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紹雷：從冰點回擺，美俄關係的擺幅會有多大？

【文/馮紹雷】

剛剛結束的日內瓦美俄峯會，吸引了全球輿論關注。之所以如此，首先在於美俄乃是影響世界事務的大國，同時又發生在當前大國關係深刻而微妙變動的關鍵時期。

從美俄雙方發表的兩國元首記者招待會正式文稿來看，會談氣氛平靜，美俄願意相互理解，並尋求解決問題，而且雙方都不顯示敵意。這一態勢符合本次峯會舉行前的氛圍變化，在舉行前幾周美俄雙方一度唇槍舌劍，但是峯會即將開始前夕，美俄元首都轉而相互緩和氣氛並表示期待的意願。這説明美俄雙方都不願因國內輿論和利益攸關方的壓力，而放棄一次緩和緊張關係的機會。

美國總統拜登與俄羅斯總統普京於6月16日在日內瓦舉行小範圍會談。會談前，媒體一片混亂，有工作人員用手遮擋鏡頭。圖自路透社

如所預期，會談內容涉及戰略穩定、網絡安全、地區衝突、貿易關係以北極合作等問題。毫無疑問，雙邊戰略穩定不僅事關美俄，而且事關國際安全的走勢。會談結果顯示，美俄雙方願意開啓在雙邊外長層面的定期磋商，尋求在現有削減進攻性戰略武器條約於2024年到期之後的解決方案。

值得關注的是美俄對於烏克蘭危機的各自立場。普京在記者招待會上承認，會談涉及“關於烏克蘭加入北約的可能性”，但僅僅是“涉及”；普京説，“但對此幾乎什麼也沒有討論”。而後他又指出，拜登同意在調解烏克蘭東南部問題上應該遵照明斯克協議。可見，按照由德法俄烏四國參與的明斯克協議來解決烏克蘭東部問題一事，美國無意改弦更張。

相對而言，有關北極合作的雙邊磋商談得比較深入。普京對此的表述是“內容廣泛，非常詳盡，這是重要而有意義的一個話題。”儘管拜登強調北極是一個“自由區”，俄羅斯作為北極理事會今後兩年的主席國，普京充分闡述了俄方在基礎設施、軍事、邊界等問題上的立場，並強調要在1982年、2017年相關國際法基礎上與多方磋商。普京充分自信地表示，在這一方面，沒有什麼不可以討論，也沒有什麼不可以解決的問題。

此外，峯會談到了美俄雙邊貿易問題。儘管雙邊貿易水平僅280億美元，但今年第一季度增長了16.5%。在2017年聖彼得經濟論壇上，美方參與者達到500人，而今年在疫情之下舉辦的論壇，美國也有200多人蔘會。看起來，美俄貿易關係有可能逐漸趨於鬆動。

儘管峯會期間雙方就上述領域交換了意見，做出了若干重要安排，包括各自使節回到所在國恢復工作，但是在不少問題上還是側重於表述各自立場。普京強調的是戰略穩定事務的進展，拜登強調自己在峯會上提出納瓦利內等人權話題。在網絡攻擊方面，兩人依然盡力為各自辯護。拜登在記者招待會上幾次提到中國，而普京則在會談之前就再次強調推進中俄合作這一明確而一貫的立場。看來，拜登所謂的“穩定而可預見的雙邊關係”，還僅僅是剛走出了第一步。

不過即便美俄雙方立場差異懸殊，但“個人間的接觸”似乎已經啓動。雖然普京被拜登稱為“殺手”，但他並未因此而疏於對拜登以禮相待。普京稱拜登“非常有經驗”，“一眼就看得出來他具有建設性”，“我們兩個多小時雙目相視的進行談話，並不是所有領導人都能夠做到的。”

從一個較長時段來觀察，美俄關係能否擺脱從戈爾巴喬夫、葉利欽乃至普京時期先揚後抑的週期性怪圈——包括新世紀以來小布什、奧巴馬、特朗普一直到拜登等歷屆美國總統能否跳出現實、“重啓”對俄關係，但總是落入關係低迷的舊套路，這還是一個有待回答的問題。

（原文首發於海外網，作者授權觀察者網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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