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經濟時代，東北最常聽到的一個詞是“調撥”_風聞

【本文由“任澤平”推薦，來自《房子最白菜價的城市沒錢了？黑龍江鶴崗：取消政府基層招聘》評論區，標題為小編添加】

• 海南之南
• 我出差去過很多地方，東北地區那裏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就是抱怨國家對自己地區不公的人特別多，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現在發展不好就怪國家沒給錢、給政策。改革開放前集中全國資源對東北地區的集中投資，在這些人嘴裏就成了對國家的巨大貢獻、對自己的不公。東北發展不好，長三角、珠三角發展得好，這些人就是國家偏心把錢全投到那裏去了。浙江、廣東這些地方發展得好，主要是私營經濟，那裏哪有多少國企啊，跟國家投錢有什麼關係啊，東北這些地方機關、國企遍地老鼠，怎麼發展得好啊。

計劃經濟時代，東北的國營企業，尤其是央企，是最多的，最常聽到的一個詞是“調撥”。知道什麼是調撥嗎？就是無償拿走。海量的石油、鋼鐵、糧食、煤炭、木材，被調撥了幾十年，有的現在還在被調撥。當然現在不叫調撥了，但本質仍然是。

我先舉一個例子。

大慶油田被發現之前本是一片荒草地。發現石油之後，從無到有建成一個大型油田，人、財、物的投入全部來自國家。這點絕對清晰，不必爭論。

但是石油資源畢竟是在黑龍江，當地應不應該從中獲益？你去海外開採一個油田或者挖一個礦，把所有收益都拿走，人家答應不答應？但是大慶油田從六十年代出油，一直到現在，黑龍江省當地連湯都喝不到。

1、大慶油田是央企，黑龍江省地方政府管不到人家。

2、大慶油田的員工，都是國家分配過去的，沒有給當地人提供就業。

3、那麼大慶油田的人總要消費吧？對當地經濟有沒有拉動作用？答案是基本沒有。大慶石油管理局的管理既全面又封閉，有自己獨立的醫院、學校、賓館、商場、影院、基建公司、警察、法院等等，員工從出生到死亡都包了。

員工福利也不錯，動不動就發生活用品，導致出外購物的慾望不高，即使購物，商場裏的貨物也多是南方產的。當地人從事其他的服務行業總行吧？比如開個飯店、理髮店、洗衣店什麼的，但從租店面到拉客人，油田職工家屬的關係比你有優勢多了。

4、大慶出產的石油，這是最大的一塊財富，可沒有給當地政府分成，都歸大慶石油管理局，而大慶石油管理局是央企。當然現在是市場經濟了嘛，不能再叫調撥了，叫產量或者收入。

5、我在20年前數次去大慶出差，大慶市區周邊多數是鹽鹼地，草長的很茂盛，但很難種糧食，或者説即使種了糧食，產量也極低。所以大慶市區不愁建築用地，建築很少有高層，互相之間也不用緊挨着，裝修檔次都不低。但是一出市區，就看到周邊農村稀稀拉拉的農户，清一色的土坯房子。這也是大慶油田對當地經濟基本沒有拉動作用的直觀證明。

6、大慶油田對當地經濟的拉動作用，我唯一能想到的是，他們總要吃大米，而且必然是黑龍江當地產的大米，這總能讓當地農民賺到錢吧？你這麼想又錯了，因為當地還有另一個獨立於當地政府的央企——農墾局。

那麼接下來再説説這個農墾局，就是大家熟知的北大荒，也可以叫北大荒農墾集團或者建三江農墾集團。

這是建國後國家不需要那麼多軍隊了，裁軍的一部分就被國家派去開墾出了北大荒。和大慶油田一樣，全是由國家出力開墾出來的。

在計劃經濟時代，糧食一直是國家相當重視的物資，北大荒出產的糧食同樣也是大批量被調撥到南方的，幾十年未間斷。跟大慶油田一樣，黑龍江當地在北大荒也是沒有獲益的。

一直到九十年代，糧食不值錢，全國農民的日子普遍很艱難，北大荒的日子也不好過，於是乎，大約在九十年代末，國家宣佈把北大荒劃歸黑龍江省管轄，由央企變成地方企業。

限於篇幅，其他的國企和資源，什麼鞍山的鋼鐵，撫順的煤，被調撥到南方多少就不説了。

那麼有人問了，除了調撥走的資源和產品，這些國企自己就沒出售產品賺錢嗎？這種情況當然也有。比如説洛陽軸承廠直接和鞍鋼聯繫業務，購買一批鋼材生產軸承，這不屬於國家調撥，要給錢的。但是這筆錢到了鞍鋼的賬上，扣除員工工資之類的成本，剩下的算盈利，鞍鋼作為央企，盈利是要上交給國家的，這和調撥又有多大區別呢？

總之計劃經濟時代的國企，工人每月工資多少錢都是國家規定好的，你生產的產品只有兩個出路，要麼被國家調撥走，要麼自己賣出去賺錢。賺錢多了上繳國家，虧損了國家給你拿錢補上。也就是説，國家給你的工資保底，其餘的產出，無論是產品還是利潤，都要上交給國家。

東北作為資源最豐富，國企最集中的地區，大家算算幾十年的時間，東北為國家做了多少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