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紐約城，半部美國造船史（5）_風聞

美國內戰期間布魯克林造船廠建造了十幾艘木製明輪軍艦，但紐約建造的最傳奇的軍艦是Monitor號淺水重炮艦 -- Monitor這詞本身的意思就是淺水重炮艦。這艘船為當時少見的全鐵結構，也不用落後的明輪，而是採用螺旋槳推進，船身在布魯克林另一家船廠建造，炮塔和蒸汽機在曼哈頓建造，可以説代表了紐約當時的工業水平。Monitor號剛建成就在1862年3月6日緊急離開紐約，趕赴弗吉尼亞州諾福克海軍基地執行封鎖任務。

弗吉尼亞州是鬧分裂的鐵桿，但是該州著名的諾福克海軍基地仍然聽從林肯的命令，所以南北戰爭一爆發南軍就通過陸路攻佔了自己地盤上的諾福克基地，北軍臨走時燒掉了被困在基地的一艘木製護衞艦，就是前面提到的美軍最先進的六艘蒸汽螺旋槳軍艦之一。但南軍發現這把火放得水平不行，燒得不徹底，該艦的主樑和蒸汽機基本沒有損壞。諾福克海軍基地有現成的諾福克造船廠，至今仍是美軍主力造船廠。於是就在船廠把這艘船掛上鋼鐵重甲改裝成鐵甲艦，命名為弗吉尼亞號。1862年3月7號改裝完工，8號南軍就讓弗吉尼亞號出海打破北軍對諾福克的封鎖。諾福克港外就是漢普頓錨地，因此這場海戰被稱為漢普頓錨地之戰。

弗吉尼亞號剛出港就遇到了北軍執行封鎖任務的兩艘木製帆船軍艦，一開始雙方還按照傳統海戰的辦法用大炮互相轟，交火一段時間以後，弗吉尼亞號想出一個簡單粗暴的方法 -- 直接開過去撞沉。鐵船撞木船還不是手到擒來，弗吉尼亞號很快就撞沉一艘，另一艘發現大事不妙乾脆跑到了淺水區，沉重的弗吉尼亞號吃水深，開不過去，只能繼續開炮慢慢轟。弗吉尼亞號皮糙肉厚，交換火力時自然佔便宜，一個小時後把對方給轟服了，打白旗投降。撤離對方軍艦船員的時候，弗吉尼亞號突然遭到北軍炮台的轟擊，這麼沒品的行為把弗吉尼亞號的船長激怒了，下命令發大招，把實心鐵球炮彈燒紅了再打出去引燃了那艘已經投降的船。

這時北軍的第三艘軍艦明尼蘇達號前來增援，這艘船也是前面提到的六大金剛之一，最先進的蒸汽螺旋槳護衞艦，一看這個形勢，決定全速 -- 逃跑了。明尼蘇達號充分吸取了前兩艘船的教訓，逃得非常有技巧，遠遠的跑到一個沙壩後面擱淺了，弗吉尼亞號既開不過去，炮彈也夠不着。於是弗吉尼亞號的船長下令收工，反正北軍在鐵甲船的打擊下毫無還手之力，失敗是遲早的事情。這天號稱是珍珠港之前美國海軍最悲慘的一天，林肯收到消息後愁眉不展，擔心無敵的弗吉尼亞號北上轟擊各港口甚至首都華盛頓，這時海軍部長説：總統不必擔心，我們的鐵甲艦已經在路上了。

當天深夜Monitor號就趕到了漢普頓錨地，第二天清晨弗吉尼亞號耀武揚威的出來，試圖趁着漲潮水位高時靠過去攻擊擱淺在沙壩上的明尼蘇達號，赫然發現另一個鋼鐵怪物在等着它，於是爆發了史上第一次鐵甲艦對決，激動人心的時刻就要到來了。

説起來很對不起觀眾的期待，雙方互相以幾分鐘一炮的速度慢悠悠打了幾個小時，實心大鐵球炮彈飛來飛去，卻都無法造成致命傷。二者也曾試圖玩碰碰船，但他們都是慢悠悠的鐵烏龜，航速只有5節左右，所以仍然沒能分出勝負，最後打個平手回營休戰。下圖畫的就是這兩艘鋼鐵怪物在交火，左邊長得象墳包的是弗吉尼亞號，右邊長的象潛艇的是Monitor號，就算比外貌二者也是棋逢對手，Monitor號低到極點的船舷預示了未來的命運。

雖然沒有致命傷，但鐵球砸來砸去還是把一些裝甲震鬆了，弗吉尼亞號療傷休養了一個月，再出來一看，北軍竟然又從紐約和康涅狄格新造出來兩艘鐵甲艦，現在成了三對一，打破北軍封鎖毫無希望了。但北軍也沒有殺手鐧武器，還是奈何不得弗吉尼亞號。這時豬隊友出現了，南軍的陸軍覺得既然無法打破封鎖，還要諾福克軍港幹什麼？人家主動撤退了，弗吉尼亞號為了避免落入敵手被迫自爆。但對手Monitor號也很快步其後塵，幾個月後因為幹舷過低，進水沉沒。樓下已經貼出Monitor號原裝螺旋槳復原後的樣子，1999年剛打撈出水時如下圖：

內戰結束後，美國造船業赫然發現，本國的鋼材質次價高，蒸汽機技術水平也不如英國，民船根本沒法跟英國船競爭。為了促進美國本土產業發展，美國特地制定保護性政策，禁止本土航運公司採購外國船。沒想到這反而導致本土航運公司在英國同行的競爭下紛紛敗下陣來，美國海外航運開始嚴重依賴英國，加上1869年美國橫貫東西大鐵路的貫通，東西海岸間的水運變得沒有以前重要，美國造船業開始一落千丈。

美國打完內戰，安心發展其他工業，海軍真正做到了馬放南山，進入1870年代，內戰期間建造的蒸汽鐵甲艦已經全部退役，卻沒造新船接班。1873年因為美國參與古巴起義，造成美國和古巴的宗主國西班牙之間的外交爭端，西班牙直接開來一艘鐵甲艦進駐紐約港，美國海軍一點辦法也沒有。受此事刺激，美國決定建造五艘淺水重炮艦防守港口，因為內戰時的Monitor號給海軍留下了太深的印象，Monitor一詞幹脆成了淺水重炮艦的統稱。這五艘炮艦在當時來看，指標還是不錯的，結果各種扯皮導致直到1890年代才服役，在那個海軍技術飛速發展的年代早就落後了。美國造船工業的復甦要到1880年以後，而且造船中心從紐約轉移到了費城，但布魯克林造船廠仍是海軍的主力造船廠，上面提到的五艘炮艦，其中的三艘由布魯克林船廠建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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