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嘎吱嘎吱,這是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解體的聲音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袁野】
不出所料,蘇格蘭獨立派又贏了。
在5月6日舉行的蘇格蘭議會選舉中,妮古拉·斯特金(Nicola Sturgeon)領銜的蘇格蘭民族黨(SNP)贏得了64席,僅差1席就能取得絕對多數,再次成為蘇格蘭議會第一大黨,歷史性地獲得了第四個任期。
再加上蘇格蘭綠黨獲得的8個席位,獨立派在議會成為多數,蘇格蘭選民的態度已經展露無疑。
雖然今年尚未過半,但這場選舉大概率將在2021年的年度十大新聞中預訂一席之地,因為它標誌着“蘇格蘭獨立”這出大戲的續集真的要來了!
投票剛剛結束幾個小時,斯特金就迫不及待地表示,第二次獨立公投只是一個“時間問題,而不是是否會進行的問題”。
你聽到那些嘎吱嘎吱的聲音沒有?這是英國,或者説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這艘破船開始解體的聲音。
但沒有多少人。畢竟近幾十年來,“蘇格蘭獨立”這杆大旗之下從來就沒有過真正的大義,各路角色你方唱罷我登場,都只應了那句大實話:
“嘴上都是主義,心裏全是生意!”

現任蘇格蘭民族黨黨魁妮古拉·斯特金(資料圖/PA Media)
從合併到散夥
蘇格蘭和英格蘭的合併始於《1707年聯合法令》。
雖然合邦的名義原因是兩國共奉一君,但詹姆斯六世南下已經是一個世紀之前(1603年)的事了,兩國卻直到18世紀初才合併,足可見這個解釋並站不住腳。
合邦的真實原因很現實也很骨感:忙於外戰的英格蘭生怕後院起火,樂得合併北方那個法國人的老盟友;蘇格蘭的貴族老爺們則是被殖民失利和大饑荒搞得河涸海乾,在倫敦大把金幣的賄賂下,沒怎麼猶豫就把威廉·華萊士當年以死相爭的獨立賣了個好價錢。
可以説,聯合王國從誕生之日起就充滿着各種各樣的算計和交易。
不過愛丁堡算是壓對寶了。聯合王國布國威於四方、升級為日不落帝國,蘇格蘭人從龍入關鳥隨鸞鳳,也跟着吃香喝辣飛黃騰達。如戴維·羅伯茨於《英國史》言:“享受了史無前例的繁榮”。
高地人為帝國拋頭顱灑熱血,蘇格蘭風笛成了英軍的象徵之一;帝國也投桃報李,蘇格蘭人在國際舞台上扮演了重要角色,這是像蘇格蘭這樣的民族原本很難有機會實現的。由於從帝國中收益頗豐,直到二戰,蘇格蘭對於倫敦作為政治權力中心的現狀都不存在不滿之處。
但到了20世紀70年代,事情起了變化。
1979年5月,撒切爾夫人輕鬆贏得大選,開始了她11年的統治。她所掀起的新自由主義浪潮對西方世界影響極為深遠,人們至今仍能感受到它的震盪。
在支持者眼中,首相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但對蘇格蘭而言,倫敦的所作所為不啻為一場滅頂之災。蘇格蘭著名歷史學家湯姆·迪瓦恩對此評論稱:
“1976年至1987年間,蘇格蘭損失了近三分之一的製造能力。一個多世紀以來為蘇格蘭贏得全球經濟聲譽的偉大重工業,在短短几年內就消失了。20世紀90年代確實出現了後工業經濟,但這場危機卻在許多工人階級社區留下了社會混亂的後遺症,並在北方創造了一個與英格蘭南部明顯不同的政治議程。”
英國學者安德魯·甘布爾也指出,撒切爾的改革希望“將北方變成像南方一樣的地方,北方的依賴性、貧窮和失業將隨着企業經濟的蓬勃發展而克服”,然而事實卻是“分裂了國家,演變成了一種對抗和破壞少數民族文化、社羣和機構的政治”。

在這個“分裂之家”中,蘇格蘭發現自己的話語權少得可憐。蘇格蘭的人口不到英格蘭的十分之一,在倫敦的議會里,蘇格蘭議員的席位也十分有限。由於撒切爾夫人的原因,蘇格蘭人對保守黨一直恨屋及烏,後者自然也對這個“對手的票倉”不聞不問。
蘇格蘭民族黨前任黨魁,號稱“蘇獨之父”的亞歷克斯·薩爾蒙德就曾宣稱,在威斯敏斯特的59名蘇格蘭議員中,保守黨只有一席,甚至少於愛丁堡公園裏的大熊貓數量,所以無法相信一個由保守黨執政的聯合王國政府能照顧到蘇格蘭人的利益。
從撒切爾時代開始,英國的權力、影響力和財富開始向英格蘭東南部——具體來説就是倫敦——轉移,這個過程令人厭惡但又不可阻擋,甚至在兩任英國首相都是蘇格蘭人的情況下也是如此。
倫敦吸走了英國其他地區的“氧氣”(尤其是蘇格蘭的石油),威斯敏斯特也一步步地從整個聯合王國的議會,變成了倫敦的議會,高高在上的議員老爺們對“窮鄉僻壤”毫不關心,英國的社會契約變得岌岌可危,“脱歐”、“蘇獨”,根源皆出於此——當人們連飯都吃不飽時,也就沒有什麼聯合的必要了。
布萊爾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儘管氣候已經具備,但“蘇格蘭獨立”卻遲遲未能催生真正的政治動作。
英國極具特色(全球僅有少數幾個英語國家仍在採用,對民意的扭曲程度堪稱當世無雙)的選舉制度使兩大黨——保守黨和工黨牢牢把控着政治舞台,小黨和它們代表的非主流聲音一直被擠壓在邊緣搖搖欲墜,看不到出頭之日——除非天上掉餡餅。
這餡餅還真就來了。
1997年工黨(現在改名“新工黨”)上台執政,英國隨即開始了權力下放進程,蘇格蘭、北愛爾蘭和威爾士相繼建立起了自己的地區議會和政府,並獲得了衞生、教育、住房、司法、農業和文化等領域的眾多權力。
長期被視為中央集權的單一制國家的英國,由此開始了向準聯邦制國家的轉型,習慣於“英國人”這個單一民族身份的英倫三島人民,也隨之意識到,聯合王國原來是個多民族國家。
作為權力下放的主要設計師,託尼·布萊爾首相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他辯解説,權力下放是工黨多年來的一貫主張,但所有人都清楚,送給蘇格蘭人這份厚禮的真正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選票。
布萊爾的目的一開始似乎完美地達到了:2001年大選中,聲勢大振的新工黨一舉拿下了蘇格蘭全部72席中的56席,而保守黨僅贏得1席;2005年,布萊爾的黨也拿下了全部59席中的41席。在1999年和2003年的蘇格蘭議會選舉中,工黨也是一路高奏凱歌,奪下了壓倒性的優勢。
但到了2007年,蘇格蘭民族黨就以47席的一席之差,擊敗工黨成為了蘇格蘭議會第一大黨,首次上台執政。2011年,SNP更是贏得了空前大勝,拿下了69席的過半席位,自此“蘇格蘭獨立”成為了蘇格蘭的政治主流。工黨的選情則一落千丈,2016年甚至被保守黨超過,淪為蘇格蘭第三大黨,威斯敏斯特里的蘇格蘭席位也被SNP奪去大半。
布萊爾的“妙計”徹底玩砸了。

前英國首相托尼·布萊爾(資料圖/PA)
SNP的躥升,離不開布萊爾一而再、再而三的“助攻”。
他執意追隨美國發動不得人心的伊拉克戰爭,除了令英格蘭內部形成兩極的看法,也讓眾多蘇格蘭人對他失望透頂。
更重要的是,原本打着“左翼”旗號的工黨在布萊爾帶領下走上了“第三條道路”,推行的政策與保守黨別無二致,沮喪的選民們只得另覓真正的左翼——恰到好處地舉起社會民主主義幌子的SNP,正迎合了這種不滿。
2007年-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機和倫敦隨之推出的緊縮政策,則給蘇格蘭和英格蘭的新仇舊恨加上了最後一根稻草。
如果布萊爾的失算只是葬送了工黨在蘇格蘭的選情,那問題也許還不算嚴重;但他的種種作為卻在事實上使得“蘇格蘭獨立”坐大成勢,推行的權力下放被謀求分離的政黨和羣體所利用,成為了分離主義的助推器,這就不是政黨政治範疇的問題了。
無怪乎2020年11月,現任首相約翰遜會將權力下放斥為“布萊爾最大的錯誤”——“權力下放是偉大的——但當它被分裂主義者和民族主義者用來分裂英國時就不是這樣了”。這可是約翰遜説過的為數不多的大實話。
2012年,眼見SNP勢不可擋,時任首相卡梅倫不得不同意“與蘇格蘭地方政府談判獨立公投事宜”,並在長達兩年的斡旋磋商後,確認於2014年9月18日舉行獨立公投。
蘇格蘭獨立派的夢想似乎要實現了——儘管這個夢想一點也不美麗。
主義和生意
2001年,亞歷克斯·薩爾蒙德辭去了SNP領袖的職務,也沒有尋求連任蘇格蘭議會議員,轉而更專注於自己在倫敦威斯敏斯特的角色。但在2007年,他又回來了,並一躍成為了愛丁堡政府的領導人。
和意大利的西爾維奧·貝盧斯科尼一樣,薩爾蒙德也是玩弄民粹主義的高手:他把自己塑造成“人民的朋友”,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只是碰巧從了政;他一面打造親民的形象,一面豪擲數百萬英鎊拯救高爾夫球友;一面炒作最能引起低收入選民共鳴的議題,一面大筆攬收蘇格蘭主要資本家的捐款——從各方面看,薩爾蒙德都算得上特朗普的老師。

雖然薩爾蒙德打着“民意”的旗號,但自熊彼特以降的一眾西方政治思想家都發現,所謂的“民意”在很多時候是被政治家所操縱的,是被製造出來的。
如果沒有SNP的大力宣傳鼓動,蘇格蘭的民族主義呼聲是否會真的、或者這麼快地演變為“蘇格蘭獨立”的政治訴求?比起權力下放和政策傾斜,“獨立”又是否真的是解決蘇格蘭種種問題的最好辦法?
“競爭性政黨政治對分離主義起着推波助瀾作用”,這一論斷此前往往只被用於亞非拉國家,但它對歐洲和北美的發達國家其實一樣適用。
儘管民意調查時有波動,但中位數和平均數表明,截至2012年,支持獨立運動的蘇格蘭選民從未超過35%。至於獨立對蘇格蘭人民的福祉而言到底是好是壞,答案更是幾乎不言自明:
幾乎沒有人相信,一個獨立的蘇格蘭能夠如SNP所説的那樣成為又一個“北歐富國”,也沒有人相信北海的石油財富能夠成為英國中央政府財政補貼的可靠替代品,更何況北海油田近年來虧損嚴重,且預計將在2050年完全枯竭。
即使在民族黨為2014年公投所畫的大餅——獨立白皮書《蘇格蘭的未來》(裏面存在明顯的數據造假問題)中,一個獨立的蘇格蘭國也不得不繼續使用英鎊。
至於如今斯特金手裏最大的一張牌——重新加入歐盟,也很可能是鏡花水月。
早在2012年,時任歐盟委員會主席的葡萄牙人巴羅佐就警告稱,獨立後的蘇格蘭要想獲得歐盟成員國資格可能會“非常困難”,需要歐洲議會和歐盟所有國家的簽字批准,這一立場至今沒有變化的跡象。
屆時且不説英國,同樣深受地方分離主義折磨的西班牙也可能為了震懾國內的加泰羅尼亞獨立分子,而否決掉蘇格蘭的入盟;退一萬步講,即使蘇格蘭成功脱英留歐,它可能也要面臨與英格蘭的“硬邊界”,否則英國完全可以通過蘇格蘭這個口子繼續享受歐盟單一市場的相當一部分好處,這無異於英國沒有脱歐。

2018年9月11日,加泰羅尼亞人在“民族日”聚集在巴塞羅那要求獨立
可所有這些,SNP統統裝作看不見,畢竟什麼都比不上自己的權位來得重要。
與我國台灣地區的民進黨相似,SNP的執政水平一塌糊塗,主政14年來,蘇格蘭的社會和經濟問題愈發嚴重,貧困率、犯罪率和健康方面的數據在發達經濟體中排名倒數。
“在SNP執政14年後,如果人們對沒有兑現的承諾越來越憤慨,我不會感到驚訝。”愛丁堡大學的公共政策教授詹姆斯·米切爾寫道,“人們受夠了,就像英國工黨執政末期那樣。”沒有“蘇格蘭獨立”這面大旗,SNP恐怕早就要捲鋪蓋回家了。
當然,他們還可能只是打着“獨立”的旗號,以民意為要挾向倫敦索要更多的權力。這個目標可謂超額完成了,2014年的獨立公投,卡梅倫就是靠着最後一刻的“大禮包”贏下來的。
但如果SNP不幸“美夢成真”玩火自焚,真的一不小心贏得了獨立公投,那接下來該怎麼辦,恐怕他們也不會想太多——畢竟在英國脱歐前,脱歐派們都認為卡梅倫會繼續作為首相,帶着他們完成脱歐大業呢。
第二次公投,到底能不能來
2014年9月的公投,SNP可謂拼盡全力,但結果仍舊天不遂人願:55.3%拒絕、44.7%贊成,獨立以39萬票之差被否決。投票率達到85%,全部32個選區中只有4個贊成獨立,結果無可置疑。

蘇格蘭第一次獨立公投結果(資料圖/維基百科)
薩爾蒙德灰溜溜辭職下台,將位子交給了自己一手提拔的接班人斯特金。SNP雖然仍能維持在蘇格蘭的執政地位,但卻再也無法重現“一黨多數政府”的輝煌。人們都覺得,經過這場“一代人一次的盛事”,“蘇格蘭獨立”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會偃旗息鼓了。
熱情過後的蘇格蘭人民開始檢視民族黨政府的治理能力,國際油價從2014年開始不斷下跌,對愛丁堡來説更是雪上加霜。石油收入不斷下跌,地方投資大受衝擊,環保和氣候變化等相關法規的紛至沓來,更讓蘇格蘭人有理由對未來保持謹慎。
雖然英國脱歐給“獨立事業”打了一劑強心針,斯特金更是不斷宣揚“第二次獨立公投”,但實際的推動力度卻始終停滯、幾近於零。事實上,直到新冠肺炎疫情之後,SNP的政治氣勢才真正重振起來。
按照斯特金在競選宣言中的承諾,SNP希望在2023年年底前舉行“第二次公投”,前提是那時疫情已經過去。儘管民調顯示,支持獨立的蘇格蘭選民人數自去年以來一直在下降,且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希望在SNP提議的時間框架內看到第二次投票。
疫情重創了英國經濟,仰賴中央尚且力有不逮,此時又要為“獨立”大打拉鋸戰,荷里路德莫不是瘋了?
就算第二次公投真的能夠舉行,斯特金又會有多少勝算?
與2014年相比,最大的變數就是歐盟成員國身份,但正如上文所説,這張牌的實際效力遠沒有SNP所吹噓的那麼強大,即使在蘇格蘭內部也是如此。
SNP的主要支持者是蘇格蘭的中下層選民,尤其是農民、漁民和老工業區的民眾,但這些羣體恰恰又是最支持脱歐的,他們在2014年公投中支持從聯合王國獨立的主要原因,就是希望藉此離開歐盟。雖然蘇格蘭在2016年脱歐公投中壓倒性地支持留歐,但脱歐票的數量畢竟也超過100萬張,如何應對這股民意,足夠SNP頭痛一陣了。
儘管如此,“第二次公投”這張牌也不能不打,毋寧説這是SNP唯一一張可打的牌了。即使是令斯特金民望大漲的“蘇格蘭抗疫成功”,其實也只是一種幻象:蘇格蘭比英格蘭小得多、人口也少得多,但就死亡率而言,它和英格蘭並沒有差太多,蘇格蘭的感染率也高於歐洲平均水平。蘇格蘭疫情近期的緩和得益於全英國範圍的疫苗接種工作,而這是倫敦,而非愛丁堡的功勞。
不幸的是,倫敦沒法很好地將這個故事講述出來。
約翰遜徒勞地到訪北方試圖宣揚中央的抗疫貢獻,但幾乎每一次都演變成了公關災難,以至於蘇格蘭保守黨公開央求首相不要再來“添亂”了。
他的內閣拿出真金白銀試圖爭取蘇格蘭人的好感(甚至有人説要在北愛爾蘭和蘇格蘭之間建一座橋),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點好處只能算是聊勝於無。
他和他的政黨的敷衍態度也時不時地激怒蘇格蘭人,給SNP遞上了一把又一把的“刀”——沒辦法,對這個貢獻不了幾張選票的地區,如何指望政客們能夠上心呢?

可以預見,未來幾年“蘇格蘭獨立”的聲浪還是會不時見諸報端(路透社言:斯特金“未來可能就聯合王國的未來與首相約翰遜展開影響重大的政治、法律和憲法鬥爭”),但實質性的動作,以及貨真價實的“第二次獨立公投”究竟何時會到來,都只能“騎驢看唱本——走着瞧”了。
對斯特金和SNP來説,這其實是最好的局面:他們能夠一直握着“獨立”這張免罪符和選舉靈藥,又不用冒輸掉二次公投、再度折戟沉沙的風險。
至於倫敦方面就更是不必擔心了,約翰遜堪稱老謀深算,BBC也餘勇可賈,説不定他在後世的評價還會不錯——畢竟連丘吉爾都能被吹成天降偉人,約翰遜何嘗不會成為“拯救聯合王國之人”?
從大學政治學專業的必讀經典書目,到專欄作者和數不清的自媒體,“英國人的政治智慧”和“盎格魯-撒克遜民族的美德”都是家喻户曉、廣為流傳的概念。英國政治家精明審慎、老成謀國,善於調和衝突、尋求妥協,英國政治制度巧奪天工,政治文化温和現實……幾乎所有的溢美之詞都被送給了聯合王國。
但這些智慧和美德,我們在“蘇格蘭獨立”的台前幕後統統都沒有見到,見到的只有陰謀算計和愚笨短視,只有政客們為了一己私利玩弄民主、獨立等等貌似高尚的藉口,置真正的國家利益於不顧。
這些智慧和美德在歷史上也許從來沒有存在過,即使有過,現在也已消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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