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木在移動” ——朝鮮戰場上讓美國老兵震撼的一幕

“100天講述中國共產黨對外交往100個故事”之二十七

2001年，在加拿大阿爾伯特的一家餐廳，中國軍旅作家李鋼林與一位素不相識的美國老兵相對而坐。美國人激動難抑，李鋼林淚流滿面。

美國老兵約翰講述起半世紀前他在朝鮮戰場上看到的畢生難忘的一幕。

1950年12月，約翰所在的美軍某連隊在朝鮮東部一個小山村休整。夜裏約翰聽見窗外響起激烈的戰鬥聲，他向外看去，發現在零下二、三十攝氏度的嚴寒裏，冒着美軍強大炮火的打擊，無數身披白布的中國人民志願軍戰士——不知他們在冰天雪地裏埋伏了多久——正從周圍的樹林裏衝出來，涉水衝鋒。他們趟過被炮火炸開的小河，兩條褲腿很快就凍住了，他們跑得很慢，因為他們的褲腿不能彎曲，他們的火力很弱，沒有炮火掩護，他們的槍好像也被凍住了，他們就像一根根僵硬的原木在移動。他們中，有人像原木一樣倒下。他們中，有人不斷衝上來。加入戰鬥的約翰槍管子打紅了，但“原木在移動”，火力根本無法阻止他們。

那天晚上，身着全套美式冬裝的約翰被凍掉了7個腳趾。他的連隊被合圍，只有他在內的十幾人僥倖逃脱。

50年來，約翰苦思冥想，不得其解：這場美軍軍力佔絕對優勢的戰爭，為什麼是一窮二白的中國贏了？那些年輕的志願軍戰士，為什麼不畏死亡？這些東方軍人到底有一個什麼樣的靈魂？

志願軍戰士向着敵軍炮火發起衝鋒

李鋼林推斷，約翰經歷的，應是中國抗美援朝戰爭期間最酷烈、也徹底扭轉戰局的一場戰役——長津湖戰役。長津湖是朝鮮北部最苦寒地區，是役期間更是遭遇50年未有之嚴寒，夜間最低温度可達零下40攝氏度。軍情如火，為了出其不意給以美軍為首的“聯合國軍”迎頭痛擊，中國人民志願軍第9兵團緊急奉命入朝，身着單衣、解放鞋，在難以想像的極端艱難困苦之下，與武器裝備世界一流、戰功顯赫的美軍第10軍在長津湖地區展開殊死對決。諸如“冰雕連”等和“原木”一樣壯懷激烈的故事，在長津湖沿岸的陣地上並不鮮見。

誓不放棄陣地的“冰雕連”戰士

儘管因惡劣天氣和自然環境付出重大傷亡，志願軍官兵仍創造了全殲美軍一個建制團的輝煌戰績，在東西兩線同時告捷，一舉打破了“聯合國軍”試圖在1950年聖誕節前發起“結束朝鮮戰爭總攻勢”的狂妄計劃，迫使當時世界上最為強悍的超級軍事大國，經歷了有史以來“路程最長的退卻”。

1950年那個冬天，已經和潔白無暇的冰雪、長眠異鄉的勇士一起，永遠寫入共和國感天動地的歷史。抗美援朝戰爭是新中國“立國之戰”。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軍隊，以堅毅、果決、智慧和血性，擊潰了侵略者的飛機大炮坦克，創造了世界戰爭史上以弱勝強的奇蹟，打出了新中國和中國軍隊的尊嚴與國際地位。這場戰爭的勝利，也在世界範圍產生多米諾骨牌效應，支持和鼓舞大量亞非拉第三世界國家人民拿起槍趕跑西方殖民軍隊，重獲獨立與自由。

同老約翰一樣的人們，不能理解風華正茂的中國男兒為什麼英勇赴死，因為他們不曾瞭解，1949年上溯至1840年，這個國家任人宰割的屈辱；他們不曾感受，這片土地上的人民，在無產階級先鋒隊的帶領下，掙脱鐐銬，砸碎枷鎖，走向新生的鼓舞；他們無法想象，為了保衞這個自由幸福、人民當家作主的國度，中國軍民所迸發的萬眾一心的磅礴偉力、一往無前的犧牲精神和無可比擬的鋼鐵意志。

所以他們爬冰卧雪，他們英勇無畏，他們血戰無悔，他們向死而生。李鋼林用中國解放軍軍歌回答了那個約翰所不瞭解、所追尋、所敬畏的靈魂：“我們是工農的子弟，我們是人民的武裝，從無畏懼，絕不屈服。腳踏着祖國的大地，揹負着民族的希望，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

今天，回看這段歷史的我們，應知沒有英烈的忘我犧牲，我們或許無法刷着手機，追着劇，享受花前月下的浪漫；應知相比這場戰爭的艱難，現實生活中所面對的苦難，根本無從談苦難；應知這種不畏死、不退卻的“原木精神”，應該是我們世世代代血脈中不可遺忘、不可遺落的基因。

對英雄最好的紀念是英雄輩出。你們用生命換來山河無恙，我輩當薪火相傳護它安好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