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維為《這就是中國》第90集:對西方的雙重標準説不-張維為、範勇鵬
“西方今天做的很多事情,最終都將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正如毛澤東主席過去説過的:‘以損人的目的開始,以害己的結果告終。’”
“西方這些‘雙標政客’和媒體,很像我們生活中遇到的一些能言善辯又沒有原則操守的人。聽上去道理一套套的,説白了都是圍着自己的利益轉。”
“我們將以怎樣的心態來面對西方‘雙標’?”
1月25日,在東方衞視《這就是中國》第90期節目中,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院長張維為教授和副院長範勇鵬教授一起對西方的“雙標”進行了解讀。以下為觀察者網根據節目內容整理的文字稿。
張維為:
新年伊始的1月6日,數百名特朗普的支持者攻進了美國國會大廈,抗議選舉結果。正在進行的美國參眾兩院聯席會議被打斷,副總統彭斯和一些議員不得不狼狽撤離。荷槍實彈的安保人員施放了煙霧彈,然後逐層地“清場”,期間還傳來了槍聲,後來統計共有五人死亡。
示威者還“攻陷”了眾議院議長佩洛西的辦公室。她的電腦還開着,可見她撤離的時候也一定非常狼狽。之後她發表了講話,稱“今天我們的‘民主’遭到了可恥的攻擊”,示威者“褻瀆了美國民主這一‘聖殿’”。但大家一定記得她一年半前對香港騷亂的“幸災樂禍”:吹捧暴徒,譴責港警,把香港的暴力示威描繪成“一道美麗的風景線”。當時我們外交部新聞發言人華春瑩懟了她一句:“我們希望這樣的‘美麗風景線’在美國越多越好”,現在看來真是一語中的呀。
同樣,對於這場衝擊美國國會的示威者,西方主流媒體都異口同聲地譴責這些“暴徒”和“極端分子”,西方國家的領導人也紛紛出來譴責這些暴徒對民主和法治的褻瀆。但一年半前香港發生衝擊立法院的騷亂時,西方主流媒體和政治人物把這些亂港分子稱為“民主鬥士”和“和平示威者”。美國國會甚至還通過所謂“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來支持亂港的行為。
去年十二月,30多萬倫敦市民因為倫敦封城而“外逃”,英國遭到了全世界上百個國家“禁航”。不知道大家是否注意到一個細節,就是英國九月份時就發現了變異病毒,但到十二月才通報世界衞生組織。相比之下,中國在2019年年末的第一時間就把出現異常疾病的信息通報給世衞組織和一些國家,隨後科技人員又在一個月內就做出了病毒的基因排序並向全世界公佈。然而,西方不良政客和主流媒體迄今為止還在扯談所謂的中國隱瞞疫情,繼續甩鍋中國。
同樣,去年1月23日武漢封城,14億中國人民在第一時間全力投入戰“疫”,為外部世界的戰“疫”贏得了至少一個月的時間。但當時《紐約時報》卻發文稱,這給“人們的生活自由帶來巨大的損失”,更多的西方媒體則譴責中國政府侵犯人權。但3月份意大利為了控制疫情而決定封鎖米蘭、威尼斯等城市的時候,《紐約時報》則稱意大利是冒着犧牲自己經濟利益的風險來阻止“疫情的蔓延”。
去年年底還發生一樁非常荒謬的事件。根據澳大利亞媒體披露的消息,從2009年到2013年,澳大利亞特種部隊在阿富汗先後非法殺害了39名平民和囚犯。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在社交媒體發文譴責澳大利亞士兵這種侵犯人權的行為,還轉發了中國青年畫家烏合麒麟的一副漫畫作品。畫面中,一名澳大利亞士兵手持利刀,威脅抱着羊的一個阿富汗兒童。下面配文寫着“不要害怕,我們來這裏是為了給你們帶來和平”。

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已將烏合麒麟的諷刺畫作放在推特置頂的位置(推特截圖)
沒想到,這幅漫畫激怒了澳大利亞總理莫里森,他居然要求中國為這幅漫畫道歉,稱所有澳大利亞人、澳大利亞士兵都覺得被深深地冒犯了。接着美國等西方國家的高官紛紛發表聲明,聲援澳大利亞總理的無理要求。其實這幅作品只是一箇中國青年畫家根據澳大利亞官方報告創作的一幅計算機圖形畫作。大家一定記得,去年早些時候,一家丹麥的報紙曾經刊登了一幅漫畫,畫的是帶有冠狀病毒圖案的中國國旗。中方表示強烈地抗議,但丹麥首相卻振振有詞地辯解説:“我們丹麥有言論自由,也有繪畫的自由。”
上述這些林林總總的案例説明什麼呢?就是四個字:雙重標準,或者就兩個字:“雙標”。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西方是一個標準,發生在中國和非西方國家則是另一個標準。
其實,在一個更廣的範圍內,西方採用雙重標準的做法幾乎無處不在。在政治領域裏,美國長期以“民主燈塔”、“人權法官”自居,每年發佈一個體現美國意志的人權白皮書,對世界各國人權狀況評頭品足。其中,對自己國家和盟國是一個標準,對中國和其它國家是另一個標準。
在經濟領域,美國給中國貼上了“國家資本主義”、“經濟民族主義”、“重商主義”的帽子,但自己卻奉行貿易保護主義、美國利益優先、經濟霸凌主義。西方國家都有大量的產業補貼,但卻指責中國對某些產業的政策幫扶。
在軍事領域,美國自己一年的軍費開支超過7000億美元,是排在後邊十個國家的總合,但它卻指責中國是“窮兵黷武”。美國在世界各地擁有500多個海外軍事基地,卻反覆指責“中國尋求建立海外基地”。
在反恐領域,中國新疆等地發生這麼多起恐怖主義事件,但西方國家認為那些不算恐怖主義,卻把本國國內發生的哪怕非常小規模的襲擊都稱為恐怖主義的活動。
西方無處不在的這種雙重標準用中國話來形容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我們不得不追問一個問題,就是西方這種蠻不講理的雙重標準是怎麼形成的?我以雙重標準表現得最為惡劣的美國為例,給大家作一個簡要的分析。我想它源於美國宗教政治文化中長期存在的“美國例外論”。美國人喜歡自詡為“上帝的選民”,把美國看作是渾濁、黑暗世界裏的一個“明亮的燈塔”,是全人類效仿的“典範”。
這個自我塑造的“神話”可以追溯到17世紀初第一批歐洲清教徒移民到美國的時候。他們自認為“我們將成為山巔之城,全世界的目光都注視着我們”。這種“上帝選民”的心態使美國主流精英總體上不具備自我反省的能力,想當然地認為“美國的政治制度在道德與其他各個方面都優於其它國家的制度,所以美國是維護世界繁榮秩序不可缺少的國家。”
與“美國例外論”相聯繫的就是“美國霸權合理論”。也就是説,既然美國人是“上帝選民”,那麼美國就應該“替天行道”,其它國家就必須配合美國的政策,否則美國就可以懲罰不配合的國家。而這種情況的背後就是美國為了在世界範圍內實現自己資本利益的最大化。作為信仰“美國霸權合理”的國家,美國當然一貫是唯我獨尊,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認為“強權即公理”,倚仗超級大國的實力欺負弱小國家,並時不時就想改造其他國家,經常不惜使用武力。
這一切又被冷戰時期在美國形成的強烈“反共”意識形態所強化。過去蘇聯是美國極力要整垮的對手,蘇聯解體後,隨着中國的崛起,美國又把矛頭對準了中國,認為中國是為數不多可以挑戰美國的對手,所以公開詆譭中國的政治制度,並公開支持中國內部的分裂勢力和敵對勢力,甚至尋求與它所謂的盟友合作,對中國發動“新冷戰”。但美國現在自己也感覺到,對付像中國這樣一個超大型的、迅速崛起的國家,它已經越來越無能為力。
那麼,我們應該如何應對西方,特別是美國這種雙重標準呢?我想首先就是“當頭棒喝”。西方是最承認實力的,哪裏出現“雙標”,我們就揭露它、抵制它,直至它變成不得人心的過街老鼠。現在我們外交部發言人幾乎天天都在正面批判西方的雙重標準,我覺得這非常之好。我們的民間力量也在這場鬥爭中不斷學會怎麼跟西方的“雙標”進行鬥爭。澳大利亞總理莫里森提出要我們外交部發言人就這個漫畫進行道歉的時候,烏合麒麟又通過社交媒體公佈他的新作《致莫里森》。畫面中,一個酷似莫里森的男子高喊“你們要道歉”,但西方的記者把他們的相機、攝像機全部對準了非常瘦弱的畫師,而沒有人去關注澳大利亞軍人正在屠殺的平民,或者那些在阿富汗國旗下掩蓋着的平民死難者。
我自己在《這就是中國》欄目中也曾經建議過用幾句簡單的英語來懟懟西方的雙重標準,一句就是Mind your own business,“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一句是Black lives matter,“黑人的命也是命”,一句是American lives matter,“美國人的命也是命”,還有I can’t breathe,“我無法呼吸了”。這些我覺得非常有利於揭露西方的雙重標準。
除了正面回擊,我們也可以用調侃的方法來質疑西方。比方説,西方國家這些年一直鼓吹一個觀點,就是“人權高於主權”。也就是説,西方國家可以以捍衞人權的名義直接干預其他國家的內政,甚至不惜使用軍事手段。我曾經專門寫過文章建議過,如果西方真的要這樣做,那應該先從它自己做起。比如,歐洲國家可以率先譴責和制裁美國,因為美國發動的伊拉克戰爭是大規模侵犯人權的行為,是非法的戰爭。西方國家也可以要求聯合國專門通過一個決議,譴責西方國家自己,因為西方國家到現在還沒有實現男女同工同酬,這毫無疑問違反了國際公認的基本人權。坦率地講,如果這樣的要求都不敢提的話,那隻能説明西方現在奉行的是雙重標準,不是“人權高於主權”,而是“西方的國家的主權高於人權”。這種雙重標準是我們絕對不能接受的。
美國國會受到攻擊的事件出現以後,黎巴嫩一位資深外交官穆罕默德·薩法發的推特一下子火遍了整個網絡。這番話我覺得很精彩,把美國虛偽的雙重標準全部暴露在世人面前。他是這樣調侃的:“如果美國看到美國正在對美國做的事情,美國肯定會入侵美國,以從美國暴政的手下解放美國。”
當然,我覺得還有更加直接的方法,就是以實際行動迎頭痛擊西方的雙重標準。比如在香港問題上,西方一直以“司法獨立”為名大肆干涉香港的事務,美國國會甚至通過了多項荒謬的涉港法案,結果中國人民忍無可忍,全國人民代表大會最終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和《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直接制定了“港區國安法”,以強有力的法律手段一舉把“港獨”打回原形,沉重打擊了西方國家支持“港獨”的囂張氣焰。
這裏,我還想提一提俄羅斯的一些做法。西方國家以“人權高於主權”的名義公開支持烏克蘭的“顏色革命”,結果俄羅斯總統普京也用同樣的理由,於2014年出兵克里米亞,支持克里米亞俄羅斯族羣保護自己的人權,而且通過公民投票使克里米亞加入俄羅斯聯邦。不管人們今天如何評價普京採取的行動,西方國家這次真正嚐到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們的領導人突然開始大談國家主權不容侵犯。當然,全世界都笑了,你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其實,西方今天做的很多事情,包括“顏色革命”、雙重標準等,最終都將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正如毛澤東主席過去説過的“以損人的目的開始,以害己的結果告終。這將是一切反動政策的發展規律”。從烏克蘭的“顏色革命”造成的內戰和混亂到阿富汗戰爭帶來的生靈塗炭,西方奉行雙重標準謀自己的一己私利已經損害了不知道多少國家和人民的利益,結果只能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2019年6月,美國佩洛西議長把香港暴亂説成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沒想到才過去一年半,這道“亮麗的風景線”就湧現在佩洛西辦公的“民主聖殿”裏。難怪俄羅斯國家杜馬國際事務委員會主席斯盧茨基説,現在是“顏色革命迴歸美國”,美方正在自食其果。連美國對外關係委員會會長理查德·哈斯也發文感嘆説:“從今以後,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以同樣的方式看待、尊重、恐懼或者依賴我們了。如果説後美國時代有一個開始的日期,那幾乎可以肯定就是1月6日”。我個人認為這個日期應該更早,但這是另外一個大題目,我們以後有時間再來討論。

當地時間1月6日,一位特朗普支持者在進入佩洛西辦公室後“順”走了桌子上的一封信,不過為此也主動“支付”了25美分(觀察者網視頻截圖)
好,今天就説這些,謝謝大家。
範勇鵬:
過去的一年中,世界上有不少“大瓜”,也許美國一家就供應了一半。其中最讓人們喜聞樂見的就是“美式雙標”一次次的翻車現場。過去我們看到西方的“雙標”會感到憤怒、委屈,可它現在已經逐漸變成一種娛樂了。西方長期的言行不一、顛倒黑白、虛假偽善已經像迴旋鏢一樣飛了回來,打碎了自己精心編織的神話形象。
今天我想跟大家聊一下西方“雙標”的歷史文化淵源。大家有沒有發現西方這些“雙標”政客和媒體很像我們生活中遇到的一些能言善辯又沒有原則操守的人?道理一套一套的,但説白了都是圍着自己的利益轉。這種詭辯家在哪個社會都有,但是在西方歷史和制度環境裏有格外的優勢。
為什麼?修辭術,詭辯、煽動這些詞都產生在古代的地中海世界,並且形成了非常深厚的政治傳統。原因就是這些東西非常有用。古代的地中海地區盛產小型城邦。在這種小規模製度裏邊,常見的公共交往方式就是大家都跑到廣場上聊天八卦、辯論吵架。英國政治史學家芬納專門把這個“廣場政治”作為政治制度的一個主要類型。像公投、選舉這些都是“廣場政治”標配的具體形式。“廣場政治”是政客和野心家的天堂,他們最大的本領就是演講和遊説,通過説服別人來獲得政治權力,這裏邊就產生了一種逞口舌之利的文化。
這個傳統深深地刻入了西方文明的基因。所以美國今天的政治生活裏邊隨處可見吹牛皮、濫承諾、愛詭辯、爭口舌、潑髒水等政治行為。這種文化傳統在西方的對外關係裏邊就容易演變出一種為了自身利益不顧原則、不講禮義廉恥、顛倒黑白、熱衷煽動、大搞“雙標”的做法。
東西方冷戰使這樣一個歷史傳統登峯造極。西方陣營組織起了全面的信息戰、輿論戰和媒體戰,蘇聯一定程度上就是被西方新聞報道所打垮的。既然是戰爭,就不用講真相,所以屠殺人民的南美獨裁政權可以受到美國的資助,親左翼的社會主義政權和運動紛紛受到美國的絞殺。美國總統可以和手上沾滿鮮血的獨裁者談笑風生,高談人權。這一切都離不開媒體的“雙標”。美國新聞署、美國之音等機構都是公然以對敵攻心和煽動為目的而設立的,它所謂的主流媒體也自覺地團結在冷戰共識周圍。
所以過去我們中國很多人宣揚的西方新聞自由、新聞中立其實從來都沒有真正存在過。很多西方媒體到今天仍然是冷戰意識形態機器的餘孽,所以我們講的“雙標”對這些媒體而言不過是一個習慣性操作,甚至就是它們的規定動作。因此不管怎麼樣被事實啪啪打臉,人家是絲毫不會感覺到臉紅的。
我講的這種現象在中國也曾經有過,只不過消失得很早。春秋戰國時期就有過崇尚遊説、辯論的現象,出了一些靠三寸不爛之舌攪動天下之輩。讀讀歷史,我們就會發現太陽底下無新事。今天西方政治文化所標榜的很多因素在中國古代都存在過。
但是一個重要問題就是,所有這些因素為什麼後來在中國文化裏邊消失了?因為它們不適合大規模國家的治理。大家看一看今天美國的亂象,想象一下如果中國這樣的大國採取“廣場政治”的方式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我們張老師經常講,中國在古代是“百國之合”,隨着統一國家的出現,中國就逐漸拋棄了崇尚搖唇鼓舌的政治文化,形成了一種莊重嚴肅的政治規矩,強調禮法制度,追求秩序井然。就像孔子説的,“政者,正也”,政治的意思就是要端正。
中國自古對內對外都崇尚有信、有禮、有節。我給大家講一個故事:西漢的時候,樓蘭國曾經多次反覆,後來得罪了漢朝,大將軍霍光手下有一個叫傅介子的人,冒充使者,直接就把這個樓蘭王殺掉了。司馬光對這件事就頗有微詞:“王者之於戎狄,叛則討之,服則舍之。”就是説它叛亂了,我們可以去征討它,它如果服了,我們就要放掉它。今天樓蘭王既然已經服罪,你使用不光明正大的手段去誅殺,這是不對的。司馬光説這叫:“以大漢之強,而為盜賊之謀於蠻夷,不亦可羞哉。”用司馬光的這個標準,我們來看今天西方媒體和政客的這些伎倆,説白了都屬於“盜賊之謀”。顯然是我們中國人根本看不上的一種低級段位。
那麼,作為一個我們這樣文明信義的大國,該怎麼看待和應對西方的“雙標”呢?
第一,“雙標”現在的集中爆發説明西方已經走向沒落。西方過去一直在“雙標”,就是因為它強大、有控制力。在強大的信息和話語霸權之下,一般人是很難看透的。這些年為什麼不斷地翻車呢?説明它對世界已經失去管控了。
第二,多行不義必自斃,出來混都是要還的。西方長期搞這種“雙標”操作,破壞了世界的公正,腐蝕了西方自己的心靈,最終會報應到它自己的頭上。對外“雙標”慣了的這些人在國內鬥紅眼的時候也不可能忍着不用這麼好的一個“武器”,對吧?所以在疫情之初,我們看到特朗普要封城,紐約州長科莫就説這是對州權宣戰。等到英國的變異病毒出來,科莫又甩鍋,抱怨特朗普説,你看你不採取行動。這就是典型的“雙標”。在國內政治裏邊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唯一的結果就是疫情蔓延,人民受難。惡魔一旦放出來,誰也不敢保證它不會傷害到自己。
第三,“雙標”會失去信用。西方的擁躉一度非常熱衷於吹捧西方的各種標準、紀錄、獎項,鼓吹一切與西方接軌。但是當世界越來越清晰地看到西方的“雙標”,它的標準自然就失去了公信力。所以雖然中國有人今天仍然以獲得西方的認可為榮耀,但是越來越多的人,特別是年輕人,已經看破了這個“神話”。我想幾年之後,可能很多曾經戴着神聖光環的西方標準都會被人們當成破抹布一樣棄之不顧。
第四,面對“雙標”,我們應該怎麼做?其實司馬光的那句話講得就非常睿智:“叛則討之,服則舍之。”一方面,對於西方的這種惡劣做法,我們要堅決鬥爭,以正視聽,所以我非常贊同我們外交部新聞發言人揭露西方“雙標”的做法。另一方面,我們沒有必要放低身段跟它纏鬥。狗咬了人,人不用咬回去,而是自己回家打狂犬疫苗,對吧?所以對西方“雙標”最好的回應是讓我們自己成為更強更高的標準,you go low, we go high。我們追求的是人類命運共同體,是全球正義,是人間正道。還是回到孔子那句話,政者,正也。我們要樹立一個世界的正確標準,要以有道駁斥無道,以文明的標準來戰勝這種“盜賊之謀”。好,謝謝大家!
**主持人:**好,謝謝兩位剛才的演講。説到深度解剖,我想問一個問題。美國跟歐洲雙重標準做法的由來、具體表現是完全一樣還是略有不同?
**張維為:**我覺得恐怕有一點是很明顯的,就是美國是國家治理司法化,所以美國的“雙標”跟它一整套所謂的法律程序直接相關,比如美國涉外法案。當時我們收回香港,它就要修正,後來也通過一個“香港政策法案”,進一步地通過法律手段來用“雙標”打擊中國。當然我們現在越來越自信,這種法案形同一張廢紙,不用在乎它。歐洲很可能也想這樣做,但不容易做到,因為歐盟作為一個整體,歐洲議會是一個相對比較弱的機構。但美國國會是比較強勢的,這是我想到的一點差別。
**主持人:**在操作手法上還是有一些不同。
**範勇鵬:**在程度上可能也略有差別。美國是世界霸主,是西方的大哥,所以很多事情做起來就不考慮後果。但是其他一些西方國家,除了“五眼聯盟”,可能對美國跟得不是那麼緊。比如在伊朗、中東問題上,它們的態度可能更緩和、更實事求是一些;對中東歐、巴爾幹地區可能也更謹慎,不敢玩得過火。説白了,總體上都是圍着自己的切身利益轉。當有利益需要的時候,它們會肆無忌憚地玩“雙標”,也可能會實事求是。比如説,在“一帶一路”和中歐投資協定的某些方面上,歐洲人能認識到自己的利益所在,所以可能就不願意跟着美國去玩“雙標”。

2020年12月30日晚,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北京同德國總理默克爾、法國總統馬克龍、歐洲理事會主席米歇爾、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舉行視頻會晤。中歐領導人共同宣佈如期完成中歐投資協定談判(圖源:新華網)
**主持人:**他們在推行一些理念,製造一些概念的時候,背後一個非常大的驅動力量就是利益。這些國家在對外運用雙重標準的時候,獲取利益的途徑是怎麼樣的?能不能再給我們剖析剖析?
**張維為:**首先是把你“污名化”。它站到個很高的“道德高地”,然後從這個角度説你這個不對、那個不對。它變成了法官,對你進行審判。這個地位一旦確立的話,那就是完全不對等的關係了。對很多小國家它可以做到這樣,對像中國和俄羅斯這樣的大國就很難做到了。但小國家真是被它欺負,真沒有辦法。所以這次美國國會受到襲擊之後,各種各樣的民間段子都被編出來,説美國做得太過火了。你一講人家都懂,就發出會心的笑聲。
**範勇鵬:**它還會釜底抽薪地挖掉你發展的機會。氣侯變化就是一個很著名的“雙標”例子。西方不強調它歷史積累下來的排放量,天天講什麼“共同的責任”。而我們中國人講的是“共同而有差別的責任”。如果完全被西方牽着走,那等於認可歷史上它發展的階段過去了,現在到了我們發展的時候,我們不能發展了。
這方面的“雙標”非常多,比如國際上一些媒體批評中國人吃肉。我們中國人的人均食肉量還沒有美國人高,但是它們現在開始説,你看你吃肉,導致了地球氣侯變化。這説白了就是用一種看似很高大上、充滿正義感的話語剝奪你做正常的發展和提高生活水平所需要做的事情的權利。奧巴馬在接受澳大利亞媒體採訪時説得赤裸裸的:十幾億中國人都來享受我們的生活水平,那地球是承受不了的。西方的“雙標”就是為了讓你永遠達不到它的生活水平。
**主持人:**也就是説讓整個世界的資源圍繞着他們來進行服務。
**範勇鵬:**對,這本身就是最大的“雙標”。
**主持人:**如果我們用思辨的方式去思考,就能夠發現雙重標準的存在,但是乍一看,尤其剛剛您説的他們用污名化、或居高臨下的價值、道德判斷時,確實有些人會抵抗無力。判斷雙重標準有沒有比較簡單易行的辦法?
**張維為:**我覺得比較好的方法就是我們中國人講的實事求是,用實踐來證明。現在可以説,幾乎在西方講的每一個標準方面我們都可以找到不同的案例來證明它是搞“雙標”。這樣一來就可以解剖它。
但是應該承認,西方話語長期以來主導了世界上很多問題的討論,所以話語實際上是一種霸權,背後就是西方整體實力數百年間比較強盛。但隨着西方實力的走衰,非西方世界的走強,特別中國的崛起,很多人就能更加清楚地看問題了。
這次疫情防控也是。比如説,2月份剛開始的時候,西方都説中國這個制度肯定是完了、這是中國的“切爾諾貝利”、只有西方民主制度才能解決疫情,結果是現在打臉打得啪啪響,他們的制度根本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反而使這個危機更加嚴重。
**範勇鵬:**西方這種文化、意識形態的操作手段最大的問題是不公正,而不公正就意味着它能在某一段時間欺騙一部分人,但不可能永遠欺騙所有人。所以最近西方的“雙標”不斷地暴露出來。
除了剛才講的西方實力的衰落,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科技、媒體、互聯網這些東西帶來的轉變,讓信息流通更容易了。另外,我們中國人也逐漸成長起來。有了自信和批判意識,再看這些東西的時候,就容易發現它們的自相矛盾之處。
**張維為:**我補充一點。實際上有些西方人是真的信這個東西,覺得“我們是上帝的選民”,就是要改變你的信仰和你整個的思維方式,給你洗腦,我見過很多這樣的人。如果你和這樣的人進行話語交鋒,往往一下子可以點住他的要害,比如他説你們為什麼不搞選舉?我説我們找到比你更好的制度,一句話就把他給懟回去,我們可以比較嘛,對不對?
**主持人:**兩位都説到了,他們不僅對外用雙重標準,對內其實也這樣用,這也會造成國內很多人感覺到您剛説的這種不公正。所以您也説了,很多人真信這個,但是隨着抗疫的進行,西方的民眾會不會也能更多地迴歸一些理性?尤其這一次衝擊國會山事件會不會讓更多的人來反思他們之前雙重標準的弊端在哪裏?
**張維為:**我覺得這個進程已經開始了。某種意義上,西方知識界寫的反思美國民主制度的東西開始逐漸在西方成為顯學了,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西方知識分子在説我們的制度出了什麼問題。特朗普對他們打擊太大了,他們都沒有想到特朗普這樣的人會上台,這次疫情防控也是這樣。
但多數人還是在西方的框架裏反思他們的民主究竟還有沒有生機,然後討論怎麼來進行改革的技術問題。比如美國總統從選上到就職有幾個月的時間,太長了,能不能改革等。可就像中國人講的那樣,你這個道錯了。這是根本的問題,要從道上進行糾正。
**主持人:**用範教授以前的觀點説就是這根本解決不了他們要解決的問題。
**範勇鵬:**我覺得反思肯定是有,特別是西方的精英階層。但是反思是需要信息能力和思考能力的。我的觀察是,比如像在美國這樣的國家,説句不好聽的話,長期的教育就是愚民,就是它教育出來的人其實缺乏真正的反思能力,所以我不是特別樂觀。西方很多方面做得不好,甚至中國比他做得好,給他們帶來的不一定是反思,有可能是惱羞成怒。
所以讓他們去進行深刻的反思是比較難的,可能真的要等危機深刻到危及他們的生存、生活方式時,他們才會痛定思痛。現在我覺得還沒有到這樣的一個程度。
**主持人:**不管怎麼樣,我們先把西方社會的這種雙重標準的行為看清楚。我們來開啓現場對話,看看哪位朋友要提問。來,歡迎這位朋友。
Q1:兩位老師好,主持人好。我叫丁伊琳,是上海對外經貿大學國際法學的一名研究生。剛剛兩位老師提到了很多“雙標”的案例,我的問題是西方絕大多數觀眾是否會真的相信這些片面報道?西方的這種操縱最後是否會損傷自身呢?
**張維為:**西方的洗腦很厲害,而且是從小開始的。他們的小學生教科書會講“我們的文明怎麼優越,其他都比我們落後”之類的內容。這個偏見形成的時間非常之長,所以要去掉是不容易的。不光是媒體,整個的文化氛圍是這樣的。比如説,他們對自己的一些歷史輕描淡寫,鴉片戰爭多數人是不知道的。
**範勇鵬:**我回答一下對外的“雙標”會不會反噬到自己。當你用一種不道德的方式來對付別人和獲利的時候,你不可能不因為這個而傷害自己。所以西方的這種做法對自己心靈的腐蝕也是很嚴重的。因此,在未來的政治鬥爭裏邊,我們有望看到越來越多的“雙標”會暴露出來。
**主持人:**他們會被這個反作用力所傷。
**範勇鵬:**對。
**主持人:**説到這裏我也想問一下,除了我們看得比較清楚的“雙標”,比如在政治領域裏的,還有沒有其他領域,比如經濟、文化上的“雙標”?
**張維為:**有,比如文化領域裏有對孔子學院的關閉。好幾年前,我去舊金山開會,當時他們正好關了芝加哥的兩個孔子學院。我説你們怎麼這麼沒有文化自信呢?你們這麼多大學用的是美國教材,我們孔子學院教點漢語就害怕了。
**主持人:**包個餃子他們都害怕。
**張維為:**就是啊。學術領域也是的,比如政治學。西方所謂“頂尖的學刊”對中國最和平、最客氣的定義就是“威權主義”,更多的是“集權主義”。這個解釋框架以外的文章它們是不接受的。所以我們國內有些人為了在國外期刊發表文章就不得不修改。比如説不能講“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要改成“資本主義經濟”,或者“市場經濟”,反正不能加“社會主義”。這樣的“雙標”有很多。
後來我看到好像教育部出台一個文件,説不要因為這個原因犧牲自己的立場去國外英文期刊上發表文章。這也是個警示。
**主持人:**對。聽您剛才一説,我覺得政治生活領域當中的“雙標”我們大家還比較容易看得明白,因為很快會有事實打臉,但剛剛您説的這種隱含的雙重標準可能是很多人不知道的,危害非常大。好,我們繼續討論,再看這邊有沒有朋友要提問。來,歡迎這位。
Q2:主持人好,兩位老師好。我叫楊安,是一名園林工程師。西方的這種雙重標準對我們民眾造成的是偏見和詆譭,但隨着我們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我們必將實現我們的中國夢,屆時我們的實力會與西方相當或者會反超西方。那麼我們又將以怎樣的心態來面對西方?我們的民眾以什麼的方式理解這些?
**張維為:**我覺得現在我們民間的力量對怎麼解構西方的“雙標”,然後進行反擊實際上已經很厲害了。我前面提到的烏合麒麟的畫就是一個最經典的例子。我畫了一幅畫,你説我這個不對,那我再畫一幅,繼續調侃你,而且非常犀利。他是瞭解西方文化的,裏邊用的這些經典形象,比如一隻羊、一面旗幟、一個建築圖案、一個手勢等,有什麼含義西方人一看就懂了。它非常有震撼力和衝擊力。
所以我覺得,反擊西方的“雙標”就是要更好地發揮我們年輕人的作用。我經常講,這個問題我們都不需要擔心,交給90後、95後,他們可以全部解決。他們有自己獨特的辦法,知道怎麼跟西方同齡人,或者西方的互聯網媒體以他們聽得懂、看得懂的語言來調侃他們、挖苦他們。
**範勇鵬:**未來真的在年輕人手裏。其實我們對“雙標”的回應最早就是年輕人打起來的。大家想想在90年代,包括更早,我們面臨這種“雙標”的時候很生氣,但是發泄不出去。
後來有一年,我覺得可以算得上分水嶺吧,就是2008年。當時出現了一系列的事件:奧運會、汶川地震,“西藏314暴亂”等,西方媒體的這種“雙標”也來了一次集中性的總爆發。中國的年輕人受不了了,當時有一批出國、上網的年輕人發起反擊。一個健康的社會里,年輕人必須要有勇氣,有活力,有批判精神。
但是過去我們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在西方文化的影響和我們國內那些所謂“公知”的引導之下,我們把這個批判精神只引向了內部的批判。所以在過去幾十年有個怪現象,就是西方社會的年輕人很有批判精神,但是隻批判別人,中國的年輕人也很有批判精神,只批判自己。可這也未必是壞現象。中國人自我批判了一百多年,把我們的文明、歷史、制度、文化全部批判了個遍,批判到今天還沒有倒的我覺得真的是精華了,對吧?從這個角度講是好事,但是今天我們要超越這一點,我們要有更高的批判能力、批判精神。
從這一點來講,近幾年我們很多年輕人表現得非常好。比如説從“帝吧出征”到“飯圈女孩”,到現在烏合麒麟這樣的。在香港騷亂期間,我們有一個女孩子是rap歌手,做的那個視頻非常棒。這些就到了一個新的階段。再往後我們需要做什麼呢?對一種文化現象進行應對的時候,最好的辦法是拿出更高的文化。我們將來如果有一天能夠拿出更高的文藝、科學、音樂、藝術作品、電影、社會科學,甚至散文、小説,説白了就是讓我們成為一個更高的標準,自然就把它的這個“雙標”壓倒了。
所以我非常希望我們的年輕人,像我們的祖先,比如張騫、班超、玄奘這樣的人走遍世界,傳播中國的聲音,讓世界歡迎我們的商品和文化。當你把最優秀的東西拿出來,變成標準的時候,“雙標”自然就無所遁形了。我們好幾代領導人都講我們中華民族要為人類作出較大的貢獻,我覺得這就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方面,我們要提供更高級的文化。

敦煌壁畫中的一副“玄奘取經圖”(來源:敦煌旅遊網)
**主持人:**對,這是我們的一個遠景目標。我們現階段的做法是利用他們的邏輯,並且推到極致,就會發現它有很大的問題。
前段時間我注意到一段很有意思的對話,就是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女士在回答記者提問時説,蓬佩奧説中國離北極有900公里,不要去參加北極的活動,但其實我們是在保護人類共有的資源。你美國離我們南海8500公里呢,最近的夏威夷離我們還有5300公里,你來幹什麼?你在這兒有什麼幻想?
我覺得這個很有意思。你在他的邏輯裏往前推,就會發現他有很大的問題,所以我覺得在達到剛才我們暢想的最高階段之前,我們至少可以先學會這招應對他們的“雙標”。
**範勇鵬:**我還想起一個例子。傅瑩大使有一次在慕安會上反駁佩洛西,説如果華為都能威脅到你們美國的民主體制,你們的制度是不是太弱了。所以我覺得你講得很對,對付“雙標”我們就用“單標”。
**張維為:**我們現在還要解決什麼問題呢?西方話語在過去二三十年裏對我們哲學、社會科學、新聞學等影響蠻大的,所以有些人現在還是被西方話語完全洗腦,有的開始醒悟過來,有的可能醒悟過來一部分,但是潛意識還受他們的影響。我觀察到這次美國社交媒體全部把特朗普禁言,這肯定違反了美國憲法第一條言論自由。
你注意到沒有,西方媒體有意識地把攻佔國會大廈描繪成一次暴動,所以把參與的羣眾稱為暴民。實際上,你看這次衝進去的美國普通老百姓的暴力程度遠不如香港騷亂的時候。但媒體有意地往這方面引導,建立一個虛構的事實,説這是一個暴民行動,是一場暴動。這就涉及到言論自由,美國憲法有這麼一個規定,這個是例外的(不受保護的)。所以他們一定要重新建構這麼一個東西。
問題是我們中國的媒體人心裏應該非常清楚,這是他們在帶節奏,不要跟着他們用完全一樣的詞彙,要有鑑別力,然後做出自己的獨特評論。可以進一步深挖這個東西,因為即使它是一個暴亂行為,根據美國憲法,這個界定是要最高法院來做的。或者按照美國自己的司法規定,是不能無罪推論的。在沒有法庭判定之前,你是無辜的,對不對?媒體怎麼能夠做這個推定呢?
如果我們的媒體人,或者新聞分析者有這根弦的話,他的視角和評論會更加犀利。
**主持人:**更加能夠觸及美國的本質問題。
**張維為:**這就是我們這個節目做的事情。隨着國家崛起,力量越來越大之後,你做的一切就是國際標準。所以我老説中國要有大國意識。崛起之後你不想影響世界,很多東西也會影響世界,因為你規模太大了。
**主持人:**好。今天咱們可以説把美國,包括西方其他一些國家的“雙標”行為討論了個透。我想這個透徹的討論非常有好處,一方面是看清了他們這種“雙標”的行為,也是減少這種雙重標準對我們的傷害;另一方面,通過這樣的透析,也對一些國家的治理模式、在運行當中的一些問題看得更加地清楚。好,謝謝兩位嘉賓,也謝謝現場的觀眾,謝謝大家收看我們的節目,下期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