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不把你們送過長江去，太無良心了！”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阿蒙】
1949年淮海戰役結束，國民黨政府國防部決定放棄淮河防線，將主力撤至長江以南，蔣介石企圖，“用海、空優勢，與長江天險之利，拒止匪於長江以北，爭取適當時間，重新整備新生戰力，企圖再舉”。
國民黨軍隊在上海至宜昌間長江沿線部署115個師約70萬人的兵力；以112餘艘軍艦在長江巡遊；並派空軍第4軍區第1、第3、第5、第8大隊以南京、上海、武漢為基地，協助陸海軍防守。妄圖劃江而治等待時機恢復其反動統治。
人民解放軍想要解放全中國結束蔣介石集團的反動統治，必須跨越長江天塹，這就需要團結長江沿岸船民、船工（有船叫船民，無船叫船工）並肩作戰推翻蔣家王朝。
為了防止解放軍渡江國民黨軍隊大肆搜刮、毀壞船隻，船民不得已將船鑿沉。渡江沒有船都是空話，在有黨組織工作的老區發動黨員鼓動船民交船，沒有黨組織地區利用舊有的保甲長，宣佈凡有主之船用後確保物歸原主，損毀賠償。無主之船誰發現並打撈給我軍，將來就歸誰。
此外，我方還發動部隊尋找船隻並攻打內湖沙洲的土頑繳獲一部分船隻。到4月5日15軍就籌集與修補大小船隻443艘，可以保證一個師渡江。
有了船又要面對另一個難題，沒人開船。
1949年3月1日，華東支前委員會指定陳明遠同志為船舶管理部長，下設船管處，船管所等機構，負責組織動員船隻支前。在組織上一般是以五隻船為一個小組，四個小組為一個排，四個排為一個連，四個連為一個營，兩個營為一個團。這樣營、團單位減少，幹部配備重點放在連以下（支部建在連上）。
在編制時均照顧到原有地區配備原來幹部，按船的大小每船配足三至八個水手。除船上原有能服務水手外，不足數均另外動員水手補充。對缺少工具者亦同時補齊。巢湖船隻編制是以五、六隻為一個小隊，三個小隊為一個分隊，以分所為單位成立中隊。健全渡江船工的組織。
戰船整裝待命準備出發
做船工的工作，主要是利用老區已有的黨組織，老黨員帶動羣眾支援渡江戰役。這裏，嚴聲甫的故事格外值得一説。
靖江共產黨員嚴聲甫同志從小就在江上討生活，39年開始為革命工作，40年入黨。41年為黨組織傳遞情報被日寇抓住，受盡酷刑堅持説自己是做買賣的，家人湊錢把他從日寇監獄弄出來，出獄後將自家田地賣了還債。
為了照顧他的生活，黨組織給他買了一艘船，他利用這艘船一面賺錢養家，一面為黨工作。47年秋，他假扮還鄉團團長繳獲了國民黨一艘裝電信材料的船。國民黨把他老婆孩子都抓進監獄，他的老婆眼睛被國民黨打瞎了，他安慰説：“眼睛瞎了，我養你。”
1949年農曆正月十四日，嚴聲甫18歲兒子嚴偉敬，在長江裏被國民黨軍艦上的機槍打死了，軍艦又要拖走他家的船，老百姓在江岸上拿着大木棒，喊：“開炮呀！”敵艦被嚇走了。
他妻子哭兒子，他説：“哭有什麼用？要向敵人報仇！”當天晚上敵艦又來，嚴聲甫妻子又被敵人用機槍打死。政府派人來慰問，並給予撫卹，他發誓：“我要向國民黨反動派討回這筆血債！”
1949年春天，大軍南下準備渡江，嚴聲甫報仇的機會到了，他積極地進行各種準備工作，95只船上的船工們選他為隊長。像嚴聲甫這樣的黨員還有很多，他們以身作則帶動船工為黨工作。
15軍軍長秦基偉（右）在江邊偵查敵情
地方政府和軍隊攜手做船工工作，也很常見。如：15軍以師為單位成立船工工作委員會，44師政治部主任任委員會主任，下設三個部門。組宣股有保衞、宣教、組織等部隊部門幹部參加，負責對船工教育審查，登記，統計，編組，選拔幹部，安置家屬等工作；管理股負責預算，供給，報銷，瞭解船工生活情況等；醫生負責船工及其家屬身體健康。地方和軍隊針對船工不願意支前的思想顧慮“因人施教”。
針對船隻、船具不足，船民擔心支前船隻損壞，部隊不予賠償，還有自己上前線，家裏老少無法生活的顧慮。部隊和地方政府對船民家庭實際情況進行詳細調查後決定：缺乏的船具由部隊和地方政府補充；發給船工家屬糧食，大人每天二斤，小孩每天一斤，允許無勞動力的困難船工減免公糧。
船工説：“你們真好，以前給老蔣出差。不要説照顧我們的家庭，連我們自己還沒得吃呢！”
這個舉動打消了一部分船民的顧慮，25軍到江邊不幾天就籌集到大小船731艘。有些船工被人民軍隊體貼民間疾苦的高尚行為所感動，覺悟得比較快，還主動報名參加渡江戰役。望江關家大屋老船工趙家賢不但帶着自己兄弟報名參加了15軍船工隊，還動員了5位意氣相投的船老大。
當時，船多船民少是渡江戰役發起前我軍面臨最緊迫的問題，必須動員船民奮勇支前才能跨越長江天塹。
船民不願意支援我軍渡江有如下幾種原因：
一、對渡江作戰表示懷疑。
船工説：“自古用兵渡江，都是難事。曹操八十三萬人都死在江中，現在國民黨己在江南做了幾個月的工事，部隊又多，上面有飛機，地面有機槍大炮，水上有兵艦，水雷、就憑几只民船能過江? ”隱藏的國民黨特務趁機造謠，説：“鬼子與國民黨合作起來，從後打來了。”國民黨特務造謠本事低的“令人髮指”，一下子就讓國民黨成了漢奸政黨。
二、怕渡江遇到危險，怕渡江時當頭陣，説：“遇見兵艦怎麼辦？遇兩面打槍怎麼辦? ”有的説：“我聽到槍響都發抖了！”
三、船民以為解放軍也和國民黨一樣，用船不給錢，上了船就被“抓伕”；船與船上工具損壞解放軍不管；一家老小生計無法解決（主要是船主有此顧慮）。
四、怕部隊野蠻不講理、不尊重船上習慣；船下説的好，上了船不順風的時候影響行船，部隊隨意打罵船工。
國民黨遊弋在長江的軍艦
基於此上的顧慮，船工不願意參加會議，還有的故意誇大困難。大船説船笨不能在江內打仗，小船説船小，經不起風浪不能渡江；有的船主破壞船隻，沉到水裏。一個船主將舵拆掉，被追查民主評論後，自動又裝上。
有的船民發牢騷，説：“船過了巢湖，就好像進了鬼門關，老百姓是解放了，我們不能解放。”有的船主秘密將船賣掉跑了；有的燒香、叩頭求平安；有的買酒、買肉大吃大喝，認為危險太多，不如眼前快活一下，船民對家屬講：“我那一天過江你們就燒祖宗飯，吉凶禍福，好在不是我一個。”
這種現象到江邊後最重；有的船民故意不下帆讓國民黨飛機打；在疏通溝渠（挖人工河將船從內湖運到江邊）時袖手旁現，不出主意。
船老大鼓動船工逃亡或船上只留一個人開船，其餘逃回家。尤其在江邊請假極多，有的老子來換兒子，兒媳婦來換公公……
25軍副政治委員兼政治部主任鄧少東同志心下合計，已經跟船民、船工説了解決他們船具和家屬生活問題，為什麼還出現這種情況呢？地方同志告訴鄧少東主任，“這裏的人跑江湖的多，他們以前吃虧上當多了，對生人的話不輕信；他們都在‘幫’，‘幫’裏的人部論輩份；船工大部自由散漫成性，對部隊上課聽報告感到沒味道。”
25軍政治部對配屬其部船工調查：“流氓、土匪、參加幫會佔絕大多數（義塘分所一百多船工，只五人未當土匪，也通土匪）， 因此造成他們最大的特點是愛面子、稱好漢、好義氣、交朋友、喜奉承、自由散漫、富於濃厚的流氓與商人習氣。”
解放軍某部幹部對船工進行教育
長江沿岸船民以封建的鄉土關係和宗族姓氏抱團，形成各種幫派，以利開闢碼頭，壟斷航運。船民為了討生活必須依地片姓氏結幫，也有少數姓單人孤，外來落籍的船民無幫無派，他們有的是自已不願入幫，也有的是幫主不願接納，人們稱之為“野雞”船。這類船隻若要進入某地碼頭，須經當地船幫允許，不然會有預想不到的麻煩。
大多數船民為了避免被人欺負就必須加入幫會。幫主的門貼只在本地有效，出了其勢力範圍，船民照樣受到各地幫會、國民黨税務、軍隊的盤剝。
“四面是水，昂頭是天，一個風暴搞不好上西天”，船運業受氣候影響極大，因此船民“講究”多，信奉神和菩薩也多。買鍋，不能空鍋上船，要在鍋內裝上豆腐等東西。不能拎油壺上別人的船，意為過湖常遇風暴，出不了湖面“油”在湖裏。洗被、套被不許在船上曬被套，“被”為“背”，會使人家背時不走運；“翻”、“沉” 等音節，尤為船民忌諱，為此，姓陳的，稱為“據不動”，“盛飯”為“裝飯”，“帆”為“篷”……
枝江船民每月月底拜“好兄弟”就是術、鬼野神。五月十三日帝君誕，要拜磁窯帝君，很多人專誠到東山縣關帝廟行香，來往每人要花二十多元；六月十八往南靖山城拜南海觀世音；七月十九日到平和山格拜大眾爺。遠航的時候還要去廟裏抽籤、打卦“問吉凶”，船行到險要地段要磕頭燒香，求神保佑。錢花了不少，但如老船民自己説：“燒香、拜神煙火錢沒少花，船民翻身還是得靠共產黨、靠毛主席。”
我黨針對船民的這些心理，採用“以封建迷信反對封建迷信”的方式進行動員教育。
15軍駐地有位老和尚飢病交加，部隊派醫生給他治病，派專人照顧，老和尚感動地説：“大軍仁民愛物，不可不勤。”船工燒香、拜佛、求籤祈禱渡江安全，老和尚在籤筒裏做了點手腳，船民、船工到廟裏去求問吉凶，總得好籤；地方幹部劉潮中同志把廟裏下下籤都抽掉，船民求的都是上上籤；還有一些船民請仙姑、神漢問吉凶，地方和部隊幹部事先做好工作，仙姑、神漢“出神”時對船工説：“只要大家注意，可以過江。解放軍定能勝利，能解放江南。”等等吉利話。很多船民以為天意助我，打消了部分顧慮，這些只能是輔助辦法，最為關鍵的還是有的放矢的政治思想工作。
針對船民“好義氣、喜奉承、自由散漫”的性格特點，我軍主動和船民打成一片，建立感情。
指導員、教導員都上船去和“船老大”聊家常、交朋友；解放軍戰士上船時集體向船工敬禮，讓船工感到自己受到重視，順應他們愛面子的特點；戰士們則要像徒弟服侍師傅那樣尊重船工，虛心學藝；對船上的一切風俗習慣都好好的遵守，幫他們打掃船牀，愛護他們的工具；生病時介紹去部隊醫院治療；作船上的掩體時，首先在船老大旁邊作工事。
船工們説:“你們這樣關心我們，我們一定好好掌舵，有你們在身邊，我們膽量也就大了。
15軍軍長秦基偉跟政治部主任餘洪遠同志商量後，讓部隊各師團領導出面請“大輩份”的船民喝酒，領着“大輩份”船民到江邊教他們使用望遠鏡，看地形，選擇登陸點與出發點，徵求他們對登陸作戰的意見，船工感到受到尊重。有的連隊自動給船工送肉，船工認為“一船人如一命”，責任感普遍提高。
我中路渡江部隊24軍副軍長皮定鈞向當地羣眾瞭解對岸登陸地點情況
我軍還發動有些未到過長江的船工到長江邊上實地觀察，船工説：“一看長江，就曉得沒有巢湖那樣難掌船。”一致認為“長江無風三尺浪”是誇大事實；看到敵對岸之防務薄弱，也打消了船工對國民黨軍隊的恐懼。讓船民觀看我軍的大炮，更增加了船民勝利的信心。
針對船工生活散漫的特點，25軍摒棄部隊開會上課的方式，採取唱歌、讀報、講故事、玩燈、打花鼓等形式，船工自動圍攏來聽，還詢問國家大事。
這時幹部藉機宣傳：我軍經遼瀋、平津、淮海戰役已經消滅國民黨五大主力，長江幾千裏，國民黨還有幾個人？咋能全防得住？飛機掃射，只要嚴密防空，不會受到太多的傷害；國民黨軍隊軍艦數量少，而且經不住我炮擊；水雷有也無法在長江佈滿，何況國民黨自己船也要遊戈。
某部連長夜裏拿一個煙頭，問船工：“我槍法好，你們説我在五百步外開槍能不能打着它？”船工心話，“你槍法再好，五百步外黑夜裏打煙頭，你當自己是后羿？”回答：“我們看不能！”連長順着話茬説：“這個煙頭就像咱們的船，煙頭有亮光都打不着，咱們船還不發亮，國民黨的大炮哪能打的這麼準？”
渡江戰役動用的船隻分“商船”和“農船”，“農船”船主在長江上討生活，也種地，“商船”船主只靠航運賺取全家生活費用。因此對“商船”進行政治教育時，方式內容均與對“農船”的教育不同。
商船均沒有得到土地或減租的實際利益，所以船户往往會説：“解放軍來了，與我們無關。”我軍便用典型事例，開展訴苦運動激發船民支前的熱情。
1948年，汪家灣丁姓兩隻跳駁船，從長江牛頭河開船後，兩船所有人全部失蹤。原來某晚某處國民黨的自衞隊要收他們燈油費，雙方爭吵起來，自衞隊便將全船七人，裝進麻袋，拋至江心淹死。
船民不用當壯丁，但壯丁費免不了，還要被國民黨抓差。1945年冬，江西餘干縣程盛發剛剛被抓差回鄉，在龍津渡口被國民黨保安團抓住，讓他繼續當差。他口袋無錢，無法免差，苦苦哀求國民黨那些丘八，結果被打得遍體鱗傷，限令兩日內拿錢免差。程盛發無法只得頂着大雪回家最後被活活凍死。
《覺醒年代》劇照
船民為了生存需要造船、修船。造船時候借了高利債，春借一擔米，秋還一擔伍；每年從12月至來年3月為淡季，下大雪，冰封河面，不能運輸，生活無出路；船民的債也就越累越多，“一年修船三年還，舊債未清船又爛，借不完的高利貸，還不清的閻王債。”
以這些典型案例啓發船民階級覺悟，往往能極大地推進工作。駐夏仕港以西蔡家埭29 軍85師 253 團四連，召開訴苦大會。戰士和船工一塊上台訴苦，47 年通榆線戰鬥解放過來的四川籍戰士楊玉林同志講自身經歷。他父親被地主逼死，全家難以維生，後來又被抓丁強迫當兵，在舊軍隊受到軍官的打罵欺壓。他的苦難經歷激起了參加訴苦大會的戰士、羣眾對國民黨的無比仇恨，高喊：“打倒惡霸地主！”“打過長江去，解放全中國！”
戰士下台後，長江工委負責船管的同志，請姓錢的船工在會上發言，他訴説了當地漁霸主如何壓榨漁民。訴苦會還結合文藝表演，文工團為解放軍戰士演話劇《白毛女》，船民雖然與農民生活習慣、風俗有所不同，但受到的階級壓迫卻是一樣的。
演出結束後，再由部隊首長做動員，説：“解放軍打過長江去，就是要解放江南，解放全中國，你們送解放軍過江既是支援江南的窮苦兄弟，也是對你們自己有益的事，因為江南解放了，你們的船就能暢通無阻，就能財通四海貨達三江。”
參加全國英模會議時的張孝華同志
動員很對安徽省巢湖市釣魚鄉東張村村民張孝華的心思，他十二歲就跟父親上船，後來在東家船上當了三十多年長工，用積攢下來的錢買了一艘小船在家鄉門口擺渡，這點小錢還經常被國民黨兵搜刮，還要挨打受氣説他是八路的探子。
輪到大家自由上台發言時，張孝華第一個跑到台上，有許多話想説，可是站在台上卻突然卡了殼，不知從何説起，臉憋得通紅。好一會兒，才説：“我的船要多裝解放軍，左一趟右一趟，一趟一趟又一趟。不怕炮火，只進不退！不怕炮火……”真實的宣傳教育，船民結合自己的親身遭遇一致認為：“不打倒蔣介石沒活路！”
針對個別思想頑固的船民，幹部以個別談心的方式，啓發船民的階級覺悟。淮河船塘分所指導員與船主孫本銀、王長友談話中，瞭解他們在去年十月給蔣匪三十軍打差四十多天，僅拿到一百二十斤大米。蔣匪潰退時，向他們要還那些大米，但已經吃了拿不出來，就被罰了二十六萬元的金元券。幹部便以這些事實向他們説明，支前是為了自己，並説明只有積極支前打垮國民黨反動派，才能進行生產，過好日子。
採用羣眾路錢，解決船工的顧慮，進行反逃亡鬥爭。25軍二大隊有個船主故意不下篷杆，暴露目標，讓飛機發現，以為打壞船只可以保全生命。結果燒了船傷了自己。通過船工骨幹會議，有個船工説：“叫下篷杆它不下，自己才倒了黴。”領導上抓緊發動大家討論，大家一致認為這意見正確，這樣推動了防空工作，糾正了不願出差的錯誤思想。
經過了深入的組織動員與政治教育後，船民的思想顧慮消除了，提高了政治覺悟，主動要求支前。
解放軍戰士大部分是北方人，不習水性。陸上雄師要變成水中蛟龍，必須向船工學習水上功夫。
啓發了船民的階級覺悟後，他們以高昂的熱情幫助部隊在巢湖訓練，給指戰員當老師。戰士每天都穿着襯衣、短褲集合在湖的周圍。先由船工講解游泳姿勢、要領，下水作示範，連長一聲令下，“前進!”戰士們便撲通下水。有熟悉水性的船民在身邊，戰士訓練沒有遇到危險。
15軍45師134團一個山西戰士説什麼不敢下水，連長趁他不注意猛地一把把他推下水，在船工的幫助下最後還成了渡湖比賽標兵。政治部幹部採訪他，他説：“我們連長太‘軍閥’主義，趁我不注意推我下水，如果不是船工大爺我就淹死了……”船工大爺在一旁攔住他話頭，“你想想沒有連長推你，你敢下水嗎？”
船工們發現這隻隊伍是真正“為了天下窮苦人打天下”的隊伍，無保留地將掌舵、划槳、撐篙、扯篷教授給戰士們。
12軍選拔一部分戰士當水手與船工水手合作划船。前者有作戰經驗，後者熟悉水性，有部隊水手在前劃漿，給民工壯膽，船工在後掌舵，都能充分發揮作用。
誓師大會上，四十三師長張顯揚（右）、政委薛韜（左）接受“百萬雄師大進軍、勢如破竹下江南”的錦旗
陳毅説：“一羣北方孩子學會習水，多虧了船工幫助在巢湖的演習。”訓練結束，開展立功運動。25軍鄧少東政委和五地委書記程明遠同志，分別在各大隊講話，號召立功。船主程明友説：“我過去調皮，現在一定好好幹，把八面威風的旗子得來。”
對於立功競賽，船工非常歡迎。動員立功大會上，只掛了些“八面威風”等錦旗，船工感覺這只是對船主有光榮。後來給訓練好的船工評獎、印了立功光榮證，兵團發了渡江證明書，並且有毛主席、朱總司令頭像加紅印，船工們才歡喜地説：“旗子有什麼用，我可以去作一面，這個有毛主席、朱總司令頭像的，蓋了紅印的立功光榮證，倒是難得到的。”
船民性格豪爽，水上生活喝點酒可以驅寒、去濕氣，都好喝兩口。23軍軍長陶勇知道靖江沿岸船民生活困難，除了給為23軍渡江服務的船民、漁民，每人每天兩斤米、兩斤菜、五錢油、五錢鹽，一星期吃一次肉外，會喝酒的還給每人每天半斤泡子酒。慶功會酒更少不了。
35軍在渡江戰役前舉行誓師大會
巢湖訓練慶功會上，有的連隊戰士和船工歃血宣誓：“同舟共濟，堅決打過長江去，解放全中國！不完成任務，不回來！” 27軍235團七連某戰士，過去是蔣軍尉官，會後找到一個黨員表決心：“我這次一定要求黨最後考驗我，我已經三十八歲了，看我夠條件，死了以後追認我是共產黨員就行。”
25軍巢湖集訓評功會上，一個老船工宣誓説：“解放軍能夠入虎穴，我們就能進狼窩！”部隊請船工聚餐特意滿足船工提出要求吃一斤豬肉定定心的要求，幹部還向船工敬酒，船工都説：“這樣看重我們，我們不把你們送過長江去，是太無良心了！”
政治思想工作不是“一錘子買賣”，在渡江過程中、戰役結束都伴隨政治思想工作，這中間我黨、我軍又做了那些工作？經過紮實的宣傳鼓動工作的船工在戰鬥中表現如何？女船工在戰鬥中表現如何？請看下期《百舸爭流——渡江戰役船工之劈波斬浪》。
【本文資料從略。圖片來源《哈里森.福爾曼的中國攝影集.Harrison Forman Collection-China.02.第二輯》、《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資料叢書——渡江戰役》、《宜將剩勇追窮寇——強渡長江解放南昌 （上集）》、《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資料圖集第五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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