸機共三十八架),分九路向我一七七師及獨四十六旅陣地進犯,戰極激烈,我軍逐步後退,集結於平陸附近,敵兩翼包圍,李軍長率式玉、從周等部由敵正面衝入,殲滅敵步兵一大隊、山炮一中隊,獲敵炮五門,由敵軍官死屍中撿得敵作戰命令一件,槍械馬匹甚夥,繞出敵後,安全轉入我陣地。”
沒看到有八百冷娃跳河殉國的記述。
再看看第4集團軍參謀長陳子堅是怎麼説的:
“三十八軍之獨立四十六旅向平陸轉移途中,日軍已佔平陸北盤豆村,我軍前進受阻,後面追敵又至,幾乎受敵包圍,孔從周旅長組織主力,詳察敵情,利用夜暗,向北突擊成功,繼續北進,偵知前面東車村有宿營之敵炮兵中隊,即下令包圍猛攻。敵休息無備,被我殲滅。我繳獲炮四門,埋於該村地下。”
也沒看到有八百冷娃投河自殉的事蹟。
時任獨立第46旅旅長的孔從周是這樣描述六六之戰的:
“一九三九年六月六日,日本侵略軍再次對中條山發動了全面進攻······八日攻陷了平陸,十日佔領了茅津渡,將第三十八軍和第九十六軍從中隔斷。與此同時,由張店南下之敵從東向西打,來自芮城方向之敵,由西向東打,對我左翼集團實施兩面夾擊。由於南河北山,縱深短小,沒有迴旋餘地,致使九十六軍軍部和其所屬之第一七七師,獨立第四十七旅以及我旅(獨立第四十六旅)部隊共數萬人,被敵人壓縮包圍在平陸舊城、太陽渡、大澗北,趙家坡、關家窩、後灣一帶谷地······
······
“部隊象一把尖刀,突然插向敵人後方,直出車村(現杜馬鄉之東車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殲滅了敵人兩個炮兵中隊和後方醫院……兩天之後,部隊繼續向東迂迴,經夏縣和垣曲邊界折向西南,終於在中條山娘娘廟和姚家坡一帶與第三十八軍軍部會合。”
還是找不見有八百冷娃投河的記載。
有關這次作戰,還有曾任第38軍作戰科長的於景祺、第177師糧服科長韋相之、獨立46旅情報參謀姚傑和第4集團軍機要參謀晉震梵等留下的詳實記述。所有這些親臨此戰者,均無一句一字説到過八百冷娃投河這麼檔子事兒。
找來找去,找來找去,終於找到了一篇,即由陝西户縣政協編輯出版的《趙壽山將軍》一書中,由車國光口述、王興華整理的《中條山血戰》一文,能夠看到冷娃投河的描述。在該文中,有這樣的段落:
“6月6日,凌晨。攻擊五三O團、五三一團的日軍分兩路,一路東進,意在包抄駐守耙齒溝的獨立四十七旅退路和阻止三十八軍增援;一路進逼陌南。7時左右,日軍對一七七師和獨立四十七旅陣地發動了全線進攻。
······
“血戰進行了一小時左右,終因寡不抵眾,被逼至絕崖。這時,一新兵戰士大聲高呼:‘弟兄們,寧跳黃河死,不做亡國奴!’喊完奮身一跳,被吞沒在忿怒的黃河之中,其餘千多名業已傷殘無力拼博的官兵,個個大罵着鬼子,也都紛紛隨黃河而去······
“像野獸一樣殘暴的日軍,竟也被這壯烈的場面,驚得目瞪口呆。
“滔滔黃河水,被1000多名愛國將士的鮮血染的發紅,咆哮的聲音也變為悲傷的低吼。太陽悽慘地躲入西山下,中天飛雲被染成一條巨大的彩虹。這是中華民族健兒的英靈。”
筆者初看此文時頗受感動,幾乎流淚,但細細琢磨,卻發現了不少疑點,試列之:
第一,部隊番號對不上。車、王文中,説被圍後跳河的是177師530團、531團和新兵團,可當時的177師有兩個旅四個團,四個團的番號分別是1057、1058、1059和1060,沒有530團、531團和新兵團。530團、531團都是這次戰鬥結束三年以後,也就是1942年整編時才出現的番號。第177師和該師所隸屬的第96軍也沒有新兵團,第38軍17師倒是曾有過一個新兵營,不過第17師的這個營和第177師八杆子也打不着。
第二,作戰地點對不上。關於六六之役西線突圍的地點,孫蔚如説在平陸附近,陳子堅説是在向平陸縣北盤豆村運動中,孔從周、姚傑等説在平陸縣的大澗北、趙家坡、關家窩、後灣一帶,眾人的説法有粗有細,卻並不矛盾,而且能夠互相印證。而車、王的文章則説突圍發生在方家坡一帶,與其他所有人的説法就相去甚遠了,兩地相距一百多里呢!
第三,作戰經過對不上。孫蔚如、陳子堅、孔從周、姚傑等對作戰經過的描述是一致的,是可以互相印證的,即第96 軍及加強給這一方向之38軍獨46旅由被圍之地大澗北、趙家坡一帶向北突圍,消滅車村之敵後又向東迂迴,經夏縣和垣曲邊界再折向西南,最後在娘娘廟和姚家坡一帶與第38軍主力會合。而車、王所寫《中條山血戰》一文,卻説是趙壽山率38軍主力趕到了陌南接應96軍,又在陌南與日軍激戰並打退了日軍。這就驢唇不對馬嘴了。整個戰役期間,趙率38軍始終在張(店)茅(津渡)大道以東地區作戰,從來就沒到過陌南,再説96軍也不在陌南呀!
第四,對軍隊裝備等細節的介紹胡謅八扯。比如文中説國民黨軍清一色的美式裝備,這應該是神劇看多了。要知道,最早裝備美械的駐印軍,也是到了1942年才換裝的。
第五,細節的描述太生動,太具體,創作的痕跡太甚。車國光是38軍機要室的譯電員,文中描述的跳河八百壯士屬96軍,戰役期間兩軍相距甚遠。既然壯士們無一生還,在沒有電台,更沒有可以錄音錄像的智能手機的當年,那些所謂的跳河冷娃死前怎麼吼秦腔,怎麼對着三秦大地磕頭等等細節……唉!讓我説啥好呢?
另外,該文的筆法明顯不同於前述幾位參戰者,過於華麗,怎麼看都更像文人、小説家的套路,而不像一個職業軍人的沙場實錄。
第四集團軍總司令、參謀長、旅長、作戰科長、情報參謀等所有當事人的回憶,都能夠互相印證,互相吻合,卻都找不見八百冷娃跳河殉國的絲毫記述,唯獨車、王合寫的這一篇,不僅記述了一千多新兵投河,甚至就連與敵肉搏的具體動作情節和跳河殉國前的豪言壯語,都不厭其詳地交待得有如身臨其境一般。可這篇文章,連部隊的番號、作戰的地點和作戰的經過都是錯的,其中的細節描述又怎能讓人信服?
看來看去,看來看去,終於恍然大悟,原來,這篇文章的整理者王興華,曾是中共某縣縣委的宣傳部長。難怪,難怪。可惜的是,這位宣傳部長寫出的東西好看是好看,但一來有違軍事常識,二來又用了太多的粉飾加工,讓這所謂的親歷失去了原生態的真實,流於評書一類。這樣的文章收錄在《趙壽山將軍》這樣一部嚴肅的三親史料文集中,實在是一大敗筆。
治史者追求的是史料的真實,在這一點上,《中條山血戰》一文顯然不具史料應有的價值。然而文學家不同,他們更注重文章好不好看和故事煽不煽情。由宣傳部長執筆的該文比那些丘八們寫出的東西的確是既好看又煽情,很能打動讀者並引發共鳴,於是,《立馬中條》的作者摒棄了孫蔚如、陳子堅、孔從周等眾多參戰將士的記述,獨獨看中了錯訛百出但文筆華麗的宣傳部長的這篇,連文中錯誤的番號、錯誤的作戰地點也原封不動地複製過來,只是將投河的一千多人改為八百人,在此基礎上,又經過更加濃墨重彩的渲染,八百壯士集體投河自殉的精彩故事被成功創造,橫空出世。
這就是八百冷娃跳河殉國的最早出處。
真相
八百冷娃跳黃河的傳説誕生以後,有媒體和好事者採訪當地老者,有多人都説戰後在黃河打撈出大批死難者遺體,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這沒錯。在當年激戰地下游三門峽水域迴旋處,的確曾打撈出大批國人屍體,而且不止八百,但事實真相卻與傳説大相徑庭。據獨46旅情報參謀姚傑回憶:
“李興中軍長和孔從周旅長率部突圍後,仍有一部分部隊在平陸至張峪鎮一帶堅持戰鬥。8日11時縣城被敵佔領······團長鄭培元,團附李慕愚和一部分官兵被俘······聚集在沙口灘周圍1000多名零散官兵和軍、師機關一些非戰鬥人員,無路可退,一位營長組織400多名官兵,在沙口村和窯頭村之間的東關道英勇抵抗,彈盡援絕,全部犧牲。另一位營長在夾人溝組織抵抗,亦全部犧牲,還有100多名手無寸鐵的羣眾被打死。8日中午以後,已經失去抵抗的部隊和老百姓,被敵人驅逐追趕,有上千人手拉手走向河心。其中,有些隨水而下,有些被河南督戰部隊開槍打死,屍漂河面,慘不忍睹。日軍抓到零散官兵和老百姓五六百人,集中在沙口村東道壕上一塊地裏全部用刺刀捅死,造成‘血染沙口灘’的大慘案。”
據當年參與打撈河中遇難者屍體的老兵胥繼武對採訪他的鳳凰衞視記者説:“千人都有,不要説八百幾百了,男的,女的都有,屍體都腐爛了,因為在那漂了好幾天了。”
另一直接參戰並最後跳河的老兵孫文印對採訪的記者説:“我把槍扔在路邊的一口井裏,抓了一塊木頭撲入了黃河,鬼子追到岸邊開槍,自己也不知道有沒有中槍。”
六六戰後,日軍第一軍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在頒發給第20師團的“戰功獎狀”中,也有這樣的文字:
“此次作戰俘虜敵軍團長以下約千六十名,敵軍遺棄屍體約四千八百,敗走黃河被溺死者不計其數。”
綜合以上各種説法,基本可以還原這樣的史實,即96軍和獨46旅主力轉移跳到外線後,部分擔任掩護或未能跟上主力的官兵,在兩名營長的先後組織下,曾與敵做殊死搏鬥,後一部陣亡,餘者潰散。潰兵和逃難的羣眾被敵追殺到河邊,萬般無奈之下,抱九死一生的念頭試圖渡過河去,但有的死於北岸敵人追兵的射殺,有的因不習水性而溺亡,僥倖游到南岸的又死於南岸國軍督戰隊的射殺(為防北岸守軍在戰局不利時放棄抵抗渡河南逃,國軍在南岸佈置了督戰隊),鮮有生還者。另外,由於敵人對未能逃走的軍民實施了慘無人道的屠殺,這些死難者可能也被敵人拋下了黃河。這也就解釋了漂屍中“有男有女”的説法,因為與影視表現的不同,國軍作戰部隊是沒有女兵的。
六六之役,有數以千計的軍民葬身黃河。從採訪到的士兵抱着門板、木頭、穀草等漂浮物跳河的情景看,他們下河的目的,就和南京城破時士兵們抱着門板跳江一樣,就和常德突圍中士兵們扒着船幫泅渡一樣,就和所有兵敗時潰兵們通過水路撤出戰場一樣,主要不是為了殉死,而是為了逃生,只是後有日本侵略者的追殺,前有國軍督戰隊的堵截,沒能如願而已。
後記
八百冷娃的故事,來源於紀實文學《立馬中條》,而既然是文學作品,自然就允許虛構,何況這年頭表現國軍抗戰的紀實作品,像什麼孫立人活埋1200鬼子俘虜、張靈甫抬着3口棺材衝鋒陷陣、雙槍老太婆趙洪文國百步穿楊打鬼子等等,都可以憑空杜撰,杜撰出八百冷娃投黃河又有什麼稀奇,何況該書的作者也曾坦言,八百冷娃跳黃河的故事是“用藝術手法塑造的”呢?
不過還是有人提出了批評,認為即使是虛構,也欠合理。八百人和八個人不一樣,困獸猶鬥,有如此兵力為什麼不組織抵抗,拼個魚死網破,用十個換小鬼子一個,也總能賺他幾個,反正是一個死,幹嘛不與敵拚死而非要選擇投河死呢?四行倉庫真的八百壯士實際僅四百多人,在閘北已成孤島,四周都是強敵的情況下,不是還堅持戰鬥到最後,沒有集體自殺嗎?我是認同這一批評意見的。打個比方,當一名弱女子遇到一幫流氓侵犯時,選擇用自殺來對抗是值得敬重的,可如果一羣男爺們在遇到同樣情況時選擇集體自殺,就很難贏得敬重了。
總之吧,不管有多荒謬,《立馬中條》畢竟是一部純屬虛構的文學作品,用藝術的手法製造出這個八百冷娃的煽情故事,用以宣揚國民黨軍寧願集體自殺也不當俘虜的氣節,這總能説得過去。但若非要把這虛構的故事當成信史,又是賦詩又是作畫,又是樹碑又是立傳,那就不是一個正經的人、更不是一個正經的部門該乾的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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