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窮”的《烈火澆愁》，找到了耽改動畫的正確打開方式？_風聞

題圖 / 烈火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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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新國漫研究所第91期

一個行業的重新崛起和發展，會讓原有的經典產品脱胎換骨，以嶄新的形式呈現在用户面前，這時我們總愛在這類產品前面加上一個“新”字，比如“新國貨”。

ACGx的這個欄目“新國漫研究所”也是基於二次元行業在中國的迅速崛起為基礎，以每季新出的國漫作品為選題，分析它們在二次元內容產業鏈上各個環節的概況。

本期，我們關注的是《烈火澆愁》。

口碑逆襲的三渲二耽改動畫

於10月7日開播的《烈火澆愁》，是由bilibili出品、聲影動漫製作的三渲二動畫，改編自priest創作的同名奇幻耽美小説。 作品用12集的內容呈現了原作的前期劇情：在架空的現代世界裏，異控中心集合了一批“特殊能力者”，對非自然事件進行管理，以維護社會安定。男主宣璣作為一個特殊能力者，剛剛加入異控中心擔任後勤部主任，就被捲入了一系列離奇事件。隨着另一位男主盛靈淵被喚醒，逐漸揭開了三千年前的不同族羣間的恩怨往事。另一方面，當代特殊能力者之間也出現了立場分化，有人想利用特能攫取私利，也有人想要守護世界的和平。 

從動畫第12集裏“完結撒花”、“第二季搞快點”等彈幕評論中，不難感受到觀眾對《烈火澆愁》的喜愛。但有趣的是，在動畫開播前，許多粉絲並不看好此次改編。 眾所周知，自放出動畫化消息到開播前的宣發階段，主要吸引的是原作粉絲的關注。9月底動畫定檔PV放出時，許多粉絲不習慣作品三渲二的畫面風格，認為“建模肉眼可見的貧窮”，還有人好奇“皮皮（原作者暱稱）的改編運會好起來嗎”，更有人質疑“不會是配音撐起整部番吧”…… 

隨着劇情的逐步推進，《烈火澆愁》動畫在各大社交平台的討論熱度慢慢提升。雖然仍然有觀眾吐槽建模、場景、畫風等問題，但有微博網友表示“看完動畫補了原作”，豆瓣有原作粉則欣慰“看原著有些案件聯繫沒看明白，動畫理得很清楚”，貼吧還有男性動畫觀眾發帖稱“觀感意外的不錯”。在B站，1.3萬觀眾為該動畫打出了9.8分的成績，評論區越來越多人開始用“真香”來形容這部作品。

原作粉絲與普通觀眾究竟想看什麼？

過去幾年裏，耽改影視劇帶來的討論熱度與商業回報，證實了這一題材對女性觀眾的吸引力。國產動畫市場同樣如此，“CP”一度成為撬動女性市場的秘密武器。去年，不少高人氣耽美小説的改編動畫出現在各大視頻平台的片單中，今年便陸續有作品定檔、開播。

不過，在“耽改101”的激烈競爭中，能夠達成“人氣口碑雙豐收”的動畫終是少數，其中不只包含審查因素，作品想要獲得觀眾的肯定也並不容易。

作為小説改編作品，動畫首先需要面對原作粉的審視。原作粉往往以女性為主，討論聲量大、要求也不低。許多耽改動畫在放出人設圖或初版PV時，粉絲就給予了大量建議反饋，使官方不得不選擇“回爐重造”。

而在內容層面，原作粉的喜好似乎也有點難以捉摸。她們雖然熱衷看到CP發“糖”，卻並不希望所有改編作品都“按頭嗑糖”，例如在《烈火澆愁》前期開播的兩部耽改動畫，就遇到了類似的狀況。改編自非天夜翔同名小説、福煦影視製作的《定海浮生錄》，開播首集兩個主角喂藥發糖的鏡頭，被“官方真的勇”彈幕刷屏，後續展開卻被粉絲指出“劇情細碎且平淡”，最終4000多人為其打出7.9分的成績；而根據Priest小説《殘次品》改編、靈樨文化製作的動畫《殘次品·放逐星空》，8000餘觀眾打出5.9分。總結一下粉絲的給出的評論，多在討論“建模臉好看、有發糖互動、配音可圈可點，但動作和表情太僵硬，劇情遭到魔改”。

對於已經瞭解劇情走向的原作粉絲而言，“不用看改編作品，也已經知道我的CP是真的了”。所以她們不只愛看雙男主的互動“發糖”，也更想讓小説劇情用動畫的形式呈現出來，以便再度回顧自己喜愛的角色一路走來的經歷。

從小説到動畫，內容載體變化後，如何得到原作粉之外的普通觀眾認可也是問題。不曾瞭解過劇情設定的非書粉，對CP戲份的興趣值往往更低，甚至趨近於零。因此不論從何種角度，想要讓原作粉和普通觀眾認可耽改動畫，改編作品“去耽美化”後，最終還得迴歸到老生常談的“講故事”上來。

刨除感情線，劇情向耽改作品的本質是“類型片”

耽改作品能否“去耽美化”，其實取決於原作感情線分量多少——如果作品聚焦兩人的成長與情感發展，貿然改編勢必會影響整體觀感，而有的小説主線則是在常規故事題材類型中，融合進感情戲。作者通過劇情指出現象、進行觀點輸出，“糖”只是故事發展下得來的附加產物。

多數已經賣出版權進行動畫改編的IP便屬後者，當刪去無法還原的感情戲，留下的主幹內容，往往與玄幻、奇幻、懸疑、科幻、競技等常見的小説、影視劇類型題材並無二致。這類主打劇情的作品，在改編時也有兩條路可選：

一是儘可能還原原作、甚至增加雙男主互動“發糖”，感到受用的多是腐女羣體及現有書粉，不過只有粉絲儲備、IP量級達到一定程度，才能有充足底氣讓改編作品選擇“粉絲向”路線；

二則是讓改編作品儘量靠近大眾能夠接受的範圍，主要配合影視化表達方式，“發糖”情節較為隱晦。改編動畫若想做到刪繁就簡，用敍事支撐起人設與世界觀，那麼它的創作模式更靠近影視內容裏的“類型片”。

如果關掉彈幕、無視評論區的“劇透”，《烈火澆愁》動畫便可以歸類成帶有奇幻元素的“懸疑刑偵劇”，兩位男主順着線索脈絡追查幕後黑手，同時引出故事背景與因果關係。

雖然探案的部分並不需要觀眾思考太多，主角會直接給出答案，但每集短短十幾分鍾時間，卻將案件與相應角色的過往交代得清楚明白。快節奏的破案模式，不只挖掘了盛靈淵的過往、宣璣的身世之謎，還交代了案件關鍵配角畢春生、阿洛津的經歷，也讓觀眾開始理解角色各自的苦衷與最終的選擇。此外，動畫還將每集最“抓人”的部分放在結尾，片尾曲響起時滿屏的“寂寞”足以證明觀眾們追更的迫不及待。

不難發現，刑偵劇中環環相扣的創作模式和敍事套路，放到這部耽改動畫中依然行之有效。原作粉看來“刀糖並行”的故事，在普通觀眾眼裏只是兩位主角在努力追查案件真相，甚至直到動畫最後一集案件告一段落，主角的公主抱、洗頭戲份中，才品出一絲“不對勁”來。

和《烈火澆愁》一樣，不少耽改動畫採用類型片的敍事模式，同樣取得了不錯的口碑成績。改編自夢溪石創作的《千秋》、由幻維數碼製作的《山河劍心》，其故事要素，就包含了武俠劇中一貫的江湖亂世、武林風雲，愛恨情仇、家國天下，以及對價值觀的探討和人性的碰撞；非天夜翔同名小説改編、玄機科技製作的《天寶伏妖錄》，動畫第一季剛開播時，憑藉斬妖除魔的冒險故事，吸引不少普通觀眾的關注；和《烈火澆愁》一樣，同為聲影動漫製作的《有藥》，改編自七英俊創作的同名小説，動畫因腦洞大開的設定、自然融入的笑點，令許多觀眾將其歸為搞笑番之列……這也導致在社交網絡平台，不乏“這部動畫居然是耽改”的討論。

由此可見，“耽美”標籤只是迅速吸引觀眾的其中一個因素而已。打出高人氣IP的名號的確可以引起原作粉的關注，但“認真講清楚故事”才是保證作品質量與觀眾新鮮感的基礎，留住粉絲的同時，又對會普通觀眾產生吸引力。一旦劇情向耽改動畫走上“類型化”路線，只要處於觀眾預期之上，觀眾們自然會對作品給予更多寬容。就像《烈火澆愁》觀眾追更到後期，再談及動畫“貧窮”的建模與畫面時，“真香”的觀眾已經變得絲毫不在意這些細節：“沒關係，看多了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