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帆：指責中國的同時，美國卻在學習中國的戰略思想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王帆】

2月4日，拜登總統發表外交政策演講。他在演講中説，中國是美國“最嚴峻的競爭者”，但是在符合美國利益的情況下，美國願意與中國合作。他還説，要在跟中國的競爭中立於不敗之地，美國必須先把自己的屋子打掃乾淨，要放棄單邊主義，要跟盟國一起拿出集體行動的方案，恢復美國的信譽，重振美國的道德權威。

“打掃乾淨屋子”，這句話我們怎麼那麼熟悉？原來是新中國外交原則之一，即打掃乾淨房子再請客。這裏需要感謝美國的中國通，他們認真學習了新中國外交史。

拜登總統在就職典禮上強調治癒美國的國內創傷，以及“不僅以我們的力量為榜樣，而且以我們的榜樣為力量”去影響其他人。這不是中國傳統文化強調的內聖外王嗎？

拜登提出了1.9萬億紓困計劃，又通過了2萬億基礎設施建設計劃，都是首先要解決好自身問題。《華爾街日報》記者James T. Areddy一篇提議美國該向中國學習基建的文章，引發了美國國內的熱烈討論。曾幾何時，美國還有人嘲笑中國，説中國經濟不行，因為中國經濟是靠老三樣：鋼鐵、水泥、能源來拉動的。現在美國也開始搞基礎設施建設了。

拜登政府強調美國的最大競爭力就是做好自己，只有做好自己，才能影響世界。當然美國提出的軟實力也是強調示範，而不是強制。不過，過去這些年美國做得不好，好像把軟實力給丟了。

拜登政府還批評美國在一些關鍵領域和設施上依賴於中國，比如在藥品原材料等方面依賴於中國。2月24日，他在白宮簽署行政令，下令對美國半導體制造、新能源電池、稀土礦物和醫藥用品四大領域的供應鏈彈性進行評估，並在100天內提交報告。

拜登指出，該行政令旨在解決經濟關鍵領域中的供應鏈漏洞，使美國做好應對任何危機和依靠自己的準備。“而實現這一目標的最佳途徑，就是通過在國內投資，來保護和增強美國的競爭優勢。”

拜登表示，在新冠疫情期間，美國出現口罩、防護服等公共衞生防疫物資短缺的現象“不應再發生”。值得注意的是，在此之前，中國開始強調雙循環，強調戰略自主性。

東西方都有辯證法，中國以《易經》為代表的辯證法與黑格爾的辯證法都認為世界及事物有兩面性，但黑格爾的辯證法強調世界的本質是衝突。中國的辯證法強調互補而不是衝突。

簡言之，西方辯證法是衝突辯證法，而中國辯證法是互補辯證法。 而且東方人更擅長使用互補辯證法來分析問題。心理學家彭凱平等進行的嚴謹實驗表明，“中國人與美國人在認識力上存在巨大差異，中國人更傾向於使用聯繫與辯證的方法解決問題”。

2月11日，拜登與美國副總統哈里斯一道，在白宮橢圓形辦公室會見了4名兩黨參議員，向他們積極推銷自己關於基礎設施建設的投資計劃。

以前美國一直無法界定中美關係，在美國的思維中一般是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要麼是朋友，要麼是敵人。後來美國發現中美關係似乎是非敵非友的關係。其實中國的思維中早就有了非黑非白之説，強調有一箇中間地帶。後來美國人應該也明白了事情的複雜性，約瑟夫接受《環球時報》專訪提出競爭性合作的概念。

美國新安全中心的學者薩姆•薩克斯提出“小院高牆”理論，薩克斯認為美國只需要選擇鎖定若干個與國家安全至關重要的科技點（小院），進行積極保護（高牆），即可實現最符合美國利益也能適應中國利益的新中美關係。這實際上也是中國哲學中的點面結合的思想，並且還強調突出主要矛盾。

美國拜登政府強調與中國的競爭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不可能畢其功於一役。坎貝爾團隊的杜如松馬上就要出版的專著名為《持久戰：中國試圖取代美國秩序的大戰略》。這也是讓我們耳熟能詳的。

與西方從個人主義出發不同，中國還特別強調集體主義方式，個人利益要與整體利益相互協調，講合作、協作、更大利益高於更小利益，協作應對問題。這一點在防疫抗疫的過程中得到了充分體現。這一點西方國家和美國還無法做到，但是包括布熱津斯基在內的美國戰略家對於中國的社會動員能力是十分羨慕的。

 最近美國有一個雜誌記者叫威爾•奈特，他寫了一篇名為“隨着中國的崛起，華盛頓正逐漸向類似中央計劃的模式轉型”的文章，他指出在過去數十年裏，美國政府一直放手讓自由市場和私營經濟部門自行其是，並認為這樣做是鼓勵創新、推動國家進步的最好辦法，美國經濟將因此穩坐全球第一的位置。不過，隨着中國的崛起，美國政府的這一做法正在發生改變。在過去數十年裏，人們並不提倡政府通過產業政策對經濟增長或科技發展加以引導的做法。眼下情況正在發生變化，原因在於，一個擁有強大經濟實力和快速發展的國內科技產業、由政府制定戰略、十分重視科技發展、重視取得全球科技主導權的國家正在對美國構成競爭威脅。與此同時，一些產業組織也呼籲政府應施以援手。如果突然改變政府通常的做法，轉而採取一種不同的戰略，情況可能會變得非常混亂棘手。

美國戰略與國際問題研究中心（CSIS）國際安全項目研究員林賽•謝潑德（Lindsey Sheppard）警告稱，如果政府政策突然發生變化，許多相關機構可能會無法適應，難以做到互相協調一致。“我們必須確保各相關機構、各行為主體和政府的政策能夠形成合力同時向同一個方向行進，要確保讓右手知道左手在做什麼”。這不就是強調更好地發揮政府職能的作用嗎？在此之前，美國可一直是以小政府大社會而自豪的。現在也開始學習集中力量辦大事了。

值得注意的是，我們的一些學者熱衷於西方三大流派，食洋不化，而美國的決策層卻開始學習中國的戰略文化思想。鄭永年強調中國的數千年曆史，使得中國具備了一個其他大國很少有的大歷史觀，善於從宏觀的角度來看問題，也往往能夠從長遠的角度來考慮長遠的問題。因此，在處理問題時也更有耐心。這一點正是中國的優勢所在，我們絕不應該數典忘祖。

其實國與國之間相互學習借鑑是一件最為正常的事情，中國也是一個樂於向他國學習交流的國家。但最具有諷刺意義的是，美國開始抄中國作業，還嫌中國做得不好，一方面學中國，一方面又指責批評中國，這真是是滑天下之大稽。一個有着二百多年建國史的國家要給一個有着五千年文明的國度充當老師爺，它確實應該想一個資格問題。

另外，中國還是美國最大的債權國，一個債務國天天批評指責債權國，希望債權國按照美國的要求去改變。果真如此，中國變成了美國，誰能給美國借那麼多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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