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之:拉舍特or索德爾
【文/ 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揚之】
去年一月底爆發疫情以來,德國兩大公共電視台的主要政治訪談節目的內容千篇一律,幾乎只有一個話題,那就是“新冠病毒“。到上週末以前,惟有兩個例外:1)圍繞美國大選以及衝擊國會事件,2)德國基民盟(CDU)選舉新的黨主席。
上週末(4月11日),觀眾和選民終於“盼來”了另一個新話題:聯盟黨(Union)下屆“總理候選人”(Kanzlerkandidat)。
在德國,每個參加競選的政黨都能提出自己的“首席候選人”(Spitzenkandidat),但只有有望擔綱組閣的政黨,如聯盟黨、社民黨(SPD)和綠黨(die Grünen),其首席候選人才被稱為“總理候選人”。
這次爭奪聯盟黨“總理候選人”的雙方可謂旗鼓相當:一位是基民盟主席、現任北威州州長拉舍特(Armin Laschet),另一位是基社盟主席、現任巴伐利亞州州長索德爾(Markus Söder)。

拉舍特,圖片來源:wiki

索德爾,圖片來源:wiki
聯盟黨這次之所以要推舉新的總理候選人,是因為默克爾在兩年前不僅辭去了黨主席一職,還宣佈本屆任期結束後徹底退出政壇。
2015年“難民危機”爆發後,基民盟主席的她與基社盟主席的澤霍費爾(Horst Seehofer)之間出現難以調和的政見分歧。聯盟黨內部的重大嫌隙是導致默克爾2018年10月作出上述決定的重要原因之一。
眾所周知,默克爾是德國的政治“長青樹”。她在任內經歷了兩位基民盟黨主席和五位總幹事、八位社民黨主席、兩位天主教教宗、四位美國和法國總統以及五位英國首相。如果下屆政府組閣順利,也就是不像上屆那樣“難產”的話,默克爾的總理任期16年,與科爾相同;如果按照政府的屆數看的話,科爾共領導了五屆,默克爾四屆;如果按任期的天數算,默克爾有望超過科爾。
按照德國的選舉制度,對總理的任期沒有限制,這樣能確保政治的延續性和穩定性。以德國和意大利為例:德國二戰後立國(1949)至今72年,僅產生了8位總理;而意大利從1946年至今75年,卻“湧現”了29位總理。
因此,默克爾退出政壇的決定不僅給基民盟和聯盟黨帶來了不小的“後遺症”,也對德國的內外政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既是“姐妹”,亦為“對手”
基民盟(CDU)/基社盟(CSU)是德國戰敗投降後不久在西部佔領區內先後成立的兩個獨立政黨。當時,德國尚處於被佔狀態,本土政黨的活動大多侷限在各個佔領區內,要形成跨區的全國性政黨阻力很大。但是,西部佔領區內帶有基督教色彩的大小政黨並未放棄聯合的打算。
1948年,基社盟做出決定:立足巴伐利亞,政黨活動雖僅限於該州,但並非單純的“地方黨”;基民盟則聯合其他基督教政治組織組成統一的政黨,活動範圍涵蓋巴伐利亞以外的西德其他各州。1949年,基民盟和基社盟在聯邦議會中形成共同的議會黨團。
由於兩黨的黨名中均含有“基督教”(Chritlich)和“聯盟”(Union)這兩個字,所以,兩黨組合後也被稱為“基督教聯盟黨”,簡稱“聯盟黨”(Unionspartei),俗稱“姐妹黨”(Schwesterpartei)。兩黨特殊的結構(活動範圍、黨部分佈和黨員數量)決定了各自在聯盟中的地位:基民盟是“大姐”,基社盟是“小妹”。
兩黨的關係雖然密切,但“姐妹鬩牆”其實由來已久。每次矛盾激化一般都是妹妹個性過強、“野心”過大造成的:科爾(Helmut Kohl)和施特勞斯(Franz Josef Strauß)之間的矛盾如是,默克爾和澤霍費爾之爭亦復如是。

政治宿敵:科爾和施特勞斯(資料圖)
2018年的“默澤之爭”給兩黨造成的隔閡與創傷經過兩年多的修復剛有好轉,但隨着2021“超級選舉年”(Superwahljahr)的到來,內鬥似乎再現端倪,兩黨再次進入“惡循環期”。
默克爾宣佈提前交出黨內權柄後基本不再介入黨務;接班人克蘭普-卡倫鮑爾(Annegret Kramp-Karrenbauer)有負眾望,當選一年後即宣佈辭職。由於疫情的原因,基民盟新的黨魁(拉舍特)直到今年1月底才產生。
從目前情況看,北威州基民盟雖然是黨內最大的地方黨部,但這不代表一切盡在拉舍特的掌控之中,相反,他的地位還非常不穩,但這不影響他進入總理府的決心。
基社盟的情形略有不同:澤霍費爾下台後,繼任者是能力很強的“少壯派”索德爾。他擔任基民盟黨魁已兩年有餘,自己的人脈早已鋪好,所以,在時間上看,他比拉舍特佔據優勢。關鍵是,他在整個抗疫過程中出鏡率很高,其果敢的作風引起全國的關注,並得到了很多德國人的認可。雖然他一再表示“自己的位置在巴伐利亞”,但幾乎無人相信他真的沒有進軍柏林的“野心”。
果然,鑑於黨內外的呼聲和壓力,拉舍特和索德爾無法再閃爍其詞。一週前(4月11日),兩人在進行了長時間的私下交流後終於走到台前,宣佈了一個“不是結果的結果”。
之所以説“結果”,是因為兩人都認為彼此有能力擔任總理一職,並都表示有意出來當聯盟黨的總理候選人;之所以説“不是結果”,是因為兩人並未決定由誰來擔綱。這就為眼下新一輪的內鬥埋下了伏筆。
“K”問題——聯盟黨的政治“痼疾”
“總理候選人”問題(Kanzlerkandidatur-Frage),簡稱“K”問題,是相關政黨黨內以及全社會和媒體關注的問題。社民黨和綠黨的總候選人產生過程也值得玩味,但本文集中關注聯盟黨目前遇到的“K”窘境。
理論上説,基民盟和基社盟共同的“首席候選人”(Spitzenkandidat)可以有以下幾個產生方式:1)“和諧型”,即兩黨主席友好協商,共推候選人。2)“傳統型”,即“大姐”有優先權,但在黨內意見不統一或無人可推的情況下,也可主動把機會讓給“小妹”。3)“逆序型”,即在“大姐”積弱、“小妹”強勢的情況下,後者挑戰前者的“優先權”。
根據歷史經驗,如果是第一第二種類型,首席候選人的產生往往比較順利。如果是第三種情況,聯盟黨內的“內訌”就很難避免,因為雙方至今依然沒有一個有傳承和固定的程序模式可循。
也就是説,兩黨可以各自通過不同的途徑產生候選人,譬如,通過黨的最高機構——聯邦執行委員會(Parteivortand)和主席團(Präsidium)——, 或特別黨代會(Sonderparteitag),或乾脆通過全黨“公投”。但是,這樣產生的結果都只是一黨的決定,並無法順理成章地形成兩黨共同的候選人。這是第三種情況下每次必定出現“亂局”的根本原因所在。怎麼辦?
從組織架構上看,雙方唯一一個能聯席推舉候選人的平台是兩黨在聯邦議會中共同的“議會黨團”(Bundestagsfraktion der Union)。
這裏坐鎮的是兩黨的聯邦議員,而這些議員——無論是在各自選區內直接勝出的,還是被黨推舉入選的——是由選票決定的,因此,他們的政治職業生涯與共同候選人帶來的勝算概率密不可分,候選人的強弱和獲勝前景,直接影響他們的“飯碗”。
也正是出於這個原因,每次兩黨爭執不下的時候,議員們非常希望能介入候選人的遴選程序;而佔據民意優勢的一方也更願意通過聯邦議會黨團這個平台來決勝負。
歷史上,眼下的僵局並非“首例”,而是已發生過多次。
·科爾VS施特勞斯
基民盟前主席科爾(Helmut Kohl)和基社盟前主席施特勞斯(Franz Josef Strauß)均非常有個性,且彼此看不上。施特勞斯曾這樣評價科爾:他永遠不可能當上總理,他毫無能力,缺乏性格、思想和政治方面的條件,他缺乏當總理的所有條件。
政治宿敵:科爾和施特勞斯
1976年大選前,科爾未與施特勞斯商量,相當“冷血”地使用了“優先權”,獨自宣佈挑戰當時的社民黨總理候選人施密特(Helmut Schmidt)。受到輕視的施特勞斯很生氣,堅決抵制科爾的做法。
雙方經過“馬拉松式”的艱難會談,最後科爾雖然成為兩黨的聯合候選人,但基社盟並未真正支持過他。在雙方會商後發表的聲明中,基社盟冰冷地表示:“基社盟獲悉基民盟作為大黨提出了優先權的要求……”
那年大選的結果,聯盟黨雖然成為聯邦議會第一大黨(48.6%),卻以不到2%的微弱劣勢敗給了另外兩個願意繼續組成聯合政府的政黨(社民黨和自民黨),這兩黨的票數加在一起為50,5%。科爾的第一次“總理夢”破碎。
·施特勞斯VS阿爾布萊希特
1980年大選前,兩黨在候選人問題上再次出現嚴重分歧。
科爾在上一屆大選中敗北,加上這次自己的民調結果不佳,所以,他放棄再次行使“優先權”,但並未“主動讓賢”給施特勞斯,而是推舉時任下薩克森州州長的黨內朋友阿爾布萊希特(Ernst Albrecht),也就是現任歐盟理事會主席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女士的父親。
這個做法惹毛了基社盟。施特勞斯一度打算兩黨分家,不再把本黨的活動範圍侷限在巴伐利亞,而是衝出巴州面向全國;基民盟則“威脅”將向巴伐利亞發展勢力,以此成功逼迫基社盟放棄了改變現狀的計劃。
但在總理候選人問題上,雙方進行了多層面的會商,但均無疾而終。最後,兩黨決定在聯邦議會黨團內進行不記名投票。結果,施特勞斯勝出,成為兩黨總理候選人。只不過,他在大選中慘敗,是聯盟黨1949年以來最差的戰績。施特勞斯堅信這是“大姐”基民盟沒有全力支持他的結果。
·斯托伊貝VS默克爾
2002年大選前,基民盟在經歷了1999年老總理科爾的“獻金醜聞”後尚未從低谷走出來,而2000年才上任的新主席默克爾當時在黨內還沒有完全站穩腳跟。這裏的原因很多,也包括默克爾的女性性別以及來自東德的背景和不強爭的個性。儘管如此,她在第二年(2001)還是表達了競選總理的意願。
面對一個積弱的“大姐”基民盟,也因為自己較好的民調結果,時任巴伐利亞州長的基社盟黨主席斯托伊貝(Edmund Stoiber)邀請默克爾來沃爾夫拉茨豪森(Wolfratshausen)家中做客,共商如何解決“K”問題。
這次史稱“沃爾夫拉茨豪森早餐”(Wolfratshauser Frühstück)的會面,還真有點中國歷史上“杯酒釋兵權”的意味。最後,默克爾先忍為上,作出了妥協;斯托伊貝如願以償,成為聯盟黨的總理候選人。
整個競選過程中,斯托伊貝一路看好,民調領先,勝利在望。可是,一場自然災害讓他的“總理夢”在易北河的洪水中化為泡影,眼看連任計劃要落空的社民黨候選人施羅德比聯盟黨多得60萬選票,逆轉獲勝。
從以上歷史片段中我們可以看出,兩黨在“K“問題上出現僵局均與黨主席的個性以及”大姐弱,小妹強“的階段格局有關。這次拉舍特和索德爾互不相讓的背景同樣如此。
一週的“內鬥”終於落幕
拉舍特年初當選為基民盟黨主席後,“K”問題自然也就提到議事日程上來。每當被記者問及此事,他的回答總是:我和索德爾商定,這個問題會在復活節(Ostern)和五旬節(Pfingsten)之間做出決斷。
這兩個基督教節日分別在4月5日和5月24日,中間相隔一個半月多,所以,具體哪天有結果一直是一個謎。
復活節過後,這個問題再次提到議事日程上來,起碼是記者們每次都不厭其煩重複的一個問題;黨內要求儘快澄清這一問題的呼聲也此起彼伏。
上週日(4月11日),拉舍特和索德爾在聯盟黨議會黨團兩位負責人的陪同下,一起面對記者的提問,有關“K”問題的博弈也由此從幕後轉到了台前。
關於這場為時19分鐘的“歷史性”記者招待會,如果只看媒體報道,我們會被再次誤導(這點在下文中會進一步闡述)。經驗告訴我們,凡事最好儘量看當事人當場的全部表述,而非媒體事後的“碎化”報道,不然很難得出一個正確的結論。
筆者全程跟蹤了記者招待會,總體印象是拉舍特的表現比較拘謹,發言內容比較寬泛,也略顯枯燥,這説明他很清楚自己的“軟肋”,能感覺他更願意幕後斡旋佈局。索德爾則一如既往的自信,而且是絕對的有備而來,他很清楚自己是“民調之王”(Umfragekönig),所以數次強調“支持率”的重要性。
如之前所説,這次兩人宣佈了一個“不是結果的結果”:雙雙認為自己有能力勝任總理一職,也都願意出來擔綱,但不確定兩人中誰出馬。很明顯,這只是一次“火力偵察”,放一槍,看黨內外的反應再説。
索德爾有段話很重要,後來也被“對手”和媒體反覆引用,所以,為了嚴謹起見,筆者將這段話的原文翻譯出來以作參照。索德爾説:
“……經過反覆考量,我今天在議會黨團領導小組,不是對媒體,而是在一個恰當的場所,即議會黨團這裏,宣佈願意出來擔綱競選。如果基民盟,她是大姐,不言而喻,廣泛支持(我的競選),如果黨、議會黨團和黨員們願意,那對我來説事情就很明確,我不會收回承諾,願意擔起這個責任……當然,如果大姐説(我)不是他們的人選,而是有別的人選,這對我們來説也是個明確的表示,我們當然也會接受……”。
第二天(4月12日),基民盟最高領導機構(黨的聯邦執行委員會和主席團)開會,拉舍特獲得“絕大多數成員”的支持;當天晚上,基社盟的最高領導機構也召開會議,結果是“全票”支持索德爾。
基民盟黨內高層會商結果很明確:你索德爾不是表示只要我們廣泛支持(“breite Unterstützung”)某一個人選的話你就接受嗎?那好,我們絕大多數都支持本黨主席拉舍特。對此,基社盟的回應更明確:你們的支持只是“絕大多數”,説明還有反對聲音,而我們可是“全票”。
很明顯,雙方在前一天的“火力偵察”後開始正式進入陣地對壘。大姐堅持使用自己的“優選權”,小妹則毫無放棄的意思。“K”問題由此陷入僵局。
週二(4月13日),兩位候選人共同面對聯盟黨議會黨團全體會議。據報道,拉舍特是“被迫”前往,因為他在前一天的記者招待會上被問及時還表示第二天沒有參加的安排。但索德爾單方面宣佈要參加,在這種情況下,拉舍特不能“示弱”,只好硬着頭皮去。
據參加會議的議員透露,這次會議的“火藥味”比較濃烈。基社民籍的前聯邦交通部長拉姆紹爾(Peter Raumsauer)形容當時的情況時稱“兩人像古代被拉上角鬥場的角鬥士”。意思是刀光劍影,血花四濺。

明鏡週刊用PS圖片來表現這次“宮鬥”
會上,拉舍特呼籲兩黨團結,對所謂的“獨角戲”(One-Man-Show)不以為然(指向很明確了);索德爾則對議員們拋出“誘餌”,他説:聯盟黨必須竭盡所能,爭取最好的成績,以便更多的本黨議員能進入聯邦議會,為此,我們需要一個最佳的團隊。言外之意,誰當選,取決於誰最有希望帶領聯盟黨取得更好的成績。由於目前的黨內外民意明顯傾向於他,索德爾這裏所指也很明顯。
會上的許多發言多數支持巴伐利亞州長,拉舍特顯得有些落單。
還有一個跡象頗説明兩人的處境:支持拉舍特的人呼籲應該儘快做出決斷,因為他們知道,時間拖得越久,黨內的分化會越明顯,動搖者會增加。索德爾深知這點,所以採取了“放長線”策略。他的理由很“簡單”:如此重大的決策不能急於求成,再説,也不在乎多幾日思考的時間。
果然,週四(4月15日),德國東部薩安州(Sachsen-Anhalt)州長哈瑟羅夫(Reiner Haseloff)表示總理候選人必須根據民意來確定。基民盟地方大員首次公開為索德爾站隊,這對拉舍特無疑是一重大打擊。
為了穩住本隊步伐,若干基民盟要員出來表態公開支持拉舍特,要求索德爾退出競選。但黨內的“豁口”明顯增大,薩爾州(Saarland)的州長漢斯(Tobias Hans)和其他一些要員也加入了索德爾陣營。
從現在的架勢看,如果不出意外,索德爾自動放棄的可能性越來越小。
根據德國電視二台(ZDF)“政治晴雨表” 節目(Politbarometer)週五(4月16日)推出最新民調結果:63%受訪者認為索德爾適合當總理,聯盟黨選民中支持這位巴伐利亞州州長的比例更高,達84%。認為基民盟主席拉舍特更適合當總理的受訪者卻只有29%。
週日(4月18日) 本是雙方商定出結果的日子,但拉舍特和索德爾在柏林雖然會商了數小時,午夜後分手時卻還是既不鬆口,也不放手。
週一(4月19日),拉舍特宣佈當晚將召開黨執委會特別會議,屆時他將提出解決目前困境的建議;隨後,索德爾在慕尼黑對記者再次重申了他一週前的態度:只要“大姐”堅持選擇他人,他會接受。
經過6個多小時的辯論和最後的表決,拉舍特獲得本黨最高領導機構的多數支持,“後默克爾時代”聯盟黨內的第一場“熱戰”就此落下帷幕,但聯盟黨內業已產生的嫌隙是否能“癒合”還是個未知數。
結語
德國基民盟和基社盟之間的這場“政治宮廷劇”有以下幾個看點:
1.聯盟黨內沒有解決“K”問題的固定程序,是這個問題成為“政治痼疾”的根本原因。但目前我們看到的這個“亂象”其實也是民主制度下的一種常態。雙方的爭論對個人命運或黨的利益來説或許是“殘酷”的,但對民主機制本身來説未必是一件壞事。
2.對民調的態度,雙方的立場完全對立:拉舍特認為“民意不可取”,索德爾堅持“民意不可欺”。但是,並非強調民意的一方就是“正義”的,因為政治家對民調的“好惡”實際上完全是根據需要而定的:對自己有利時就拿民調來説事兒;對自己不利時,就弱化民調的意義。
3.媒體的報道斷章取義現象越來越多,以索德爾上週日記者會上説的那番話為例:有些媒體和記者,還有索德爾的對立面,都認為索德爾説話不算話,以此證明他的人品有問題。但這明顯是斷章取義,因為他在那句話之前明確表示:“如果黨、議會黨團和黨員們願意,那對我來説事情就很明確,我不會收回承諾,願意擔起這個責任“。這裏的“黨、議會黨團和黨員”才是他所説的“廣泛支持”的真正含義。他的政敵斷章取義可以理解,但應該中立客觀的媒體就不該這麼做了。
在總理候選人的“產房”裏,聯盟黨這次相當“難產”,而綠黨卻出人預料地“順產”。綠黨兩位主席經過協商,於4月19日推舉其中一位主席拜爾波克(Annalena Baerbock)擔綱。這種“不折騰”的方式,對富有激烈爭論傳統的綠黨來説,非常難能可貴。
對中國讀者來説,拉舍特、索德爾、拜爾波克這三個名字目前或許還很陌生,但有必要記住他們,因為他們肯定是影響“後默克爾時代”德國政壇和對華政策的最重要人物。
在今年的大選中,聯盟黨的主要政治對手不再是社民黨,而是充滿活力的綠黨。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聯盟黨保持第一黨地位應該沒有懸念,但如果拉舍特掛帥的競選團隊無法接近或達到以往的輝煌,那麼,德國歷史上首個由綠黨主導、社民黨和左翼黨(die Linke)參與的所謂“綠紅紅”(Grün-Rot-Rot)聯合政府就有可能誕生。
如果真的出現這樣的格局,聯盟黨將在時隔16年後再次下野,而中德關係或許也將迎來“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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