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紹雷:中俄關系不結盟和不封頂,這兩種説法並不對立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馮紹雷】
談到俄羅斯,我經常用“俄羅斯現象”這個説法,它指的不僅是一個國家,也是一種文明、一種選擇,這裏面所藴藏的內涵,實在太豐富了。
中俄兩國,我覺得還是這句話:“和而不同”。我們不能都搞一個模式、一種觀念、一種意識形態,現在已完全不是這個情況了。我們主張“和而不同”,追求的是一個多樣化社會下的包容與廣譜的選擇,這是一種生活狀態。這也恰恰是我們一直在批評西方邏輯的原因——以意識形態劃線,搞排他性的拉幫結派。所以,究竟哪一種思想模式更合適呢?為什麼選擇“和而不同”?因為我們當前面臨的是一個多樣化世界。
研究俄國問題有時候爭議太大,有些事情鬧不清楚,經常會有激烈地辯論。但另一方面,這對我們更有幫助,“非規範”的俄羅斯現象使得我們在看待世界時,保持了多樣性和複雜性,得到不少啓發。
回想我個人的求學歷程,其實當年選擇的不是這個專業。我是“77屆”,也是被改革大潮席捲進來。在大學唸書時,與志趣相投的同學們成立了一個蘇聯東歐問題研究小組。改革剛起步時,實際上大量的信息和動力來自蘇聯東歐。沒想到這一搞,就是40多年。今天聽了幾位老師的發言很有收穫,平時我們在學校的工作都非常緊張,今天藉助觀學院這個平台,也得到交流,受益匪淺。
比如,張昕老師(華東師範大學俄羅斯研究中心副主任)談到前蘇聯空間變化,關於俄羅斯處理周邊問題的方式,他的説法我非常同意,一方面俄羅斯仍在全球安兵佈陣,但另一方面周邊動盪起來了,怎麼應對?如果以當年前蘇聯方式去處理,周邊國家根本就不理你,更不能用一種帝國方式。

2014年3月18日,俄羅斯總統普京與克里米亞和塞瓦斯托波爾代表簽署條約,克里米亞和塞瓦斯托波爾將以聯邦主體身份加入俄羅斯。圖自克里姆林宮網站
其實,烏克蘭危機之後,最近幾年俄羅斯內部有很多反思和辯論。很多俄羅斯一流的專家,比如,像謝爾蓋·卡拉加諾夫,費德羅·盧基揚諾夫都參與了。有的認為,俄羅斯都做對了;而有的則認為,還有很多做法值得反思。
大家知道,俄羅斯朋友很多都是像陀思妥耶夫斯基這種風格,知識分子式的掏心挖肺地自我批評,這是他們的一種生活與文化方式。這種反思,也帶來了俄國今天處理問題時的彈性。
“前蘇聯空間”真的會完全消失嗎?張昕用的詞很好——“剛剛開始”。比如,季默菲也·博爾達切夫就提出,除了白俄羅斯、哈薩克斯坦不能動,在其他地方,俄羅斯不能再用有限的國內資源去做無謂的投放。可見,俄羅斯在處理周邊問題時,經過痛苦的反思後,有了新的探索。
包括曲文軼(華東師範大學俄羅斯研究中心、周邊中心教授)老師講到的“帶盟”對接問題,有人曾經説過,俄羅斯是一帶一路倡議中最重要的國家,但遺憾的是,實際操作起來又碰到困難。
首先,這是一個地緣經濟空間,俄羅斯希望能夠保存。中國大量商品進去以後,他們本國的產業會面臨挑戰。在這一點上,我們需要將心比心,做好預先評估。不過,從另一方面看,如果空間被封閉後,產業起不來,又該怎麼辦?我們也是好心好意。所以,雙方如何找到一個能夠對接的切入點和路徑,這很重要。
其實,除了能源,還有農業。曾任葉利欽時期的經濟部長,是葉利欽總統諮詢中心主任葉甫蓋尼·雅辛博士,現在已經80多歲了,是俄羅斯自由派的精神領袖。最近幾年,特別是烏克蘭危機後,他説了幾句話,令人感觸頗深。其中一句話是,無論如何,危難期間是普京拯救了俄羅斯。反對派的精神領袖能説出這樣的話,可見俄國政治譜系的複雜性和多樣性。前些年,普京請雅辛回來擔任政府宏觀經濟社會問題的高級顧問,因為雅辛提出了一個重要建議,就是以發展農業作為振興經濟的抓手。這是一個非常宏大的話題,整個東亞地區與俄羅斯的空間、土地、環境、水、種子、肉類,有着極強的互補性。但是,俄羅斯的產出又極其有限。這樣的背景下,諸如此類的問題都應該進行非常深入的探討和研究。我相信,這些問題遠遠不只是學界的問題,我們期望能通過各種平台與各方交往,得到更多學習機會。
當然,毫無疑問的一點是,放到當前的國際格局中來看,人們不僅關注中俄關系,也關注美俄、中美俄三者的互動。
首先,關於美俄關係,從托馬斯·格雷厄姆的最新表述來看——他曾深度參與決策——他認為,儘管俄羅斯武庫還有那麼多核彈頭,但似乎拜登已不那麼在乎了。對美國來説真正的對手在這裏,而不是那裏。這一對手排行榜已經翻轉過來。
在此現狀下,雖不會重啓克林頓、或小布什時期的美俄關係——小布什第一次碰到普京,看着普京的眼睛,覺得這個人眼睛裏有戲,類似這樣的故事不會再有了。當然,也不會像奧巴馬上台後,大規模重啓對俄關係,這種重啓是有實質性政策內容的。第一,對前蘇聯周邊地區,不會大幅度干預或攪動;第二,對俄國國內政治體制,批評聲調大幅降低。一般在重啓階段,這兩件事是必定做的。
拜登至少在近期或一兩年之內不會重啓,但也不過分激化對俄關係;反正俄羅斯就這麼回事了,對美國也不會有太大殺傷力,要集中精力先解決中國問題,這可能是拜登的一個考慮。

在拜登“殺手”一説後,普京的回應:我祝他身體健康
反過來看俄羅斯方面,在“殺手”對話之後,俄羅斯國內的總體反響——不光普京一個人的反應,還包括新聞發言人佩斯科夫、其他各個部門、各家大媒體的回應,我覺得俄方的基調是:當有人説了錯話,我們還真不能太當回事兒,以妨礙兩國合作。
美俄關係已經降到冰點,再往下走就沒什麼空間了,美俄關係不能再糟糕了。可以説,俄羅斯對美俄關係,沒有寄太大希望,只要維持目前這一狀況,不要再糟糕。事實上,美俄間也沒有太大的經濟往來,無非就是政治上繼續掣肘。地區問題也可能繼續惡化,比如烏克蘭危機。
但是,如果今後美俄關係可以調整的話,俄羅斯人也不會放棄。現在,確實是美俄關係的一個重要節點。
至於和中國聯繫起來,拉夫羅夫的桂林之行就很值得一看。
特朗普2016年上台後,對普京彷彿有一種“特殊的好感”,甚至將普京跟美國國內官僚做對比,他説,你們懂什麼,看看人家管理得多好;又稱克里米亞本來就是俄羅斯的,這一表達像是被莫斯科“培訓”出來似的。所以,到現在為止,俄方朋友對特朗普還是有那麼一點“情意綿綿”。特朗普上台,美俄關係復甦的確一度被寄予希望,但他沒有回天之力;特朗普想前進一步,民主黨在後面把你死死拖住,反而又落到低谷。在美國國內民主共和兩黨廝殺之下,美俄關係不太會有大的起色。
至於中美關係,就目前狀況來看,拜登團隊的判斷是有問題的。第一,我們一直抱着誠意,確實希望中美關係能峯迴路轉,有一些合作的機遇。但拜登團隊以為我們有了這種心態,就會忍氣吞聲,這就錯了。他們沒料到中方會有如此強硬的反彈。
第二,美國藉口指責新疆問題、香港問題、台灣問題,完全沒道理。事關中國主權,這是威斯特伐利亞的傳統。至於意識形態問題,就更不用説了。這是一個沒有道理可言的界定——以所謂民主跟威權專制將世界劃線。這方面我們可以進行專門的討論和辯論。
以台灣問題為例,此前台灣原新黨主席趙少康先生宣佈準備重新出馬,儘管結果未必如願,但至少代表着一種希望推動兩岸合作、不要完全跟着美國指揮棒走的聲音在島內起來。
香港問題,如果系統關注過2019年下半年以來整整半年多的香港暴亂,我們會發現,把衝擊國會山和衝擊香港立法會的兩張照片或兩個視頻放在一起時,幾乎一樣。難道這是一個民主法治社會該有的現象嗎?如此不講道理,令人詫異。作為一個大國,這是失格的。
再説新疆問題,針對所謂的種族滅絕,中方已經回應,這幾年新疆人口成倍增長,而且當地情況也在安定下來,並不是外界所傳言和扭曲的那樣。
這些敏感問題或內部問題,不是不可以討論。真正友好國家,態度誠懇,相互做一些交流切磋,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果有些國家,因為自己內部搞不定、把莫須有罪名戴在別人頭上,樹立一個敵對目標以轉移視線,那就不對了。

王毅外長在安克雷奇會談上,説美國要改一改自己的老毛病。我覺得,美國有些人始終是想要找到一個外敵,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聚集所有的國力。美國還想要領導世界,這個態度怎麼行呢?
我認為,中美之爭有一個道義上的問題,有一個思想原則,是究竟該如何看這些問題。這不僅是國家利益之爭,也不僅是地緣之爭,也沒什麼太多意識形態之爭,而是需要從構建世界秩序的一個新高度,來看待中美關係。
從這個立場來説,俄羅斯處理美俄關係,以他們這幾年對待中美關係的態度,可以感覺到俄羅斯朋友在關鍵場合的表態相當堅定。2017年,特朗普剛上台,北京大學跟哈佛大學共同舉辦了一個會議,我有很多朋友到哈佛去了,美國的很多專家也出席,另外還請了幾位俄羅斯專家。結果,還是美國朋友告訴我的,説俄羅斯專家對中美俄三邊關係、對中俄合作的立場,在美國人面前表現得非常堅定。
每個大國處於極其敏感微妙的變動時期,出於國家利益,會有一些調整。比如我們的《俄羅斯研究》雜誌上曾公開發表過俄羅斯一些重要機構對於國際變化、對中美兩極抗爭局面的看法。俄羅斯國內確實有一種觀點,認為俄羅斯不能任意摻和。在中俄合作優先的前提下,要避免過度對抗,適度保持中立。另外一種觀點是,現在還不是中美兩極世界,不要誇大中美對抗。兩極,就意味着兩個領導者,但我們領導誰啊?除了美國在拉幫結派,我們沒幹這種事。我們的應對,俄國人也看得比較清楚。目前來看,俄羅斯的原則性還是很清晰。
曲文軼老師講到,經過這麼多年的經營,中俄有了比較穩固的基礎。當然,不是説沒有問題。我記得十九大召開時,正好索契在舉辦瓦爾代論壇。我問普京總統,您怎麼評價中俄目前的狀態?普京總統高度評價了中俄關系,同時也坦言,中俄之間還是有一些問題。他認為,恰恰是因為有問題,所以,才要主動溝通,找對方直截了當地進行磋商,一個一個解決這些問題。這樣,才能讓中俄關系往前走。中俄間這種坦誠相見的態度,才是中俄關系的動力。我覺得如果領導人、精英層都有這樣比較明智的態度,合作就能堅持得下去。
中俄關系一向主張不結盟、不對抗、不針對第三者,這是我們的宣示。但是,另一方面,最近兩年普京也已經提了幾次,中俄現在不結盟,但今後可以發揮想象力。普京這句話説得意味深長。前些時候,中方也有一些新的表述,中俄夥伴關係不封頂,意思是夥伴關係本身還是有很大彈性。
那麼,這兩種説法是不是截然對立?倒也不見得。形勢在不斷變化,為了應對當前變化如此迅速的局勢,這兩種表述都要考慮,兩者之間是相輔相成的。如果,現在我們只是為了不對抗,不激化與歐美之間的矛盾,不針對第三者,看來僅此也未必能夠避免來自外界的步步緊逼。所以,還是要發掘中俄合作的潛力。但發掘潛能或是內生動力,不是為了跟美國對着幹。我們的本意是,中俄關系本身發展水平還很有限。一個是發展中國家,一個是非常困難的轉型中國家,而且,兩國歷史上還曾有過不少問題。這都亟需在政治、經濟、文化以及民間溝通上能夠深化,進一步妥善地解決這些問題。
所以,我覺得既要有積極的、前瞻性的態度去發展推動中俄關系,同時,又要非常理性地認識到中俄關系的確不是為了專門針對第三者。但是,當我們遭受巨大的地緣政治壓力時,中俄之間適當地接近、有分寸地深化戰略合作,也是必然的、很自然的一個結果。
最後,簡要補充一些信息。前面提到“前蘇聯空間”,我想把幾個問題綜合起來説一説。最近,我跟曲文軼老師一起在上海蔘加上合組織會議。我和上合組織秘書長諾羅夫先生談到了最近的發展情況。大家看這張地圖,中國、塔吉克斯坦、阿富汗、烏茲別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這裏有一條尚在構想中的重要鐵路線路叫“中吉烏鐵路”。

圖自新華絲路
這一帶都是內陸國家,完全沒有出海通道。如果有一條鐵路,從中國到吉爾吉斯斯坦,再到烏茲別克斯坦,通往裏海,再往西走,直通歐洲,這非常重要。這個鐵路計劃的提出,其實比“一帶一路”還更早。這對中吉烏三國、對整個歐亞地區,實際上都很有利,尤其是兩個完全內陸的國家。但是,這個項目很多年來一直沒有得到實現。
諾羅夫先生是烏茲別克斯坦人,他告訴我,普京總統近來表示,關於這條中吉烏鐵路,我們應該幫幫米爾濟約耶夫總統。看來,轉機在出現。只要有耐心,只要我們相互尊重、從長計議,一步步來,機會就會出現。也只有將心比心、互利互惠的換位思考,合作才能走得深。

烏茲別克斯坦總統米爾濟約耶夫。圖自烏總統新聞局
另外,結合剛才有位朋友提到的,為什麼普京這個人,大家都對他比較肯定?雖然過去16年來,我差不多每年有幸跟他見面,每次都會有一些直觀的感受。我們可以談談普京是怎麼處理政務、處理國家大事的。比如,前蘇聯空間的話題,尤其白俄羅斯大選局勢動盪這樣非常複雜敏感的問題,他怎麼處理?白俄羅斯大選局勢動盪,總統盧卡申科還沒有準備好一下子就從位子上下來。其實,普京早就説過,你可以考慮通過全民公決或修改憲法,來解決問題。但普京的建議,既不是盧卡申科的初衷,也不全是街頭鬧事者或是歐美施壓的目的。
從最近變化來看,大家也都知道了,盧卡申科基本接受普京的建議,修改憲法,準備全民公決。對於這樣一個過程,民意的反應如何呢?前幾天在閲讀各類評論時正好做了一點摘錄,讀給大家聽一聽。英國皇家研究所的民調顯示,盧卡申科接受普京方案以後,白俄羅斯民眾有54%支持普京,28%反對。而波蘭地緣政治智庫——大家都知道波蘭民意,一直比較敵視俄羅斯——但是其最新民調顯示,60%的白俄羅斯人支持普京,71%的人對與俄羅斯結盟持積極態度,主張跟歐盟發展關係的為62%,其中有54%的白俄羅斯人主張和俄羅斯深度結盟,52%的人肯定俄羅斯和白俄羅斯政策。
這就是兩個對俄不太友好的國家——英國和波蘭的智庫,對普京處理白俄羅斯問題的方式和結果,從白俄羅斯民間所得到的反饋。對於這樣一個民調數據,可能大家比較能接受。在處理這類問題時,即使跟自己切身利益相關,或牽動周邊敏感關係,普京仍能如此得體地解決,這就是他成功的原因。
最後,有一個相當複雜也很重要的問題,跟曲文軼老師講的俄羅斯經濟有關。2020年7月,普京簽署的“七月法令”,事關重大。法令宣佈,今後10年,俄羅斯將把化石能源貢獻佔整個GDP的比重降到1/3,也就是70%的GDP將不再來自碳氫能源。這意味着俄羅斯主要不再靠能源吃飯,按這一構想,過去的能源依附模式在10年之後將會有徹底的改變。

2020年7月21日,俄羅斯總統普京簽署“七月法令”
很多年以來,大家一直呼籲要改變俄羅斯經濟的一個根本性問題,即能源依附模式。但普京始終沒開這個口。這次如果真的按照“七月法令”所規定的那樣,10年之後俄羅斯的能源依附模式將會消失,那麼這個局面意味着什麼?這就意味着,不光是俄國的經濟,還有政治,包括國內利益集團將會發生重組。
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我覺得必須有一個前提,離不開強有力的政治調控。如果在政治不穩定的基礎下,推進如此牽動全局的改革,國內會亂成一團。沒有強勁的政治掌控,怎麼可能經受住10年之內如此深刻的社會政治結構大變動,這是絕對不可能的。這是基於未來俄羅斯政治經濟的可能走向,無論是專業研究者、還是對該問題的關注者,我們都應該持有的一個基本的思考角度。
至於中俄能源關係,是否在這一過程中也會發生變化,也要持續關注。所以,這還真是與我們有關,何況還是事關全局的大問題。
最終還是落到一句話,我們生逢一個國際大轉變、也是大動盪時期,甚至是面臨着諸多深刻大危機的時期,出路在哪裏?關鍵是改革內部。
歷史上,大危機的背景之下,“羅斯福新政”就是通過改革內部,增強國力,最後經過二戰,讓美國真正成為世界頭號強國。70年代末,美英的“私有化”改革,掀動了全世界新一輪全球化,一直延續到今天。蘇聯在體制改革的問題上一直走不出來,結局就是垮台、解體。有一次,普京本人在瓦爾代論壇主動回應這個問題時説:我們這麼大一個國家會鬧到解體,不是別的原因,首先是我們自己的原因。當然,美國作為一個大國,如果説在此情況下也什麼都不做,那也不現實。但是,這主要是我們自己的問題。
對於每一個大國的成長,特別是危機背景下的大國戰略路徑的選擇,首先在於練好內功,真正完成內部的治理體制與治理能力的提升。現在正是習近平主席所説的“轉危為機”這一關鍵時刻。要怎麼轉,機會就在如何籌謀在一個較長時期堅定不移地推動自己的改革。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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