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蓬佩奧，心態崩了
【視頻/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沈逸】
大家好，歡迎來到本期的加更。在微博上立了個flag，從現在開始，連着更三天，拉一波小高潮，作為我們“懂王”系列的一個臨別贈禮。
先説蓬佩奧，給大家看一張圖。
這張圖是蓬佩奧推特發文的頻率，我們可以分析看看頻率的變化：2020年1月份，他發了198條，2月份157條，3月份154條，4月份224條，5月份150條，6月份127條。2021年1月份還沒過完，過了一半多一點，今天錄製節目的時間是1月18號，是美國時間1月17號，一共是407條，基本上翻倍，2倍或者是3倍，甚至是4倍的頻率。
蓬佩奧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人，他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國務卿。目前看就中美關係而言，可以稱他為美國歷史上最糟糕的國務卿，對中美關係構成了最嚴重的衝擊、破壞和挑戰的美國國務卿，大概是比較準確的。
從這個意義上來説，現在蓬佩奧至少在中美關係發展歷史上，贏得了自己的第一個聲望。
我個人感覺，迄今為止，自20世紀60年代，尼克松破冰以來，從來沒有一任美國的國務卿，對中美關係造成如此負面的影響。
再往前説杜勒斯，還不一樣。在杜勒斯那個年代，冷戰的背景下，他的一些舉措，包括傳説中著名的規定，比如不與周總理、不與中國代表團在日內瓦握手，與當時的氛圍是契合的。他不是什麼好人，但是説實話，即使是做壞人，杜勒斯比蓬佩奧也壞得更有水準一些。
我們發現，蓬佩奧是一個精於計算的國務卿，這可能是美國歷史上極為罕見的、懷揣着一顆要當總統的心的國務卿。希拉里·克林頓不算，她是選總統失敗。在任期內，蓬佩奧將相當部分的精力，主要用於累計個人的政治資本和政治籌碼，為自己在2024年參與美國總統選舉奠定基礎。
他就像一個非常典型的，中國語言文化環境當中類似於像中山狼的角色，帶着小小的心思，有一副看上去非常憨厚的外表，然後在必要的時候，會裝瘋賣傻，但是一切都建立在精細計算的基礎之上。
根據他的發家史，他能夠以他的家庭出身攀上科赫兄弟，成為“科氏章魚”中的成員等等，這些在之前的分析中已經講到的種種，都可以看見，蓬佩奧是一個精心計算的卑劣的小人物，在龐大的美國官僚機器當中，奮力向上爬行至中高位之後，有了更大的貪慾，卻難以被這個位置所滿足。
蓬佩奧的“至理名言”：我們撒謊 我們欺騙 我們偷竊！
他仰望着那個位置，然後以一種弄臣的形態出現在它的核心決策圈，對外則是驕縱狂妄，不可一世。這種對於自己的期許自視甚高，在特朗普政府的最後一年任期當中，不可遏制地表現出來。他在那邊悄悄地算計着、等待着，並且曾經有一度，我相信，他非常開心地認為，歷史終於輪到了他的高光時刻。
這一刻大致上就是各州在2020年11月總統投票結果基本鎖定，並且特朗普政府啓動權力移交進程。一直到1月6日，國會山風暴之前，“暗中竊喜”應該是對那一時期蓬佩奧心中真實想法最準確的描述。
為什麼這麼説？特朗普輸掉之後，實際上很多人對於特朗普能不能夠在2024年，再度衝擊美國有疑問，這個暫且不講。但1月6號的國會風暴，以及後面引發的彈劾，基本消除了這樣的可能性。在1月6號風暴之前，其實特朗普再度出山的概率，就已經很低了。因為美國的精英不會再看好它，美國的金主們不會再看好他。
為什麼？特朗普在這四年的執政過程當中，充分展示了自己的短處，他不是不懂政治，而是不願意學習，他不願意學習去適應華盛頓，或者説用現實世界政治規範的方式，去推行他的那套理念。他作為一個符號，作為一種象徵，進行一種動員，這是夠格的，但是他缺技巧。
蓬佩奧為什麼竊喜呢？他身上有三個寶，當時他認為這三件事情讓他非常穩：第一，他跟特朗普非常的貼近，他在理念、措辭、做派上，最大限度地貼近特朗普的行事風格，這有助於他去繼承，特朗普的核心基本盤；第二，他自認為，而事實上因為他出生於中央情報局局長，做過國會的參議員，又做過國務卿，不管這個國務卿水平怎麼樣，但他比特朗普有更多的政府內工作的經驗；第三，他背後有科赫兄弟金主的支持，作為“科赫章魚”網絡當中最年輕的成員之一，他兼具了特朗普可能有的人氣和基本盤的支持。
並肩作戰的好兄弟，何嘗不想捅你一刀
同時蓬佩奧也具備特朗普所欠缺的，在規範內採取行動的這樣一種能力，以及在某種程度上，他有比特朗普更高的能力，與類似於科赫兄弟這樣的美國金主進行良好的關係互動。某種程度上，特朗普在2020年輸掉總統選舉，對蓬佩奧來説，可能是一個不能夠公開表達的好消息。
但是這個事情，我們可以從圖表上看，2020年的9月份，蓬佩奧在Twitter上發推，達到了一個小高潮，不是最高潮，196條，10月份161條，11月135條，12月116條，這裏有一條向下的曲線。如果他是忠心護主，是特朗普忠心耿耿的忠犬，他應該積極地想盡各種辦法，去發揮自己的影響力，為特朗普鳴不平。但是從這根線，緊接着來了一個反彈。
這個反彈是什麼？1月6日國會山這波衝擊風暴之後，從明面上看，最大的輸家好像是特朗普，他似乎犯了一個重大的忌諱。但説實話，這個錯誤對於特朗普來説，屬於“鼓破萬人捶”，貼了一個傷口，而且也不過就是那樣。
作為一塊滾刀肉，傷的最重、相對損失最高的便是這位蓬佩奧。為什麼？因為現在他面臨了一個兩難，是繼承特朗普基本盤，還是要迎取温和理性一派的美國精英支持？或者説金主核心層之間出現了一個兩難，這羣暴民，作為一個抽象的政治符號，在進入實施衝擊國會山行動的那一個瞬間，實質性地站到了華盛頓真正權貴階層的對立面。
他們威脅到了他們的生命安全，有人甚至在一些保守主義週刊上已經開始描述這樣一種場景：攻佔“巴士底獄”，烏合之眾在一個充滿野心、伶牙俐齒的煽動者的挑唆下攻佔“巴士底獄”。在這個時候，川粉習慣性説的“抽乾華盛頓沼澤”等等，這樣一些話語，不再被視為一種空洞的，用來忽悠大街上“烏合平民”的那種政治動員口號，它被視作為一種現實的威脅。
過兩年、三年，不管是此後在競選參議院的過程當中，亦或是衝擊2024年總統選舉的過程中，蓬佩奧如果説出同樣的話，並且擺出一副要繼承川普衣缽的架勢，去吸引那7000多萬票的時候，他就會面臨一個政治上的巨大兩難。
精英對自己的生命安全是認真的，尤其是在美國精英民主的框架下，幾十萬美國人死於新冠病毒，精英階層無動於衷，一場國會山風暴，瞬間使整個華盛頓區如臨大敵。這就是精英，蓬佩奧非常清楚，他必須同時取得一個均衡，就是相比其他精英而言，他在特朗普的基層支持者中有更大的吸引力，相比那些純粹類似於像班農這樣完全試圖走體制外、極端化路線的人而言，他要更具備和體制內力量、建制派精英的親和力，他可以左右逢源。
美國國會暴亂：共和黨人批評暴力，讉責特朗普（視頻截圖）
但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機關算盡太聰明，結果天上掉了個雷，以一種他不可控的因素出了問題。所以推特頻率這個數據就我的解讀而言，他不是閒了，而是心態崩了。他開始大量地發推特，只做一件事情，瘋狂地咒罵中國，尤其是咒罵中國的共產黨。
在今天這個環境下，在今天這個時間節點，咒罵中國共產黨能夠為蓬佩奧這樣的美國政客，在美國國內積累多少人氣呢？當華盛頓荷槍實彈的國民警衞隊人數已經達到了美國駐伊拉克和阿富汗軍隊總和的4倍的當下，1月20號正式的總統權力宣誓就職儀式交接就將開始的時候，還剩下不到100小時政治生命的一個國務卿，開始瘋狂地去罵中國共產黨，意義何在？
我個人覺得，他是在宣泄那種挫敗心理。他不能去罵特朗普説，“你怎麼蠢得像豬一樣”（不好意思這邊羞辱了聰明的豬），你怎麼能犯下如此致命的錯誤，還拖累了我蓬佩奧在2022年乃至2024年遠大的政治前途。他不能説出口，當然憋屈。
而且精明如蓬佩奧，自我認知自大如蓬佩奧，不要忘記當初在尼克松圖書館演講當中，他可是自比丘吉爾、基辛格、尼克松這樣的大人物，怎麼敢、怎麼甘願承認自己精心的政治計算，因為他完全不可控的因素，於偶然中又帶有某種必然性地，觸了礁，沉了底，在未來大打折扣。
他當然不願意面對這樣的挫敗，於是他需要一個替罪羊，去進行這種強勢的情緒表達。從這點上看我們發現，儘管在很多場合，憑藉對於美國戰略優勢的濫用，蓬佩奧確實以各種方式為中美關係製造了極大的麻煩，造成了嚴重的傷害。但是回過頭去看，他最終仍然脱不出中國歷史上所謂跳樑小醜一般的角色，他扮演的是一個滑稽的佞臣，耍弄自己的小聰明，憑藉阿諛奉承，獲得了一個和他實際實力並不匹配的職位。
在美國歷史上一個非常關鍵的時期，他事實上執掌了相當一部分外交上的大權，而在此過程中，他確實享受了美國霸權地位所帶來的優勢。相信中國沒什麼人是特別喜歡他，或者説是喜歡他的，當然從喜劇性效果上來説，大家越來越樂意用他來進行某種娛樂。
即使站在美國這一側而言，他為美國的國家利益帶來了怎樣的貢獻呢？與其説是貢獻，不如説是消耗，或者説是揮霍。而這種消耗和揮霍，會帶來一個極具歷史諷刺意義的結果，就是蓬佩奧在美國霸權面臨可能走向衰退的歷史關鍵時刻，朝着讓美國霸權加速衰退的方向，狠狠地踩了一腳油門，而他自己還為此沾沾自喜，極其得意。
充滿魔幻現實主義色彩的2020年在公曆上已經過去，未來中美關係乃至於世界註定走向新的一頁。蓬佩奧不會甘心就此退出歷史舞台，但是當他卸任美國國務卿之後，越來越多的人會對於特朗普政府4年對外戰略中國務卿所發揮作用進行系統反思和深度研究，最終將給此人以一個客觀而確鑿的歷史評價。
這個人和很多聚集在他身邊的人，比如説著名的叛徒餘茂春一樣，用他們自己獨特的方式，站在對面，作為一種反證，以極其諷刺的方式，推動歷史朝向正確的方向前進。他們用自己的行為，用他們選擇的政策，用這些政策必然導致的結果，再度證明中國國家領導人，我們的國家主席習近平曾經多次説過的一句話：在今天這個世界上，霸權是行不通的，強權政治是沒有出路的。
國際上是這樣，國內政治上我們也會看到極具諷刺意義的一幕。美國現在已經非常清晰地表現出了這樣的特徵，拜登能不能解決美國的問題另外説，但很顯然，以特朗普4年的實踐為案例，一羣像特朗普、蓬佩奧這樣的人聚集到一起，不能夠解決美國霸權在這個世界上面臨的問題。
他們所信仰的、他們所選擇的、他們所走的那條道路，註定是走不通的，是沒有出路的，歷史將持續不斷反覆地證明這一點。而每一次證明的時候大家都會想起，這個極具諷刺意義的、具有小丑天賦、在國際舞台上進行過一幕極為不堪演出的美國，乃至美國歷史上最差的國務卿——蓬佩奧先生。
蓬佩奧先生，走好不送，今天就講到這，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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