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現共同富裕可以説是人類千年的夢想_風聞
舜耕山-唯愿祖国更强壮!居安思危,总比忘乎所以更保险……2021-12-19 08:42

一個國家實現現代化的物質基礎,很大程度是指工業化。
歐美國家自“二戰”之後先後進入工業社會至今,再發展已經遭遇了瓶頸,短期內能不能突破天花板,樂觀情緒只要持續超過50年,日積月累會不會在未來的偶一天再次爆發一場巨大的經濟社會危機,誰也説不好。
當今世界,各個國家經濟與社會發展彼此間聯繫比以往任何一個年代更緊密,更休慼相關。美國主動發起的貿易戰(科技戰)輿論戰(意識形態)和突如其來的這次全球疫情大流行,暴露出一些新的普世價值觀已經形成,任何人為阻礙世界經濟與人文和平交流的國家政策,都會遭遇國際社會以及國內民眾以不同的説辭或表現形式的反感,甚至是反對。2001年的恐怖主義襲擊,並沒有真正使一些國家清醒認識到其背後的根本動因。
今非昔比。我國近40多年的工業化很成功,促成的因素非常多。必然夾雜着偶然,努力伴隨着幸運(包括新中國建國後頭30年中的一些積累或探索,經驗和教訓),改變了整個世界經濟格局。儘管我們尚離進入真正的工業社會還有一段距離,然而理解並適應工業社會的生產與生活方式,或許還需要30年。換個表述理解,既有追趕西方發展的雄心壯志,還需要有超越西方發展的理想信念,未來30年(新中國百年)我國經濟社會發展面臨挑戰之大,絲毫不亞於歐美。
創新發展從來很美好,只是從來沒有浪漫過。消極的悲觀與盲目的樂觀,皆不合時宜。
今年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重提並強調,“堅持高質量發展,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是黨的基本路線的要求,聚精會神貫徹執行推動經濟實現質的穩步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長”。發展中出現的諸多問題只能依靠在進一步的發展過程中解決,這是由進一步推進我國工業現代化升級轉型的必要緊迫性,以及社會變革具有的低速系統的複雜性總體決定的。
**工業化和工業社會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前者突出的是,主導整個現代社會的一種生產組織方式。後者要表明的,則是一種獨特思維方式侷限下的社會生態 ——迄今為止人類主流的一種生活方式。
西方主流經濟學始終很少關注這一點,倒也是有一些非主流的西方學者(他們自定義為“社會生態學家”)一直在強調説明這一點,他們的思考比馬克思主義者的共產主義願景稍幸運,只不過仍長期被冠以“不合時宜的理想主義者”而已。

一個國家是否經由工業化正在或已經進入工業社會的顯著標志,不在其非農業增加值在整個國家國內生產總值(GDP)的比重是不是在提高,而是在於其國家內部依賴於農業直接產出生活的國民數量佔比—— 是不是已經下降到了一個非常低的水平上 —— 簡言之,還有多大比例人口的日常生活直接侷限於土地。

儘管歐美國家實行市場經濟比較早,且早期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無不具有非常強的外部擴張性。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後,第一個邁入工業社會的國家是美國 ——它第一個實現了最小比例人口的生活被長期束縛在某一小塊的土地上。 這也是西方世界在整個資本主義發展過程中,美國之所以能不同於歐洲列強,也不同於日本帝國的一個最顯著的方面。

—— 如今,所有發達國家從事農業生產的就業人口占比,都已經下降到了5%以下。相應地,各國勞務和技術服務業就業佔比在2000年之後都已在65%以上,美、日、德、英、法等經濟國則達到了70%以上。由此,人們對經濟事務以及經濟表現形態的傳統理解和認識已改變。
我國的工業化成就在2010年後不久,就已經達到了一個新高度,農業產出增加值下降到了一個低水平。人們進一步認識到,現代科技已經可以使農業生產力提高几十甚至上百倍,耕地面積早已不再是一個國家經濟發展最大的制約,最大制約是人們對後現代生產力內涵的最全面理解與最充分的運用。

與歐洲國家不同的是,新中國的工業化早已不可能再依賴於早期資本主義經濟的對外殖民與擴張。與北美、澳洲等國家總人口有限,人均佔有自然資源非常豐富的國家相比,我們最大的優勢或者説劣勢,皆在於之前以土地賴以為生的人口太多了,被長期束縛在土地上的人數數量有多龐大,我們中國舉世唯一,舉世唯二是印度。
目前為止,我國仍有超龐大數量的人口生活居住在農村,“三農”問題疊加農村人口老齡化,導致我國由來已久的“三農”問題(城鄉差別)極端重要性依然很突出。

任何對歷史抽象的理解與記憶,所謂文化傳承都要比親身經歷對一個人心智成長產生影響脆弱得多。
迄今為止,西方歷史上還沒有任何一個世紀像(剛剛過去不久的)20世紀一樣,人類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悲劇意識卻又如此淡薄。—— 德魯克(1909-2005)《不合時宜的克爾凱郭爾》
**工業化對傳統自給自足自然經濟社會的改造或調整,比歷史上任何一次社會革命所造成的社會反響都要深刻,也更久遠。在面對新的工業社會的現實時,人們甚至還不清楚20世紀的前半葉我們祖父輩們生活的這個世界上究竟發生過什麼,根本上又是如何引起的。**與世界性的國家戰爭相比,“釀成十年內亂,使黨、國家、人民遭到新中國成立以來最嚴重的挫折和損失,教訓極其慘痛“的“文化大革命”離我們則更近。

然而,人們較少了解的歷史與事實是:世界上的幾乎所有國家在整個1960年代都很混亂。世界人口結構和人口動態的改變,國際政治與經濟秩序演變的背後,產生了一系列新問題、新矛盾、新挑戰。促成這一切變化的 —— 海平面之下波濤洶湧的核動力源頭便是工業化。
工業化進程在全世界蔓延和演變,消融着基於土地文明的一切行為習慣、流俗,道德判斷。傳統農業與現代工業兩種生產方式的生產力比較,差距太大,太顯著!工業化造就的經濟威力誘惑力,史無前例。它足以衝破一切傳統信奉的律法和道德,甚至可以讓人置身家性命於不顧。

從1848年至今,世界範圍內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兩種意識形態、兩種社會制度的歷史演進及其較量,伴隨着世界各地工業化推進的成就與挫折,一直沒有停止過。創新與延續,變革與繼承,揚棄與肯定—— 如何啓動或者可以加速推動實現工業化的同時,整個社會還能保持優秀文化傳承為基礎總體穩定與和諧?一方求發展,一方求生存,一方要自由,一方要平等。理想豐滿,現實骨感,讓人們不得不在進取中反思,反思中進取。
“沒有什麼是永遠不變的”。工業化在延續西方資本主義命運的同時,西方資本主義也在改變着工業化自身的規模、強度、分佈、自身系統性結構及機制。西方影響着東方,東方影響着西方,打打鬧鬧,若即若離,又彼此照應。

“摸着石頭過河”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偉大創舉,成就了我國加速推進實現工業化 —— 避免了了盲流和流氓,低水平的重複建設、內卷,最大量的農業富餘勞動力終於有了最為積極現實的去處。改革開放是我們黨的一次偉大覺醒,正是這個偉大覺醒孕育了我們黨從理論到實踐的偉大創造。中國共產黨人再一次領悟到:唯物史觀內涵着無比頑強的生命力。
市場經濟是佈景,工業化繪就出後發展國家邁向現代化無比絢爛的圖景。
**詛咒甚至抵制工業化非常不明智,甚至很愚蠢。否則,工人階級便沒有必要組織自己的政黨,沒有必要鬧革命。托馬斯·傑斐遜(1743-1826)與亞歷山大·漢密爾頓(1755—1804)的國家路線之爭,根本不在於國家要不要工業化,是最終落腳在國家(政府)要怎樣全面認識工業化的利與弊,並正確駕馭工業化才可以使之造福於國家與全體國民。**直到1861年美國爆發南北方國家內部的戰爭,這一問題仍懸而未決。

工業化還是一種外在的約束和桎梏,無論從物質,還是到精神,工業化進程或工業社會的到來都會讓跨世代的幾輩人欲説還休,欲哭無淚,百感交集,或壓抑或釋放,欲罷不能。在西方社會普遍進入工業社會之前,工業化對傳統社會的生產以及生活方式所造成的巨大沖擊就已經呈現。否則,便不會有1776年的美國獨立戰爭,1789年的法國大革命至1848年整個的歐洲的革命,不會誕生偉大的馬克思主義的世界觀及其方法論。
而南北戰爭最大成果之一,是南方大量的黑人奴隸有望被從束縛着他們的土地上解放出來。據統計,當年美國南部大種植園主的豪富程度絲毫不比美國北方的資本家遜色,因為奴隸一律是被視為並被計算為大種植園主私人的財產,不能任由其自身任意地流動。
然而,**沒有人能料到,從西北部歐洲最先開始工業化,到西方國家整體進入工業社會,歷史還很漫長。不斷的科技發展和進步與資本主義的意識形態和制度約束捆綁在一起,更讓人分不清究竟是科技進步保佑了資本主義,還是資本主義催生了科技新的發展與進步。**便是下面這句話大概所要表達的疑惑:
*迄今為止,*西方歷史上還沒有任何一個世紀像(剛剛過去不久的)20世紀一樣,人類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悲劇意識卻又如此淡薄。 —— 德魯克《不合時宜的克爾凱郭爾》(首次發表於1949年)
最先主動地系統性應對工業化帶來社會麻煩的是德國,社會保障制度由此誕生。1935年美國國會通過了綜合性的《社會保障法》,“社會保障”一詞由此固化成型,標誌着現代社會保障制度形成並在後續的歷史進程中推廣開來。—— 但這些無不是在西方國家工業社會到來之前的工業化進程之中的應對。時過境遷,知識更新日新月異,技術進步相對緩慢,足以影響整個人類社會進程的偉大社會制度創舉,無不是卓越的政治家、富有遠見的企業家羣體共同努力成就的結果。****

1960年代至今的半個多世紀,影響整個人類社會進程的偉大社會制度創舉在西方國家很少見,突出表現為整個西方社會長期存在的內生性社會矛盾不僅沒解決,而且近些年有越積越多,呈現惡化的趨勢。
工業化進程本身,首先無法避免的是:
從生產資料到生活資料,從物力資本到人力資本,供求背離這一產業社會造成的負面惡果,已經開始從多樣性物種消失,直接威脅到了整個人類的生存。
一是勞動年齡人口特別是中年大齡人口的結構性、週期性失業或隱性失業,其所帶來的社會問題和道德危機早已經超出傳統家庭生活經濟基礎的範疇,大量失業人口的交替存在現已在西方社會造成諸多一系列大麻煩難以消除,社區到社會呈現無機化量子態愈演愈烈。
二是經濟滯漲,發展既接近停滯,又通貨膨脹,致使大量中產階層人口一旦中年後失業、重病或收入鋭減,則快速滑落到社會的最下層,嚴重衝擊着社會整個中下層羣體的心理和對人生未來的預期。
三是發達國家及一些新興市場國家社會老齡化趨勢正變得越來越嚴重,老年人和兒童一旦遭遇大的公共衞生威脅或自然災害風險,則首當其衝被犧牲,拷問着人類的道德底線。

四是全球範圍貧富兩極分化的鴻溝不僅未縮小,相反長年在擴大,持續誘發地區恐怖主義,大量難民外溢引發人道主義危機,時下的國際法秩序顯得有氣無力。
真正將工業化社會的巨大麻煩暴露無遺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爆發,它幾乎是以最赤裸裸的方式,在人類即將進入工業社會之前急需要自行解決的工業化悖論呈現在世人面前:
各個國家的政治家們,以及一國之內各類現代社會組織的創新家們,要怎樣全面認識工業化的利與弊,並正確駕馭工業化才可以使之造福於國家與全體國民。
“二戰”後,有人再次將之歸結於人性善惡的爭論,有人則將之聚焦於政治與國家制度再設計。而歐洲和日本在戰後的經濟重建,將本來已經顯露出的工業化危機再一次掩蓋了起來。
當不少人還在爭論何謂人類正義滔滔不絕時,德魯克已預感到美國一定會參戰,比美國參戰從而戰爭最終結束更重要的課題是,戰後世界的工業化進程又當會如何?彼得.德魯克是這一世紀之問的首發者,但他卻無意草率給出最終的答案。
首先他將自己定位為一個“旁觀者”,老老實實、認認真真地獨立地觀察他身處的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之前政治的、經濟的、社會的、倫理與人類心理的諸多現有的理論,還能否解釋得清楚。

結果是,不能。
德魯克並不認可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解釋,但無疑他卻遵循了馬克思主義創始人所信奉的研究歷史的方法與人類哲學思考的邏輯,就像當年的青年弗里德里希·恩格斯(1820-1895)一樣,首先搞清楚了英國工人階級的狀況。
工業化進程勢必的結果,工業社會將到來。 —— 這一世紀新發現,歸功於彼得.德魯克。
更寶貴的是,彼得.德魯克非常肯定,工業社會的麻煩將要比工業化進程中的麻煩還要大,還要隱蔽更嚴重。很大程度上,工業社會的大麻煩根本上不是一個科學技術的問題,至少不首先是一個科學技術的問題。在這一問題思考的起點上,社會生態學家與經典馬克思主義作家獨特的視角,殊途同歸。
人類認識和理解自我,進而擴充到各類社會組織的自我認知與理解,與人類認識和理解自然界及宇宙的客觀規律和本質相比,一樣重要,一樣充滿了機遇和挑戰。
除非你能夠身處其中,而又可以像德魯克那樣以一位“旁觀者”的心態淡然其外,絕對是一種幸運。解釋世界並不難,關鍵在如何改造這世界又不違背自然辯證法。自強不息,又懂得感恩,謙卑,知敬畏。
**幼有所育、學有所教、勞有所得、病有所醫、老有所養、住有所居、弱有所扶,**我們國家已經走到參與解決時代難題最前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