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權嘞？加拿大醫護染新冠也要上班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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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9日，加拿大單日新增感染病例突破3萬，作為疫情重災區之一的魁北克省單日新增新冠感染病例超過1萬名，累計感染人數已達到57.2萬人，死亡人數超過1萬。

眼看着魁省疫情告急、醫療系統瀕臨崩潰，12月28日，魁省衞生部長克里斯蒂安·杜貝（Christian Dubé）宣佈了一條重磅消息，允許魁省一些感染了新冠、或與確診病例有密切接觸的醫療工作者立刻回到工作中。

儘管杜貝的這一計劃遭到了許多人的反對，但魁省醫療工作者嚴重匱乏已是不爭事實。愈演愈烈的新冠疫情加重了醫療工作者的負擔，許多醫生和護士離開了醫療一線崗位，因為他們不堪忍受長期強制性加班的折磨。

魁省醫療工作者流失量巨大，正常治療無法繼續進行。同時，一線之隔的美國、安省日增新冠感染人數都在升高，再加上人口基數大等原因，魁省的疫情越來越嚴重。目前魁省政府正在採取多種手段控制感染人數持續上升，但由於缺少人手，防疫工作依舊艱鉅。

魁省醫生“重傷不下火線”

杜貝認為，比起現有的醫療體系完全停擺，讓新冠陽性和密接的醫療工作者回歸已經是最佳選擇。他在12月28日的新聞發佈會上表示：“現實是，病人越來越多，護理人員越來越少。如果我們想讓社會繼續安全運轉，這是我們必須做的。”

杜貝説，上週有共有4000名醫療工作者沒有出現在工作崗位上。到了12月29日，缺勤的醫療工作者人數躍升至7000名，當地政府預計未來幾天缺勤人數會上升到1萬名左右。除了因臨時狀況缺勤外的人，有數千名護士是因為直接感染了新冠不得不休假。

據《環球新聞》12月29日報道，衞生部官員在週三的簡報會上公佈了更詳細的規則。他們表示，如果醫護人員已經接種了兩劑疫苗，可以在隔離7天后重返工作崗位，不用像以前一樣隔離10天。在家以外區域與新冠病人有過接觸，但已經接種疫苗的醫療工作者不再需要隔離。但如果醫療工作者在家中接觸過新冠病人，那麼需要隔離7天。

魁北克省的公共衞生主任奧拉西奧·阿魯達（Horacio Arruda）支持杜貝的計劃，他強調不會強迫新冠病毒檢測呈陽性和與新冠患者有密接的醫療工作者上崗工作。

計劃一公佈立刻引起了許多醫療工作者的反對，他們稱這對患者和醫療工作者雙方都很不負責，也無益於緩解醫療工作者的工作壓力。

克里斯蒂安·杜貝，Emilie Nadeau, CC BY-SA 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魁北克衞生工作者工會（FIQ）主席朱莉·貝達德（Julie Bédard）批評了衞生部，她説：“杜貝給醫療工作者增加了巨大的壓力，他們不應該承受政府準備不足的負擔，也不應該面對工作場被污染的風險。”

代表魁北克超過13萬醫療工作者的社會服務聯合會（FSSS-CSN）也站出來反對，他們認為政府明明可以採取其他措施改善醫療狀況。該聯合會主席萊讓·勒克萊爾（Réjean Leclerc）説：“疫情管理不善再次將醫療工作者置於風險之中，也使患者也更脆弱。”

勒克萊爾認為，衞生部應該把重點放在改善醫療工作者的日常健康防護上，可以在工作場所增加更多檢測點、強調遵守防疫規則、加強醫療場所的通風等。

魁省面臨嚴重醫護人員短缺危機

讓感染新冠的醫護人員繼續在防疫一線衝鋒陷陣，在外界看來此舉是不近人情、駭人聽聞，但背後也反映了魁省在巨大防疫壓力下的無奈。

目前，魁省是加拿大日增新冠感染人數最高的地區。12月29日，魁省報告了13149名新增新冠感染病例，新增入院病例179名，目前共有804名新冠病人住院，還有122 名病人必須進入重症監護室治療。

但魁省的醫療工作者卻因為人手不夠，當地醫療系統不堪重負，現有的醫療工作者數量根本不足以應對當前的疫情危機。

事實上，據魁省當地媒體《La Presse》報道，疫情開始前魁省就存在的醫療工作者不足的情況，這一缺口在新冠疫情暴發後變大了。據加拿大統計局數據，魁省的醫療保健和社會援助部門的職位空缺在2021年第一季度同比增長了5900個。其中，護士短缺現象尤為嚴重。

由於各科室病人都需要專業護士輪班照顧，護士對於醫生和病人來説都非常重要。

查爾斯·勒莫因醫院重症監護室的負責人日耳曼·波里耶（Germain Poirier）是魁北克重症醫師協會的主席，他表示自己從未經歷過如此嚴重的人員短缺危機。他的醫院不僅重症監護室和急診室工作很難進行，甚至普通科室也開始出現勞動力短缺。

不光是一家醫院如此，從9月開始，魁省各區域就有醫院和診所因缺少護士無法接收病人的事情發生。例如：加蒂諾市的部分急診室宣佈減少服務或暫時關閉；羅貝瓦勒地區的醫院不提供重症監護服務；七島港地區的醫院不再接受兒科病人；阿比蒂比西地區的短期住院牀位從30張減少到15張；由於幾名護士需要參加專業考試，庫克鎮甚至暫時關閉了醫院的急診室，所有非緊急外科手術都被推遲。

蒙特利爾的情況也沒有好到那裏去。蒙特利爾中南部地區衞生局局長索尼婭·貝朗格（Sonia Bélanger）表示，蒙特利爾的醫院還需要約400名護士和100名助理護士。她説：“急需要用人的地方包括急診室、重症監護室和手術室。”但許多醫院都面臨着招聘難的現狀。

 魁省的醫院，indiewench,CC BY 2.0 , via WikimediaCommons

不僅醫院的醫務工作者稀缺，家庭醫生數量也不夠。據CBC報道，杜貝稱約有150 萬魁北克人沒有家庭醫生。

在蒙特利爾，只有69%的人有家庭醫生。其中家庭醫生分佈較少的Plateau Mont-Royal-St-Louis-du-Parc地區只有61%的人有家庭醫生，有68844人需要家庭醫生。雖然這一地區明年將多安排10名家庭醫生，但由於有7名醫生將要退休，所以總共只多了3名家庭醫生。

醫生：不是錢的問題

為了解決魁省醫療工作者不足的情況，省長弗朗索瓦·勒戈爾（François Legault）制定了為在職的醫療工作者提供獎金的計劃。

據《環球新聞》9月23日報道，勒戈爾宣佈在公共系統中工作的全職護士將獲得15000加元的一次性獎金；兼職護士如果改為全職工作，也將獲得 15000加元。政府還將向選擇迴歸公共系統全職工作的退休護士提供12000加元的獎金，包括那些從私人醫療系統中轉職的護士；同時，向長期勞動力短缺的地區（如阿比蒂比-蒂米斯坎明格地區、北岸區和烏塔韋區）的全職護士提供高達 18000加元的獎金。

勒戈爾的計劃是為了吸引更多全職醫生和護士進入公共醫療系統，但據綜合健康和社會服務中心（CISSS）數據統計，接受勒戈爾這份“好意”的醫務工作者不多。

西蒙特利爾的CIUSSS通過電子郵件諮詢了562名離職的護士、助理護士和呼吸治療師，只有15人決定回崗。而在Marisi-at-du-Center-du-Quebec地區，1204名離職的醫療工作者中只有31人同意回崗，有542人直接拒絕了邀請，568人沒有給予回應。

拒絕重回崗位的護士們説，他們不想再羊入虎口。錢，不能解決強制性加班的問題。

魁北克護士桑德拉·加格農告訴《環球新聞》，自己沒有精力和健康來享受獎金。

擔任護士25年的加格農説，強制性加班對在護士們來説司空見慣，政府優先解決應該是這個問題。加格農每週在醫院工作近60小時，常常是連續工作16到17小時，留給吃飯的時間只有不到30分鐘。

加格農告訴記者：“護士本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像對待自己的父母一樣，細緻入微地照顧病人，但我們現在無法這樣做了。有些護士知道輪班什麼時候開始，但永遠不能確定什麼時候結束。”

退休護士路易絲·馬特爾説，她一開始對獎金很心動。她本考慮成為兼職護士，但當她聽到官方宣佈獎金只適用於全職護士時，她覺得勒戈爾在開玩笑。

馬特爾説：“我當了37年的護士，但如果算上加班的話，我的工作時間已經超過45年了。”並且馬特爾認為獎金的另一個問題是納税，如果不免税，那麼近一半的獎金會直接返還給政府。

而家庭醫生馬克·布赫博士的觀點和兩位護士相似，11月，他有兩名同事最近決定永遠離開公共醫療保健系統，從事私人醫療工作。布赫當了11年的家庭醫生，可他也理解這兩名同事做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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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赫表示，成為私人醫生後，醫生們每天要會診的病人也少了，這樣他們就可以有精力和時間照顧每個病人。此外，醫生們不用再往常一樣每週工作六天，他們可以兼顧家庭和孩子。

魁省疫情為何那麼嚴重？

魁省醫療系統瀕臨崩潰、醫護人員嚴重短缺，歸根結底還是該省新冠感染人數居高不下，疫情失控的鍋。

要説魁省政府防疫工作不到位，也並非如此。近日為了防止疫情進一步惡化，魁省省長也連續推出了新的限制措施，比如要求關閉健身房、電影院、音樂廳等公共場所，限制餐館容量和室內聚餐人數等。

可為何魁省的日增新冠感染人數仍上升得如此快呢？這主要來自三方面原因。

首先，魁省的檢測率是所有省裏最高的，達到了約169%，比加拿大全國的檢測率137%高不少。檢測次數多，檢測出來的感染者也會比較多。

其次，我們不能忽視的是魁省是加拿大人口第二大省，它的人口密度也會比很多區域大很多，更容易造成大面積感染。據《環球新聞》統計，魁省第二針疫苗接種率是80.2%，這一數字比加拿大80.5%的全國接種率稍低一些。如果算上未接種疫苗的人，全省還有19.8%的人未受到足夠的保護。

地理環境也決定了魁省的疫情走向。魁省離美國疫情嚴重的地方很近，現在省內疫情較為嚴重的蒙特利爾地區離美國僅有50公里。而在國境線對面的幾個“鄰居”，紐約州、俄亥俄州、佛蒙特州的疫情形勢也是十分嚴峻。

鑑於加美邊境還未封鎖，魁省附近的另一個人口大省——安省的日增新冠感染人數也在迅速上升。“四面楚歌”的魁省防疫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加拿大各省7日新增新冠感染人數情況，可以看到安省和魁省情況比較嚴重，圖源：加拿大政府官網

魁省政府正在想方設法解決防疫和醫護人員短缺的難題。據CBC報道，魁省政府決定推遲一半的非必要的手術，騰出醫療資源用於治療新冠病人。同時，副省長向吉納維·吉爾伯特（Geneviève Guilbault）正在向外尋求加拿大武裝部隊（the Canadian Armed Forces）提供支持，希望聯邦政府可以協助推進魁省的疫苗接種工作。

為了防止疫情再擴大化，魁省還在積極推廣第三針的接種。從1月開始，衞生部每週都將開放不同年齡段的在線預約資格。他們目標是每月為2到3百萬魁省人接種疫苗，並在3月前為所有符合條件的魁省人接種完第三針疫苗。

儘管在聖誕之前，魁省政府已經出台了一系列的室內控制政策，但元旦假期又將到來，在民眾享受假期的同時，感染率可能會比之前更高。所以，對於本來就缺少防疫一線戰士的魁省政府來説，接下來和新冠病毒的鬥爭將又是一場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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