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中美關係的前奏——基辛格的“波羅行動”

“100天講述中國共產黨對外交往100個故事”之四十二

1971年7月9日凌晨四點，巴基斯坦首都查克拉拉機場還籠罩在夜色中。一個黑衣人全副武裝，帶着黑色的大檐帽和黑色的大墨鏡，在隨行人員的陪同下走向一架停泊在夜色中的波音707飛機。而機上等待着這位神秘黑衣人的，是由時任中國外交部歐美司司長章文晉，還有禮賓司的王海容、唐龍彬和唐聞生組成的中方接待小組。

登機後，黑衣人脱下這副行頭露出了真容，原來他就是時任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基辛格博士。他即將成為新中國建立後第一個踏上中國領土的美國政府官員，宛如12世紀時馬可·波羅前往神秘的東方大陸探險，因此這次秘密訪問的代號定為“波羅行動”。中美官員初次接觸彼此都十分警覺，兩個美方特工緊緊抓着纏着鎖鏈的文件箱，一端連着箱子，另一端連在手腕上，中方穿着中山裝，美方穿着深色西裝，誰也不敢輕易開口交談。這時候，還是稍顯老道的基辛格打破了僵局，他説：“我很高興見到南希·唐。”原來基辛格博士説的是中方接待人員唐聞生，她出生於紐約，南希是她的英文名字。基辛格接着打趣説：“你可以競選美國總統，但我不行。”基辛格出生在德國，而唐聞生出生在美國，美國憲法規定只有出生在美國的人才有資格競選總統。這個小玩笑打破了雙方的堅冰，很快氣氛熱絡了起來。

但機上的友好氣氛還不足以讓雙方徹底放鬆下來，大家都知道重頭戲是下午基辛格與周恩來總理的會面。曾任哈佛大學國際關係教授的基辛格在面對周恩來時心裏還是沒底，從不讀稿的他照着講話稿唸了許久，而周總理沒有拿任何稿子。他耐心聽完基辛格的長篇大論，四兩撥千斤地回應道：“我們可以隨便交換意見，何必照本子念呢？”成功的外交家周恩來深知外交是一份兼具原則性和靈活性的工作，玩笑歸玩笑，他也不忘對之前尼克松總統“五極世界”的演講表示異議，演講裏説中國也會成為世界一極。周總理向基辛格申明中國即使強大了，也不做超級大國。基辛格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因為尼克松的這篇即興演講事先並未和基辛格溝通過。得知這一情況後，周恩來立刻讓人給美方所有人員都複印一份講稿，絕不利用來訪客人的不利地位取得優勢，這一舉動讓基辛格深深為之欽佩。兩人的會談下午四點開始，直到晚上十一點半才結束。

周恩來與基辛格

第二天遊覽完故宮，品嚐了美味的烤鴨，周恩來總理又和基辛格舉行了第二次會談，定下了尼克松總統訪問中國的時間。會談結束後，基辛格送總理出來，為他打開車門，還用手擋着車門頂以防總理撞到頭。送走周總理，基辛格和助手們在住所院子裏大聲地交談和説笑，而之前綁在手上的文件箱就放心地擱在屋子裏，與之前的緊張拘謹大相徑庭。7月11日中午，基辛格博士離開了北京，葉劍英元帥和中方接待小組前往機場送行。回憶往事，基辛格博士説道：“我很榮幸能夠和這些卓越的人一起，共同做這些前人從未做過的事。”而在大洋彼岸焦急等待的尼克松總統也很快收到了基辛格發去的密電“Eureka（成功）”。

四天後，尼克松總統選在自己的家鄉加利福尼亞州，笑容滿面地向全國宣佈了中美共同擬就的公告：獲悉，尼克松總統曾表示希望訪問中華人民共和國。周恩來總理代表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邀請尼克松總統訪問中國。尼克松愉快地接受了這一邀請。

公告發布後，美國上下乃至世界都目瞪口呆，美國報紙稱其為“尼克松震撼”。中美關係和世界政治從此翻開了嶄新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