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開盛：“同世界上一切進步力量攜手前進”，對中國外交意味着什麼

【文/李開盛】

7月1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一百週年上的講話中指出：“中國共產黨關注人類前途命運，同世界上一切進步力量攜手前進，中國始終是世界和平的建設者、全球發展的貢獻者、國際秩序的維護者！”這是習近平總書記公開發表的講話中第一次出現“進步力量”這一概念。

當下，美國拉幫結派強加戰略競爭、所謂新型冷戰凝雲比過往任何時候都要密集，“進步力量”概念的提出具有重要意義。如何利用好、團結好當前世界中的進步力量，是當前中國外交改善自身外交環境、推動人類進步事業的關鍵。

“進步”或“進步力量”通常被人們放在國內政治光譜或意識形態意義中使用。比如，源於美國的進步主義強調勞動人權與社會進步，韓國政壇也一直有所謂的進步與保守之分。但在國際社會，特別是在諸多地區動盪不安、大國競爭日益激烈、新興國家發展受阻、全球貧富差距加大等多重背景下，“世界進步力量”就不僅僅是一個意識形態化的概念，而是有望推動人類進步的超意識形態力量。如何對其界定呢？習總書記在“七一”講話中指出要“同世界上一切進步力量攜手前進”，隨後立即強調“中國始終是世界和平的建設者、全球發展的貢獻者、國際秩序的維護者”，這裏的“三者”論述是我們理解當前“世界進步力量”的重要指南。

7月1日晚，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週年文藝演出《偉大征程》圓滿播出。演出中，多場煙花表演驚豔了全國人民。

首先，世界進步力量必須是維護和平的力量。和平是一切進步的前提，無論是國家還是世界，如果沒有穩定、和平的政治局勢，一切進步都無從談起。因此，凡是有利於世界各國、各地區和平的事情，我們都應該支持。凡是可能危及世界各國、各地區和平的事情，我們都應該反對。凡是有利於世界各國、各地區和平的力量，都應該視之為世界進步力量。

正基於此，中國曆來倡導和平解決國際爭端，不論是涉及自身利益的南海爭端，發生在周邊的朝核、伊核問題，還是相距遙遠的烏克蘭、敍利亞危機，都主張和支持通過談判解決爭端。中國也反對以任何名義在任何地方隨意發動戰爭，對於西方以人權之名干預或發動的戰爭尤其警惕。中國還堅決支持聯合國在維護國際和平中發揮更大作用，是派出維和人員最多的國家和第二大出資國。

其次，世界進步力量必須是支持發展的力量。發展是一切進步的根本，如果沒有經濟上的發展作為基礎與支撐，任何進步都只能是空中樓閣。在相互依存更加密切、貧富分化更加嚴重的新全球化時代，支持發展的力量必應該具備以下特徵：支持自由開放的全球經濟進程，支持世界上欠發達國家與地區的發展，支持全球範圍內的科技變革與交流。

出於國力與影響力考慮，發達國家是最有潛力支持發展的力量，他們也確實為此做出了不少貢獻。但少數國家由於自身私利作祟，也在一定程度上打壓新興國家的發展，反而站到了進步力量的反面。此外，還有包括中國在內的新興經濟體也為世界發展做出重要貢獻，儘管其中一些新興國家近些年來面臨國內的結構性難題。就當下而言，儘快克服新冠疫情災難，推動各國經濟重回發展軌道，是國際社會的突出挑戰。

最後，世界進步力量必須是尊重規則的力量。規則是一切進步的保障，中國強調維護國際秩序並不是無原則地維護現狀。恰恰相反，堅持以聯合國憲章宗旨為核心的國際規則體系，才是維護國際秩序的核心。這套國際規則體系，也是獲得最大多數國家的公認的。然而，當前美國等西方國家也強調要維護“以規則為基礎的秩序”，但其所謂的規則是西方所界定的價值體系，是由美國充當主要判官的單方面規則。

這意味着世界進步力量必須尊重聯合國等全球性國際組織在世界治理中的核心作用，而不能以某個霸權或少數國家集團取而代之。面對規則衝突時，世界進步力量必須訴諸國際權威的多邊機構，而不是由本國充當法官，甚至刻意削弱國際組織的權威。

由上述分析可知，世界進步力量包括多種類型，它既可以是國家、政黨，也可以是國際組織，甚至是非政府組織或有影響力的個人。凡是擁有一定能力，能夠對世界和平與發展事業做出貢獻，能夠在此過程中遵守公認的國際規則的實體與個人，都可以成為新時代的世界進步力量。

另外，“進步力量”也不是一個變動不居的稱號。有的力量今天顯得進步，明天則未必。特別是國家實體，由於自身利益的複雜性，其政策往往具有多面性。面對變幻莫測的國內外環境，其行為也時常處於變動之中。因此，我們也不宜簡單地將一個實體定性地固定為進步力量或是反進步力量。

德國總理默克爾、法國總統馬克龍 圖自澎湃影像

一旦這些特徵明確了，那麼今天的世界就不可能像美蘇冷戰時期那樣，在所謂的進步力量與反動力量之間劃一條明確的分界線，當然也難以進行明確的敵友區分，更不可能將其固定化、陣營化。無疑，這是時代的進步，但確實也對我們如何利用好、團結好世界進步力量提出了更大的挑戰，是對中國外交智慧與技巧的重大考驗。筆者以為，中國外交要做到“同世界上一切進步力量攜手前進”，最大程度地用好世界進步力量，以下三點特別關鍵：

第一，要建立最廣泛的國際統一戰線，結交一切可能結交的朋友，團結一切可能團結的力量。這既是基於我國當前由於美國強加戰略競爭所帶來的嚴峻國際形勢，也是出於全人類在新冠疫情嚴重打擊下的集體治理需求，可以體現出中國對個體命運與全人類命運的結合。這一雙重目標也意味着，當代國際統一戰線是開放性的、非對抗性，不以對抗特定敵人為目標。在新的國際背景下，鼓吹對抗沒有出路，零和競爭也不合時宜，只有廣交朋友才能避免被孤立，避免被人為地拖入所謂的新型冷戰。

第二，要繼續堅持結伴而不結盟的戰略路線。結盟只會導致並強化對抗，這已是歷史上熱戰與冷戰所留下的鐵的教訓。面對少數國家試圖結盟對抗的行為，最佳的方式是打造新型大國關係，而不是跟隨其冷戰思維，掉入其設定的對抗陷阱。當然，必要的鬥爭少不了，但這種鬥爭應該在有理與有利、有力與有節之間把握好平衡。從策略上看，應進一步優化既有的戰略伙伴關係，面對當前美國結夥對抗的做法，中國應着力發展對俄、對歐關係，阻止西方組成新的對華同盟或框架。

第三，要創新探索如何實現和平與發展這一時代主題。傳統的以美國為中心的霸權治理沒有解決好這兩大挑戰，如何避免新型冷戰思維干擾以及克服新冠疫情挑戰，更是維護和平、推動發展的當務之急。為此，必須以創新思維處理好對美關係，避免中美掉入傳統的權力更替關係範式；以創新手段探索改善國際治理的途徑，讓各種治理力量協同發揮作用。這就需要中國繼續在政策層面落實、完善並用好人類命運共同體、新型國際關係等理念，使之成為實現和平與發展的強大現實動能。

世界人民大團結萬歲。圖自中新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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