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西方強扭的瓜,終於要苦炸了?_風聞
乌鸦校尉-乌鸦校尉官方账号-2021-12-26 08:56
烏鴉玩過這樣一款遊戲,玩了不到十次就產生了嚴重的PTSD,哪怕再看一眼遊戲APP圖標都會讓美好的心情籠罩陰影。
這不是一款恐怖遊戲,而是波蘭11bit製作的一款“戰爭生存”主題的遊戲——《這是我的戰爭》。

整個遊戲畫面陰暗沉重,富有藝術感的鉛筆畫風格配合着延綿不斷的戰火,配合着憂傷的BGM,讓和平國度的玩家們體會戰爭對平民帶來的傷痛。
這個遊戲裏,你要考慮的不是什麼消滅敵人,達成戰役目標,而僅僅是收集基本的物資活下去。

遊戲絕大多數角色都是普通人,開局一座四面漏風的破屋子,外面軍隊主要在白天激戰,你只能晚上偷偷溜出去搜尋物資,你和同伴都可能死於飢寒交迫、病患折磨以及搶劫,為了活下去,最後你也會迫不得已作惡,成為自己痛恨的存在。
尤其是當你控制的角色快餓死之際,你必須昧着良心搶劫老幼婦孺時,那種感覺令人難受得無法入眠。
你要在遊戲中度過四十天(回合),至少兩三個小時才可能通關,這個過程十分折磨人。

《這是我的戰爭》描述的這不可思議的場景,其實是有現實原形的——1992年4月5日 至 1996年2月29日,波黑戰爭期間的“薩拉熱窩圍城戰”!

1992年,被炮擊的薩拉熱窩
那場戰爭比列寧格勒戰役還要長一年之久,是現代戰爭史上最長的圍城戰役,現實中的人們整整要熬過近四年。
而提及薩拉熱窩,稍微熟悉歷史的人第一時間會想起歷史課本上提及的一戰導火索——“**斐迪南大公遇刺”**事件。

而60、70後的中國人則可能想到一部經典的前南斯拉夫反法西斯戰爭片《瓦爾特保衞薩拉熱窩》,這部片子可以説在那個娛樂匱乏的年代,成為大家津津樂道的“美味精神食糧”。

至於對當代世界歷史感興趣的朋友,都會知道薩拉熱窩除了是現代波黑的首都,也會想起上文提及的那場慘烈的“波黑戰爭”。
而就在2021年即將進入尾聲之際,萬里之遙的中歐國家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納(波黑)卻似乎有再次走向混亂乃至內戰的趨勢。
12月10日,波黑的塞族共和國議會宣佈,要退出所謂的波黑國家税收和司法系統,甚至軍隊也要獨立出去。
在議會的投票中,塞族共和國政治領袖多迪克領導的獨立社會民主黨聯盟(SNSD)及其盟友在總計83張選票中獲得了48票的支持票。

按照規定,塞族政府會在半年內制定出包括新的軍事力量、法律及税收制度。
決議一出,西方輿論一片譁然,紛紛跳腳指責塞族共和國是在“違反”《代頓協議》,而德國人更是急得要跳腳。
2021年12月13日,德國新任外交部長貝爾伯克發佈聲明,聲稱“塞族共和國當局的行為令人不可接受,德國呼籲歐盟應當對包括多迪克在內的多名成員實施制裁”。

而波黑塞族官方則聲稱,德國如果一意孤行要制裁塞族共和國,將會遭到報復。
據悉,塞族共和國之所以要邁出這一步,就是要反對波黑當局加入北約的企圖,同時也是波黑二十餘年來這深入骨髓的民族仇恨即將迎來的總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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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黑所在的巴爾幹半島,位於歐、亞、非三大洲的交界處,素有“陸橋” 之稱,直通亞得里亞海水域,更使它成為陸路、水路的交通樞紐和戰略要地,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也因此不幸得到“火藥桶”、“導火索”這樣的諢名。

公元6世紀前,巴爾幹半島的土著居民是色雷斯人和伊裏利亞人,斯拉夫部族則要在7世紀才越過喀爾巴阡山來到這裏,並和當地居民互相融合成為“南部斯拉夫民族”,其中我們所熟悉的塞爾維亞、克羅地亞及斯洛文尼亞等國家是在9世紀先後建立。
到了12世紀後,當地分化出了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兩個公國,之後,兩國組成合邦,這就是波斯尼亞-黑塞哥維那王國,簡稱“波黑”。

這些南部斯拉夫各族建立的王國從誕生的中世紀起就屢遭外來侵犯,尤其是14世紀後,奧斯曼帝國侵佔了整個巴爾幹半島,並對當地進行了長達5個世紀的統治。
奧斯曼帝國推行民族和宗教歧視的政策,致使一部分原信東正教的塞爾維亞族人為避人頭税,改信了伊斯蘭教,這個族羣就是現在波黑主體的波斯尼亞族(又稱“穆斯林族”) 起源,而本是同源的波塞兩族被正式區分則要到1970年代,鐵托時期的前南斯拉夫時代了。

隨着奧斯曼帝國衰敗,部分土地先後又被奧地利和匈牙利納入版圖,並在之後奧匈合併後,成為奧匈帝國的一部分。
而塞爾維亞則在沙俄的支持下,於1882年宣佈重新建立王國。
到一戰結束,奧匈戰敗解體,原屬奧匈的斯洛文尼亞和克羅地亞被分割出來,同塞爾維亞王國合併,組成了一個新的南斯拉夫民族國家**“塞爾維亞人克羅地亞人斯洛文尼亞人王國”**,首都為貝爾格萊德,元首為原塞爾維亞國王亞歷山大一世。

由於國內各民族的不滿情緒和騷動,尤其是克羅地亞人強烈要求必須分家,亞歷山大一世轉向獨裁。1929年1月,他解散議會、廢除憲法,禁止包括共產黨在內的一切政黨的活動,實行嚴格新聞檢查。並任命了以王室衞隊指揮官佩塔爾·日夫科維奇將軍為首的新政府,開始獨裁統治。為了強調他統治的是一個統一的王國,亞歷山大一世把國名改為南斯拉夫王國。
這也是歷史上,“南斯拉夫”一詞首次被冠以正式國名。

不過呢,這個南斯拉夫王國在納粹法西斯入侵之際,表現卻令人不齒,王國政府帶頭丟棄人民流亡待英,國內各族人民在以鐵托同志為核心的南斯拉夫共產黨領導下,儘管4年艱苦卓絕的游擊戰爭打敗了納粹,是少數不靠蘇聯解放自己國土的典範國家。
1945年11月29日,南斯拉夫聯邦人民共和國建立,版圖基本與原王國重合,之後到1963年4月再改國名為南斯拉夫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這就是中國人熟悉的“前南斯拉夫”。

但原本的南斯拉夫王國就是一個生生聚合在一起的國度,其境內的各民族關係一直很緊張,各族之間因為宗教信仰、語言文字的差異,從一戰結束合併後,衝突就不斷。
尤其是王國政府被大資產階級把持,為了將壓迫勞動者的階級矛盾轉移,不惜刻意在羣眾間製造民族矛盾,還推行“大塞爾維亞主義”,公開提出**“一個國家、一個國王、一個民族”**的口號,還在強制推行單一國體,致使社會矛盾和民族矛盾加劇,嚴重地阻礙了社會經濟的發展。

南斯拉夫國王
二戰時期,德國法西斯在侵佔南全境後,實行瓜分和肢解的政策,扶植傀儡政權和建立附屬國,其中典型的代表就是“克羅地亞獨立國”。這個法西斯傀儡當局極端殘暴,縱容境內的克族暴徒屠殺塞族平民,其手段之血腥連黨衞軍有時都不忍直視。

據不完全統計,直接死於克獨立軍的塞族平民高達30萬人,與此同時,塞族自己也組織了切特尼克(南斯拉夫祖國軍),在抵抗納粹進攻之際(後期投靠納粹對抗鐵托的南共游擊隊),也實行沙文主義政策,對克族、波族進行血腥報復。

二戰時期,前南死亡人口170萬,其中自相殘殺造成的死亡高達100萬。

南斯拉夫聯邦建立後,並沒能化解各民族間根深蒂固的隔閡與仇恨,僅僅是在鐵托時被暫時隱藏起來,但這只是依靠鐵托個人的領袖權威,治標不治本。
果不其然,1980年5月4日鐵托去世後,前南政局開始動盪,陷入嚴重的民族、經濟、政治危機之中,各地的矛盾逐漸加深,分裂思潮此起彼伏,尤以克羅地亞為重。

鐵托
到了1980年代末期,西風侵襲,蘇聯、東歐發生劇變,前南自然也沒能倖免,開始實行多黨制,南共聯盟解體。
此後,除黑山共盟和南人民軍共盟集體加入新黨“共盟—維護南斯拉夫運動”外,其他共盟均己改名並蜕變成具有濃厚狹隘民族主義色彩的社民黨派,南共徹底失去意識形態上的力量。

1990年春,斯、克兩共和國的多黨選舉,右翼勢力大獲全勝;緊接着,其他幾個共和國也進行了自由選舉,除黑山共盟和塞社會黨(原共盟易名)選舉獲勝,其餘均在選舉中失敗,失去了執政地位。
彼時,整個前南國家儼然已成名存實亡的軀殼。

除了塞爾維亞和黑山外,其餘幾個政治實體在民族主義政黨執政後,立刻宣佈自身不再受南斯拉夫聯邦憲法的約束,不僅要建立自己的税收、法律,連外交和國防以及憲法都要修改。
由此,各個共和國間的政治、民族矛盾終於全面爆發,前南的分裂劫難終於難以避免。
1991年6月25日,斯洛文尼亞、克羅地亞首先宣佈脱離南斯拉夫實行獨立,而塞、黑則堅持聯邦制度,反對分裂活動。

於是,南人民軍以捍衞聯邦主權和領土完整為由出兵斯洛文尼亞,但僅僅小規模交戰了10天后,歐共體立刻強勢介入“調解”,最終以雙方簽訂《布里俄尼宣言》,斯獲得獨立,南人民軍撤離而結束。
與此同時,克羅地亞發佈獨立宣言,其境內的約60萬塞族人出於對克族的恐懼和反對分裂的思潮,立刻宣佈要脱離克羅地亞,併成立塞爾維亞克拉伊納共和國。

剛剛獨立的克羅地亞
而前腳剛帶頭鬧分裂的克羅地亞立刻卻大玩雙標,宣佈要“維護國家主權完整”,開始向塞族人進攻,雙方衝突持續半年多,後來在1992年2月底,聯合國維和部隊進駐克羅地亞後,將塞族區與克族區隔開,雙方武裝衝突暫時平息。
也就在這個當口,分裂獨立的浪潮席捲也到波黑地區:1991年10月,波黑議會在薩拉熱窩通過了“主權備忘錄”,決定進行全民公投。穆斯林(波族)與克族均希望從南斯拉夫獨立,但遭到多數波黑塞族的反對。

波黑要求獨立
由此開啓了前南分裂後,規模最大,歷史最長且傷亡最為慘重的“波黑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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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黑境內居民由穆(波)、塞、克三大民族集團構成,擁有整個巴爾幹地區最複雜的民族及宗教構成,其中有44%的穆斯林波族、32%的東正教塞族及17%的天主教克族。
其中,70%的地域是完全按照民族聚居劃分,剩餘的30%則處在交界邊緣地區混居或者在首府塞拉熱窩民族混居區。

因此,波黑內部從一開始就因為獨立與否的問題爆發衝突。1991年10月,波黑議會在塞族議員抵制缺席的狀態下,強行通過“波黑主權聲明”,並且還玩了個文字遊戲:波黑是現有邊界範圍內的主權國家,只能留在塞爾維亞和克羅地亞共存的南斯拉夫聯邦境內,鑑於克羅地亞已經成功宣佈獨立,那波黑自然也該獨立。
很快,波黑當局宣佈要進行全民公投,完全無視了塞族的任何意見,這無疑在激化矛盾。

雪上加霜的是,就在全民公投期間,發生了一場足以改變波黑歷史的悲劇:1992年3月1日,薩拉熱窩一家酒店正在舉行一場塞族的東正教婚禮,就在牧師為新人祝福之際,一名波族男子突然拔槍朝婚禮現場開火,新郎的父親遇難,牧師被打傷,熱鬧的喜事瞬間變成喪事!
這次槍擊導致塞族和克、波兩族矛盾驟升,緊接着在3月3日的公投日當天,絕大多數塞族都抵制了公投,投票率僅為63.7%,結果自然毫不意外:92.7%的選民支持脱離前南。

於是,波黑議會馬上宣佈正式獨立,這讓塞族方面大為不滿。為了緩解矛盾,三族曾進行緊急磋商,1992年3月18日達成《薩拉熱窩聲明》,表示:波黑是“由建立在民族原則基礎上的三個構成單位組成的世俗主權國家”,三方還就議會、政府、司法部門的組成和職能等問題達成了一致。
本來,波黑問題是有和平解決的可能的,偏偏德國屢屢跳出來攪局,先是並拉着整個歐共體一起下水,之後,美國也跑來搞事。

進入巴爾幹半島“維和”的現代德軍
歐美率先承認斯、克兩地獨立,並在波黑三方和平在即之時,在1992年4月6日和7日先後承認波黑獨立,需要説明的是,這一切都是德國人積極促成的。
多補充一句,前西德和統一後的德國從來沒有為二戰入侵前南斯拉夫道歉過,更遑論賠償,甚至還在半個世紀後再一次將炸彈丟到這片土地上,這也就是某些公知説所謂“德國人熱愛和平,時刻深刻反省”。

二戰德軍在波黑
果不其然,波黑的和平談判功虧一簣,局面急轉直下,三方正式決裂開戰,波黑人民的劫難來臨。
需要説明的是,塞族和克族早早地就做好了戰爭準備。其中,塞族在1992年2月9日就建立了“波黑塞爾維亞共和國”,由波黑議會主席拉多萬·卡拉季奇擔任領導人,他得到了南斯拉夫聯邦共和國總統——米洛舍維奇的支持,組建了8萬多人的斯普斯卡共和國軍(VRS),他們裝備着前南人民軍的重武器。

克族則更早在1991年底就組建了自己的武裝——克羅地亞國防委員會(HVO),但人員和裝備水平較遜。
而波族則完全沒有準備,直到開打之際,波族領導人,伊澤特貝戈維奇才匆忙組建了波黑共和軍(ARBiH),但初期基本是個空架子,完全依靠克族HVO勉強支撐。

波斯尼亞ARBiH女兵
而歐美則承認伊澤特貝戈維奇為合法的波黑總統,ARBiH為波黑合法政府軍。需要説明一點,和塞族VRS與克族HVO成員完全為單一民族不同,波黑ARBiH裏包含了部分克族(18%)和塞族(12%)。
1992年4月3日,塞族VRS軍隊迅速擊潰薩拉熱窩周邊的克族民兵武裝,於4月6日將薩拉熱窩團團包圍,並在城內和城外各地構建大量據點,開始了前文所述的“薩拉熱窩圍城戰”。

薩拉熱窩圍城戰期間,一名男子坐在被狙擊手射殺的屍體旁,茫然地吸着煙
1425天的圍城戰中,交戰雙方軍人、平民攻擊1.4萬人死亡,其中還有1500多名兒童,受傷者超過5.6萬人。

經典電影《瓦爾特保衞薩拉熱窩》導演哈.克爾瓦瓦茨餓死在薩拉熱窩圍城戰中
與此同時,雙方在於同年3月底-6月初在波黑東部和西北部爆發衝突,波黑ARBiH和克族HVO不敵塞族武裝,丟失了大片控制區。
交戰期間,雙方的軍隊爆發了大規模針對對方平民的屠殺。
其中波黑ARBiH和克族HVO在1992年6月攻佔波黑第五大城市莫斯塔爾之際,屠殺了上千塞族平民。

1992年6月,莫斯塔爾的HVO與ARBiH士兵相互問候
當然,塞族一方也殺掉了數量眾多的波族和克族。
打到1992年底,塞族已經佔領波黑70%的領土,這時候,波黑領導人先是向美國歐盟求助,但沒有得到直接的武器援助,於是改為呼籲伊斯蘭世界拉自己一把。
果然,伊斯蘭國家靠譜多了,沙特、土耳其、伊朗、巴基斯坦等國紛紛慷慨援助,將大量現金和武器直接無償提供給波黑方面,而美國也順勢下場打破了自己所謂的“中立”,動用大量運輸機把這些軍火海量運給波黑。

得到外界武器援助的波斯尼亞第7穆斯林精英旅
同時,來自十幾個國家的大批伊斯蘭原教旨主義極端分子,打着志願者的旗號進入波黑,其中還包括基地組織等。
儘管波黑領導人伊澤特貝戈維奇是個堅定的世俗主義者,對這些極端分子心懷恐懼,可為了生存,只有勉強同意這些“聖戰”分子助戰,但要求“幫忙打完仗趕緊回老家去”。

波斯尼亞的外籍極端“聖戰”者
而克族則得到了來自法國、芬蘭、意大利、西班牙、挪威等天主教國家的極端右翼支持,其中大多數為新納粹分子,他們組成了所謂103國際步兵旅。

塞族當然也不孤獨,他們有來自俄羅斯、希臘、羅馬尼亞及烏克蘭的東正教教友志願者,其中還有不少哥薩克人,這批人員的戰鬥素質遠超克、波兩族的外援。

希臘志願兵
搞笑的是,波黑ARBiH和克族HVO因為各自麾下的極端分子鬧翻了,雙方之間不顧快被塞軍消滅的危機,自己開始掐起來了。好歹雙方在塞族打來之際迅速停火聯手,打跑塞族後則繼續互殺……
於是,到1993年,波黑徹底變成三方大混戰屠殺,以及各種境外勢力交鋒的地帶,各方殺得血肉橫飛。

而聯合國方面雖然一直力促三方停火,早在1992年6月就開始部署藍盔維和部隊,但限於維和部隊不能主動捲入戰事的約束,加上其實力就算是硬碰硬也幹不過正規軍隊,只能不停地和稀泥。
1993年4月16日,安理會曾通過決議,將波黑東部的斯雷布雷尼察地區設為“安全區”,要求交戰各方禁止再次交火。

沒成想,塞族VRS和波黑ARBiH之間依舊衝突不斷,尤其是ARBiH警察混在難民營裏向塞族軍營及平民區發動襲擾,這大大激怒了塞族,決心開展血腥報復。
1995年7月11日,2000名塞族士兵在姆拉迪奇中將帶領下,決心踏平斯雷布雷尼察地區。駐守當地的400名荷蘭維和軍隊一槍未發,光速繳械投降。
姆拉迪奇對荷蘭維和軍長官卡雷曼奇表示:自己會人道地對待波斯尼亞族的婦女兒童和老人。

姆拉迪奇對卡雷曼奇訓話
但姆拉迪奇真的是完全按照“字面意義”執行的——除了婦女兒童和老人,一個不留!
他為當地波族老弱婦孺提供了糧食藥品援助,然後,他派人從波族人羣裏把所有軍警戰鬥人員、囚犯和青壯年共計近8000人選出來。

姆拉迪奇安撫穆斯林婦女兒童
之後,他命令手下將這些波族男性全部處決,這就是震驚世界的斯雷布雷尼察大屠殺,也是二戰後,歐洲土地爆發的最大規模殺戮事件。

斯雷布雷尼察遇難者
西方輿論由此對塞族一邊倒地譴責,但他們卻在報道中選擇性忽略了之前波黑ARBiH武裝利用安全區率先挑釁襲擊塞族平民的事實。
真相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西方終於找到了介入的藉口。
1995年7月22日,克羅地亞政府宣佈和波黑當局簽署共同防禦協定,大批裝備西方武器的克政府軍進入波黑,同時,以德國和美國為主的北約軍隊則提供空中重火力支持。

克羅地亞政府軍
1995年8月4日凌晨5點,代號“風暴行動”的戰役打響。這是二戰以來歐洲最大規模的陸地戰,它將克羅地亞與波黑連接成一個戰場。
戰役由克羅地亞政府軍HV(主攻)、波黑ARBiH以及波黑克族武裝HVO聯合行動。
14萬聯軍在克羅地亞與波黑橫跨630公里長的戰線上對不到5萬塞族軍隊展開攻勢。戰役持續到8月14日,塞軍全線崩潰。

風暴行動後逃難的塞族平民
而克政府軍則利用戰事,順便發起了對本國的塞爾維亞克拉伊納共和國的圍剿,克地方政府軍犯下了極端殘忍的屠殺罪行。
20萬塞族人逃難他鄉淪為難民,至少2000以上無法逃離的克羅地亞塞族老弱病殘被克軍殘忍虐殺,無數塞族村落被燃起熊熊烈火,化為灰燼,克軍的暴行完全繼承了他們的先輩——二戰中的“克羅地亞獨立國”法西斯偽軍,而這次和他們並肩作戰的,仍然有德軍!

1995年9月19日,薩拉熱窩以西約250公里處,被克族武裝HVO屠殺的塞族平民
這些屠殺罪行,西方輿論壓根就沒提,彷彿也沒發生,全世界都被矇在鼓裏。
1995年11月21日,撐不下去的塞族被迫和波、克兩族在美國俄亥俄州達成了《代頓協議》,之後,三方於12月14日在巴黎簽署了正式文件,歷時3年零8個月的波黑戰爭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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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議規定:由穆斯林與克羅地亞族組成的“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聯邦”佔有51%的土地,塞爾維亞族斯普斯卡共和國佔49%領土。雙方擁有共同的兩院制立法機構、國會以及中央銀行。

只是,這個協議終歸就是個在西方強權逼迫下,不得不達成的一個三方都不滿意的“權宜之計”罷了。
協議在簽訂的頭十年,的確起到了一些作用,有超過百萬的各族難民返鄉,國家基本的行政機構建立起來,實現了明面上的“和平公正”選舉,極端民粹政客則受到審判或者被勒令退出政界,波黑基礎設施重建工程也進展順利,到2005年之際,波黑迎來了經濟發展的最高潮。

美國裝甲部隊從克羅地亞進入波黑
但這一切只是曇花一現,在2005年後的10年裏,波黑局勢發展卻沒有達到西方的預期,政府裏,“三足鼎立”態勢讓形成相互制約的態勢,國家機器難以有效運轉,狹隘民族主義重新喧囂塵上。
其中,克族一直對和波族組成聯邦頗為不滿,希望自立成一個獨立政治實體,而波族則試圖削弱克族和塞族的力量,讓波黑成為高度中央集權的國家,而塞族共和國則一直尋求更大的自主權,其領導人此前就數次表露出“獨立公投”的傾向。

此外,波黑經濟在經歷了短暫的騰飛後,迅速下滑,目前的失業率在五成左右,經濟規模到2015年依然只有1992年戰爭爆發前的八成,人均GDP僅為歐洲平均水平的40%不到。
歐盟試圖用所謂一體化的手段治理波黑,他們想當然地認為,波黑會像土耳其那樣渴望加入歐盟,為了這個目標拼命努力,就可以放下民族成見。

但波黑各方不論是政府高官和百姓,首先想到的是起碼的生存,以及本民族利益,自己獨立的需求大於加入歐盟,同時波黑各方對於入盟預設的一個前提,即“候選國為了歐盟成員國身份可以接受國內局勢的變化”持極端牴觸態度。
要知道,歐盟要求地方和實體的權力向國家一級轉移這一條,完全就是隻維護波族利益,將塞族的權益置之不理,同時也讓克族不滿。
按照《代頓協議》,波黑在涉及行政和立法時,必須得到三族的一致同意,這就使得在重大決定上,各方可以行使“一票否決”,而入盟的這項基本上在塞族一邊無法通過。
而且,歐盟只想拉人入夥,卻根本無意想辦法緩解波黑最為嚴峻的現實:深入各族民眾骨髓的民族仇恨!
目前民調顯示,在波黑,僅有10%的塞族人和20%的克族人表示對波黑國家的認同,而87%的塞族人和79%的克族人分別承認對塞爾維亞和克羅地亞懷有強烈的歸屬感。

波黑塞族聚居區
戰爭結束20多年來,各民族對異族的排斥非但沒有減弱,反而與日俱增。在克族和波族聚居的莫斯塔爾,至今都有大量標識寫着“塞族人不得入內”,城裏的內雷特瓦河將雙方劃分開,各族間老死不相往來,甚至兒童在遠處眺望對方時,眼中都滿是仇恨。
誰能想到這裏在戰前曾是波黑跨民族跨宗教婚姻最多的地方。

波黑政府緩解仇恨的宣傳
即便是那些沒有經歷戰火的00後、10後,祖輩、父輩以及學校不斷潛移默化灌入的仇恨教育,以及完全不同的教材,導致各族學生根本不在一起上課,甚至基本的溝通交流也沒有。
孩子們不敢離開自己的社區,人為造成的疏離加深了彼此間隔閡,而這種隔閡又帶來更深的恐懼,由此無限循環。

對於美歐來説,他們強扭出的這個瓜可謂苦澀異常,要是嚴格按照所謂的“西式民主”,波黑百分百會分裂,所以他們不得不用雙標來否定自己堅持的“民主”,要“維護波黑的領土主權”。

《瓦爾特保衞薩拉熱窩》主演們因為民族仇恨,導致多年不再聯繫,只有分別來到中國後,各方才能放下仇恨,把酒言歡
可以説,新的波黑戰爭隨時都可能爆發,歷史上也證明了巴爾幹半島衝突通常會引發一系列連鎖反應,形成影響整個歐陸乃至全球性的大事件。
但最大的受害者永遠都是波黑的百姓。
祈願波黑和平,與戰爭為敵!

參考資料:
Spolna i nacionalna struktura žrtava i ljudski gubitci vojnih formacija(1991–1996)
CIA Report – “Ethnic Cleansing” and Atrocities in Bosnia
ICTY: Radoslav Brđanin judgement
左婭:《波黑國際治理的回顧與反思》
張玉龍:《前南聯邦解體與波黑內戰探源》
葛壯:《關於前南境內的民族衝突問題的評析》
戚德剛:《波黑戰亂的前因後果》
谷立恆:《追尋“薩拉熱窩圍城戰”的印痕》
格桑亞西:《瓦爾特和他保衞的薩拉熱窩》
朱曉中:《世界銀行與波黑重建》
餘建華:《民族主義、國家結構與國際化——南斯拉夫民族問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