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恐尖刀中隊”的十個一等功:戰士以一敵六,擊斃六名暴恐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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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記者來到武警新疆總隊某機動支隊特戰大隊特戰一中隊。在一樓大廳,記者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標語口號,而是一張世界地圖,上面用一個個藍色的標記註明近期世界各地發生的暴恐事件和處置情況。
“這些標記每季度更新一次,目的是讓大家時刻關注全球反恐動態。”中隊長韓振偉告訴記者。
這個基層中隊用全球視野定位職責使命,先後參加反恐戰鬥31次,擊斃暴恐分子91人。就是這樣一箇中隊,走出了“八一勳章”獲得者1人、“中國武警十大忠誠衞士”4人,先後榮立一等功10個,其中9個是戰功;榮立二等功12個,其中10個是戰功;湧現出三等功臣160人,名錄寫滿了中隊榮譽室半面牆。
2014年4月27日,習主席視察該中隊,聽取戰鬥情況後,稱讚他們是英雄的部隊。
時隔7年,中隊再次迎來高光時刻。
中國共產黨成立100週年前夕,在全國“兩優一先”表彰大會上,該中隊黨支部被評為“全國先進基層黨組織”。中央軍委授予該中隊“反恐尖刀中隊”榮譽稱號。7月5日,習主席向中隊頒授獎旗,並號召全軍部隊向該中隊學習。

功勳背後的生死抉擇
2008年8月27日,是中隊七班時任班長劉志軍入伍的第1365天。這天,幾名暴恐分子殺害無辜羣眾後,又襲擊了設卡的公安民警。中隊奉命出擊,搜索3天后卻一無所獲。對講機裏説,再找不着就撤。“堅持一下!”隊伍中的劉志軍右手持槍,左手扒拉着玉米稈,繼續搜索。
突然,一根鋼製的長矛從玉米叢中刺了出來,直直地扎向劉志軍臉部。他一個後仰,前胸和脖頸躲了過去,嘴卻被紮了個正着。3寸長的矛頭拔出,碎了6顆牙。劉志軍緊閉雙唇,拉動槍機,兩個點射,擊斃了衝出來的2名暴徒。
顧不上處理傷口,劉志軍又去救身旁的民兵。他壓低槍口,擊斃了正在砍殺民兵的暴徒。指揮戰鬥的時任大隊長王剛趕來詢問戰況,劉志軍一張嘴,噴出滿口鮮血。
就在這時,面對2名暴徒偷襲,六班時任班長劉琳左右開弓,又穩又準,將暴恐分子擊倒在距他不足兩米的地方。入伍僅1年多的上等兵趙輝、向庭衝上去反擊,雙雙擊斃身前的暴徒。
劉志軍、劉琳、趙輝、向庭均為首次參加實戰,4人榮立個人一等功,中隊榮立集體一等功。他們説,對生死的事沒想那麼多,只有一個念頭:堅決完成任務。
亡命之徒遇到了不怕死的對手。中隊官兵“雖九死其猶未悔”,哪裏危險就衝向哪裏。
高凱是劉志軍帶的兵,排爆技高一籌,沉穩更勝幾分。2013年,一起暴恐事件過後,現場留下了爆炸物。對這個被燒焦的爆炸物,機械手臂抓不起來,X光機透不進去,線芯裸露,隨時可能自爆。時任中隊長楊卓龍表面上沉着冷靜,心裏卻七上八下。他把手機遞給高凱,説“給家裏打個電話吧”。
“媽,我這邊比較忙……弟弟回去後,讓他別亂跑,把他留在身邊,在家多幹點活。”高凱打完電話,抽完中隊長遞來的煙,走進排爆陣地,像個孤獨的醫生,開始“手術”。他連續9個小時沒動窩,最後破拆成功。
有人説,世界上有一種英雄主義,就是在認清生活的真相之後依然熱愛生活。
抉擇之間,官兵扛起了使命;一念花開,我們讀懂了功臣。

功勳背後的千錘百煉
傷愈後的劉志軍鑲了牙、提了幹,軍校畢業後回來當排長、帶新兵。
碰上劉志軍這個排長,不少新兵直呼“倒黴”,因為訓練“苦得要死”。新兵吳蛟卻覺得很幸運,“咱排長立過一等戰功,還是‘中國武警十大忠誠衞士’,強將手下無弱兵”。
別的幹部骨幹一笑,吳蛟會高興地跟着笑。但要是排長笑了,吳蛟反而會緊張:“那一嘴烤瓷牙咋來的?被他盯着笑,那是鬧着玩的?”
吳蛟咬着牙訓練,劉志軍呲着牙笑。最終,吳蛟以綜合排名第一的成績,結束了預備特戰隊員集訓,正式成為特戰隊員。
看到“蛟龍入海”,劉志軍收起笑容,認真地對吳蛟説,練你練這麼狠,是因為你肯定會上戰場。
2014年,吳蛟迎來實戰。一夥暴恐分子設置路障,打砸焚燒過往車輛、砍殺無辜羣眾,隨後四處逃竄。圍剿捕殲這些殺人不眨眼的“魔鬼”,誰都沒有萬無一失的把握。深夜,吳蛟持槍搜索,藏匿在蘆葦叢中的2名暴恐分子持大砍刀猛撲過來。一旦形成貼身持械格鬥,步槍就沒有了優勢。吳蛟抓住轉瞬即逝的戰機舉槍就射,將暴徒擊斃在身前僅2米處。隨後,又有4名暴徒揮舞砍刀襲來,均被他擊斃。以一敵六,毫髮無傷,吳蛟因此榮立一等功。
戰場的另一側,與吳蛟同時作戰的二班戰士,在時任班長郭棟棟的帶領下擊斃暴徒9人,全班榮立集體一等功。
優異的臨戰表現,來自強化的極限訓練。按戰士們的説法,就是練到“死去活來”。那一年,中隊35名官兵外出武裝巡邏、沙漠叢林搜索、武裝清查,一干就是一個多月。沒想到,撤收歸建的第二天,中隊不僅沒有休整,還拉開了“魔鬼周”極限訓練的序幕。後來,武警部隊在所有特戰分隊展開“魔鬼周”極限訓練,中隊官兵早已輕車就熟、遊刃有餘。
七班先後走出3名“中國武警十大忠誠衞士”,鋼鐵是怎麼煉成的?一般訓練不説了,只説排爆專業:實戰後,他們將拆除的爆炸物重新填充火藥,讓新排爆手來操作;平日裏,他們在中隊排爆專修室“背靠背”制爆,再相互排爆。
經此一戰,中隊一樓東頭的二班掛上了“一等功班”的牌子。三樓西頭的七班也有一塊牌子——“忠誠衞士班”。前一塊牌子,在武警部隊屈指可數;後一塊牌子,在武警部隊絕無僅有。
絕無僅有的牌子背後,是非比尋常的實戰實訓和超越常人的辛苦付出。

功勳背後的戰友情誼
英雄可以孤膽,但不能孤單。
那年,中隊為了比武,5個休假名額得減掉1個。正準備回家相親的三班時任班長蔚寧對時任指導員楊皓説:“反正相親也不一定成,我留下。”另外4名要休假的戰士聽説了,都來找楊皓:“我們誰不休假都行,蔚班長必須休,不能讓班長再打光棍了。”
別的中隊官兵爭着休假,這個中隊官兵爭着“讓假”。爭與讓,見境界。
有危險,爭着上。一次實戰中,狙擊手的長槍施展不開,手槍子彈打完了,一聲求助,周圍戰友同時往外掏彈匣;一次實戰中,隊員變換隊形搜索,幹部骨幹主動往兩翼跑,因為這裏可能接敵最早、支援最少。
有好事,相互讓。一次戰後評功,時任中隊長劉琳把手一擺:“給戰士評!”結果全是戰士立功,2名戰士因此提幹。還是一次實戰,一隊人在沙漠奔襲中嗓子冒了煙,但只剩半壺水。大家你讓我、我讓你,最後誰都沒喝,把水讓給了公安幹警。
有人説,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中隊官兵置生死於度外,敢於把自己的後背交給戰友,勇於衝在前去為戰友擋刀擋槍。
對戰友,完全信任。在中隊第一批排爆骨幹中,甘文傑、王鐵豹是“師傅”,高凱、陳冰威是“徒弟”。他們的“師徒”“師兄弟”關係就是以命相托。一次實戰中,高凱遇到了棘手的爆炸物。甘文傑説:“我在這兒,不要怕,大不了一起死。”高凱當班長,陳冰威當副班長,他倆戰時一起排爆,相互託付;平時訓練,比學趕幫。經過戰場的洗禮,他倆先後立功受獎。
對組織,完全信任。在中隊,黨支部拿着“指揮棒”、端起“度量衡”、舉着“風向標”,如果拿不穩、端不平、舉不好,戰士的信任就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倒下去,戰友的感情就會不斷出現裂隙。
2013年,A隊隊員成飛因傷休養一年半,導致一條腿粗、一條腿細,他覺得自己“廢”了。部隊有任務,他躲在營門口的柱子後目送戰友出發。同批兵的戰友來安慰他,卻被他罵走。為了幫帶成飛,中隊長、指導員輪流把他帶在身邊,讓他慢慢找回自信,恢復訓練,終於重回A隊。
陳冰威入伍前因調皮搗蛋,老家十里八鄉的學校沒一個要他。父母覺得只有部隊能管住他,便送他當了兵。新訓結束,他在新兵連最後一個被挑走。下隊後,他覺得“爹不疼娘不愛”,幹不出啥名堂了。中隊像拉扯一個頑皮又叛逆的孩子一樣,包容他、培養他。陳冰威服役期快滿了,鬧彆扭不想留隊。節骨眼上,時任指導員王建給他父母打了兩個小時的電話,陳冰威接過電話時,聽到久違的父母已經泣不成聲,頓時轉念,發誓“不幹出個樣子就不走”。
戰士信任組織,組織沒有辜負戰士的信任。早年,一位幹部為一名能力素質欠缺的戰士選取士官説情,見中隊幹部王建不鬆口,撂下狠話:“這個兵選取不上,我看你也別幹了。”王建回答:“不讓我幹可以,讓他選取士官不行。”
有什麼樣的“家長”,就有什麼樣的“家風”。在黨支部帶領下,中隊人心齊、風氣正。大家説:來這兒之前不想來,來了之後不想走。
記者離開前,又走進中隊榮譽室,看着牆上洋洋灑灑的“功臣名錄”心生感慨:想當英雄的士兵是好士兵,能打勝仗的英雄是真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