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義桅：只有講好中國故事，才能更好講好人類故事_風聞

2021年12月7-8日，由全球化智庫（CCG）舉辦的第六屆中國全球智庫創新年會在京舉辦。人民大學國際事務研究所所長王義桅在“國際傳播與創新中國敍事的智庫角色”論壇中發表以下觀點：

講三個敍事：

第一是中西方敍事。過去我們講Shallow China story: 包餃子，雜技，現在我們講與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結合，講Deep China story。經濟上沒有脱鈎，學術上的確脱鈎了：Economic not Decouple，but Academic Decouple。現在不是那個馬克思，馬克思在中國現在五千歲，西方沒讀懂這個，這很難。人類歷史上沒有出現過既崛起還能復興的這種文明，連續不斷。所以，要講好中國故事，要窮盡人類一切知識和想象力。

但美國宣佈歷史已終結時，他的想象力也就終結，沒有辦法理解中國。中國近幾年也打架了，我們努力講好中國故事時，他們努力講好我們的故事。所以，這很有意思。我們以前講中國經濟上崛起，現在Culture China也要崛起，但中國人認為經濟是全球化，文化、政治、經濟形態不是全球化，這怎麼辦呢？Economic China、Culture China，But not Culture Globalization. NO？What？我們想試圖解釋這樣的問題。

中國敍事現在比較難。中國感到很困惑，美國也很困惑。但是，光打壓中國，就能解決美國的問題嗎？為了講壞中國故事，現在美國把自己故事也講壞了。為了批評 “一帶一路”，説“一帶一路”裏有軍事用途，安全漏洞。疫情前訪問時，他們説原來有安全漏洞，以前美國就是這麼幹的。所以，不能把別人的故事講壞了，把自己也講壞了，包括Genocide，如果Genocide濫用，什麼都是Genocide，以前印第安人叫什麼？所以，美國自己歷史，自己Value已經很麻煩了，這就是中國人講的很好，你好我好，不能把中國講壞了，自己也講壞了，你把中國就幹掉了，你自己也沒有了，這叫命運共同體。

中國沒有説我要挑戰美國，我在2006年寫了一篇“防止美國過快衰落”，美國衰落不僅是對中國，對世界百害而無一利，這個很清楚。敍事困惑，中國越來越成功，感覺自己很爽，偉大復興，中國在美國，西方心目中形象反而越來越糟糕，中國人感到也很鬱悶。現在兩年沒出國，出國以後，估計我們也會受到很多衝擊，不知道真實世界是什麼。

第二，世界敍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各國領導人都有類似説法。這次在釣魚台他們説現在世界看不懂，以前世界有彼岸，我們可以摸着石頭過河，遲早要到彼岸去。現在是汪洋大海，沒彼岸，霧濛濛，大海里航行。所以兩艘大船，習主席説不要碰，不要瞎撞，因為大家現在看不清楚。

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我理解是原來是工業文明，現在走向數字文明、生態文明。

工業文明時代，讀《資本論》讀得很清楚，它矛盾是什麼。數字時代，人工智能搞不清楚，到底是人定義機器，還是機器定義人，包括生態文明。所以，我們要講以人民為中心，講可持續發展，兩個結合一塊，叫全過程人民民主。人民針對人要異化，全過程針對可持續。不是否定你的民主，試圖更包容。所以，中國文化不是either or二元對立，是更包容。

最近發表兩篇白皮書。中國民主白皮書，不管怎麼説，經濟繁榮，社會穩定，説中國沒有民主。民主是普適價值，不可或缺。我們為什麼活到現在呢？中國五千年，風華正茂。民主確實是好東西，但不與時俱進，不改變，可能會出問題。所以提倡全過程人民民主。

還有美國民主白皮書。過去美國民主起作用，現在出問題。我們尊重也學了美國民主 of the people，by the people，for the people。我們現在before the people, after the people, because in the people，所以學了，但又包容。如果庸俗講，就是經濟靠中國，安全靠美國。“一帶一路”也是這樣，拿中國的錢，美國人説我要你的命。現在，美國搞民主峯會，它不是民主，實際上要搞芯片、半導體，重組產業鏈，供應鏈。為什麼立陶宛敢挑戰這麼強大的中國呢？它反映了很多國家心聲，安全上我對美國不可離開，中國給我的好處不夠多，它心就動了。所以這個問題比較麻煩。所以，經濟邏輯安全邏輯開始擰巴以後，世界都要重新站隊，很麻煩。

第三個是敍事本身。以前是I have a story，但現在好像I have your story。你已經被建構，中國要被建構。所以，現在非常麻煩，你在講故事過程中，又被別人講。最近看了很多報告，觸目驚心，包括網上言論。我研究國際關係這麼多年，也經常犯錯誤，一看消息嚇死人，一轉發現裏面有漏洞，有陷阱。有時候搞不清楚是真是假，一定要三思而後行。

怎麼辦？有三個建議:

第一是塑造共享歷史。最近看徐國琦教授寫的Chinese and Americans：A Shared History，非常好。中美之間一些共有歷史，不要説你的歷史，我的歷史，而是共享歷史，非常有意思。中國、韓國、日本有很多Shared Story，Shared History，孔子，漢字文化。要挖掘各國雙邊之間的Shared History。

第二是Community History。中東地區、伊斯蘭地區、東亞地區、東南亞地區有一些共同的想象，國家是後來的形式，以前的祖宗是一個。超越單一國家狹隘，要講大的story。

第三講好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歷史。有母親忌妒自己的孩子嗎？有老師忌妒自己的學生嗎？沒有。美國人不把中國作為學生，把中國作為另類，作為挑戰者。首先，認同上出了問題，覺得你騙了我。從歷史建構，有Shared history，才有Shared future，才有Shared identity。可以做到這一點。講好中國故事是世界的挑戰，只有講好中國故事，才能更好講好人類故事，講好世界故事，講好我們共同的故事。

我的結論是 “三無”：

第一，無“講”，超越講。講不是最高境界。故事不是我的故事，是我們一起的故事。我們如果拍個電影，《厲害了我的國》，《厲害了我的人類》。中國成功裏有美國的一半，有其他國家的一半，軍功章有你的一半，得把這個説出來，別老是天天我厲害。你的story不是光是你的story，是大家一起建構的。

第二個無“故事”，超越故事本身。現在有些網友説，這個故事是編的，講故事在中文體系裏好像在編造，塗脂抹粉。自然展示一個真實的、人性化的就可以，不要老塗脂抹粉。天然即美，自然即人性。過度雕飾，反而過猶不及，是不自信的一種表現。

第三，要“無我”。一定要進入“無我”境界，不要老想征服別人，證明自己成功，讓別人接受你。現在多拍點電影，講好美國故事，不光是講好中國故事，最起碼會講美國故事，會講別人的故事，會講人類的故事。他們都是用他們的視角，沒有用功夫視角，沒有用陰陽視角，用中國文化講好別人的故事，也是一方面。

我到世界講“一帶一路”時，他們説我這個國家有這麼重要嗎？我説你的重要性現在互聯互通的世界更重要。以前地緣政治裏是犧牲品，現在這個視角完全不一樣。用人類命運共同體角度看，這個是關鍵關節。

所以，要有一種無我境界。這兩天參加釣魚台民主與全人類共同價值大會，120個國家講了很多故事，有個非洲朋友講了烏班圖的故事，他用得更簡潔，最後結論I am, because we are. 這一句話是古老智慧。真正的智慧藴藏在民間，在非洲，在世界各地。學問雖遠在非洲，吾必往而求之；學問雖遠在世界各角落，必須去求它，向我們先輩學習，幾萬年人類歷史，這才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本文依據人民大學國際事務研究所所長王義桅先生在全球化智庫（CCG）主辦的“第六屆中國全球智庫創新年會”上的發言速記整理，未經本人審閲，轉載請註明出處）

CCG 圖書

● 出版 | 中信出版集團 

● 作者 |  王輝耀，苗綠

圖書介紹

《我向世界説中國》是由全球化智庫（CCG）主任王輝耀和秘書長苗綠基於“世界新格局下的中國對外敍事及話語權重塑”問題研究的重要成果，由中信出版集團出版。據悉，該書講述了全球化智庫近年來立足芒克辯論會、慕尼黑安全會議、巴黎和平論壇、達沃斯論壇等知名國際舞台，與各國政商學界知名人士暢談國際時局與未來趨勢，回應各方對於中國的關切和質疑，詮釋中國的發展模式，降低外界對中國的誤解，通過多層次、多主體、多元化、多渠道國際交流及傳播，以全球視野講述時代中國，積極塑造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形象的生動故事。同時，本書立足國際形勢變化和全球傳播新格局，針對中國應當如何開展對外交流和傳播工作、如何創新外宣方式講好中國故事等問題進行了深入淺出的剖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