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有人借烏克蘭反俄羅斯,這一點我們永遠不會妥協-弗拉基米爾·普京
【文/ 普京,翻譯/ 劉玉崑】
不久前,我在“總統連線”節目回答有關俄烏關係的問題時指出,俄羅斯人和烏克蘭人是一個民族,一個整體。這些話不是遷就某種局勢或當前的政治環境才有的説辭。我不止一次的談到過,我堅信這一點。因此我認為有必要詳盡地闡述我的立場,分享我對當前形勢的看法。
首先我要指出,近些年出現在俄烏之間的隔閡,事實上是一個涉及到歷史和心理的問題,可以理解為是一個巨大的共同災難,一個悲劇。首先這是我們自身在不同時期所犯錯誤的後果,但這更是企圖破壞俄烏團結的那些勢力開展的有針對性工作的結果。採取的手段,眾所周知,無非就是“分而治之”,再無其他。試圖在國家問題上插一腳,製造人民之間的矛盾。最終目的是分裂,進而達到整個民族的內部瓦解。
為了更好地認清現在,展望未來,我們必須轉而研究歷史。當然,文章不可能涵蓋千年來發生的所有事件。但我會着重講講那些無論是俄羅斯,還是烏克蘭都必須記住的重大和轉折性事件。
俄羅斯人、烏克蘭人和白俄羅斯人都是古羅斯的後裔,古羅斯是歐洲最大的國家。從拉多加、諾夫哥羅德、普斯科夫到基輔和切爾尼戈夫的斯拉夫人和其他部落,在魯里科維奇王朝的統治下,使用同一種語言(現在我們稱之為古俄語),擁有共同的經濟體制。羅斯洗禮後,又有了共同的東正教信仰。曾經是諾夫哥羅德人,也是偉大基輔公爵的聖弗拉基米爾的宗教選擇,今天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我們的同源關係。

弗拉基米爾大公銅像面朝第聶伯河,圖自中華人民共和國駐烏克蘭大使館
基輔王座在古羅斯國家中佔據主導地位,這源於9世紀末。關於基輔,奧列格公爵曾預言過:“讓基輔成為俄羅斯城市的母親吧”——這句話保留在“古史紀年”當中。
後來,與當時的其他歐洲國家一樣,古羅斯面臨着中央政權的削弱和瓦解。那時候大家都把古羅斯視為一個整體,視為他們的祖國。
在拔都的毀滅性入侵之後,包括基輔在內的許多城市被摧毀,分裂加劇。羅斯東北部淪陷為韃靼軍隊的殖民地,但保留了有限的主權。羅斯南部和西部的土地基本上併入了立陶宛大公國,我想提請大家注意的是,在歷史文獻中,它被稱為立陶宛和羅斯大公國。
公爵和博亞爾斯基家族的代表輪番更換,互相爭鬥,但也成為朋友,結成聯盟。在庫里科沃戰役中與莫斯科大公德米特里·伊萬諾維奇並肩作戰的,有軍事首領博布羅克和沃林將軍、立陶宛大公奧爾格德的兒子們安德烈·波洛茨基和德米特里·布良斯基。與此同時,立陶宛雅蓋沃大公——特維爾公爵女兒的兒子,率領他的軍隊與馬邁結盟。所有這些都是我們共同經歷的篇章,反映出歷史的複雜性和多樣性。
應當指出的是,俄羅斯西部和東部曾經説的是同一種語言,信仰都是東正教。直到15世紀中葉仍然保留着統一的教會管理。
在新一輪的歷史發展中,立陶宛羅斯和已經壯大的莫斯科羅斯,成為了古羅斯領土的匯聚地和整合中心。歷史做出了抉擇,由莫斯科作為延續古羅斯國家傳統的恢復統一中心。莫斯科的公爵——亞歷山大·涅夫斯基大公的後代們,擺脱了外界枷鎖,開始收復歷史上的俄羅斯領土。
立陶宛大公國經歷了不同的時期。14世紀,立陶宛的統治階級接受了天主教。16世紀,盧布林聯盟與波蘭王國建立,形成了“兩個民族的波蘭立陶宛聯邦”(實際上是波蘭聯邦和立陶宛聯邦)。波蘭天主教貴族在羅斯境內獲得了相當大的土地所有權和特權。根據1596年的佈雷斯特聯盟,部分西羅斯東正教牧師們服從羅馬教皇的統治。這導致了拉丁化和東正教的沒落。
作為回應,在16至17世紀,第聶伯河附近東正教民眾的解放運動發展了。這是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時代的轉折點,他的支持者試圖從波蘭立陶宛聯邦獲得自治權。
1649年,扎波羅日軍隊向波蘭立陶宛聯邦國王請願,要求尊重俄羅斯東正教居民的權利,“為了基輔部隊長官是俄羅斯人,為了希臘法律規定不踐踏上帝的教堂……”,但扎波羅日沒能如願。
澤姆斯基大教堂審議了莫斯科赫梅利尼茨基的申請。1653年10月1日,這個羅斯國家的最高代表機構決定支持教友,並且庇護他們。1654年1月,佩列亞斯拉夫·拉達確認了這一決定。隨後赫梅利尼茨基和莫斯科的大使們走訪了數十個包括基輔在內的城市,這些城市的居民向羅斯沙皇帶來了宣誓。順便説一句,盧布林聯盟成立時沒有這樣的事情。
1654年赫梅利尼茨基給莫斯科的沙皇阿列克謝·米哈伊洛維奇寫信,感謝他“把扎波羅日的全部軍隊和全世界的東正教俄羅斯帶到了他強大而崇高的手中”。也就是説,無論是向波蘭國王,還是向羅斯沙皇,扎波羅日人都稱自己為羅斯東正教人民。
在羅斯國與波蘭立陶宛聯邦的持久戰中,一些赫特曼人——赫梅利尼茨基的繼承人——時而“脱離”莫斯科,時而尋求瑞典、波蘭和土耳其的支持。但我重申,對人民來説,戰爭本質上是解放的。它以1667年的安德魯索沃停戰協定而告終,1686年的“永久和平條約”最終鞏固了這一結果。基輔市,第聶伯河左岸的土地,包括波爾塔瓦、切爾尼戈夫和扎波羅熱歸屬俄國;當地居民與俄羅斯東正教人民的主要部分結合。在這片區域的後面,確立了“小羅斯”的名字。
“烏克蘭”這個名字在12世紀的書面資料中經常出現,意思是“郊區”,各種邊界區域。而“烏克蘭”一詞,據史料記載,最初是指抵禦外寢的邊境服務人員。
屬於波蘭管轄的右岸,舊秩序恢復了,社會和宗教壓迫加劇了。相反在左岸,國家統一管理的那些地區獲得了蓬勃地發展。第聶伯河對岸的居民大規模遷移到這裏,他們尋求同語言者的支持,當然,還有共同信仰者的庇護。
在與瑞典的北方戰爭中,小俄羅斯的居民沒有選擇站邊。只有一小部分哥薩克支持馬澤帕的叛亂。不同階層的人們都認為自己是俄羅斯人和東正教徒。
被納入貴族階層的哥薩克司務長代表們,在俄羅斯達到了政治、外交和軍事生涯的頂峯。基輔莫希拉學院的畢業生在教會生活中發揮了主導作用。在赫特曼時期也是如此——事實上,這是一個有着特殊內部結構的自治國家實體,隨後在俄羅斯帝國時期也是如此。小俄羅斯人在很大程度上建立了偉大的共同國家,以及他的國家制度、文化和科學,參與了烏拉爾、西伯利亞、高加索、遠東的開發和發展。順便説一句,在蘇聯時期烏克蘭本土居民擔任了統一國最重要和最高的領導職務。總的來説,赫魯曉夫和勃列日涅夫領導了蘇聯共產黨總共差不多30年,這時期的政黨傳記是與烏克蘭緊密聯繫的佐證。
18世紀下半葉,在與奧斯曼帝國的戰爭之後,克里米亞和黑海的土地被併入俄羅斯,被稱為“新羅斯”。俄羅斯各個州的人民遷移到那裏。波蘭分治後,俄羅斯帝國歸還了西古羅斯的領土,除了加利西亞和外喀爾巴阡歸屬奧地利,隨後屬奧匈帝國。
西部領土併入國家範圍的一體化進程,不僅僅是政治和外交策略的結果,她是基於共同信仰和文化傳統而產生的,這裏再次特別強調語言的相近。早在17世紀初期,(希臘天主教)基督教聯盟的大主教之一約瑟夫·魯斯基就告訴羅馬,莫斯科居民把來自於波蘭國的羅斯人稱為自己的兄弟,他們所使用的書面語完全相同,説話也僅是略有差別。用他的話説,就像羅馬人和貝爾加莫人一樣,就是現在我們所瞭解的意大利的中心和北部地區居民。
當然,許多世紀以來,生活在不同國家的分散性衍生出區域性語言特點——方言。文學語言得益於民眾變得豐富。在這方面伊萬·科特利亞列夫斯基、格里高利·斯科沃洛傑、塔拉斯·舍甫琴科起到了重要作用,他們的作品是我們共同的文學和文化遺產。塔拉斯·舍甫琴科的詩是用烏克蘭語寫的,散文主要是用俄語寫的。尼古拉·果戈裏,俄羅斯愛國者,波爾塔瓦當地人的書都是用俄語寫的,充滿了小羅斯人的民族表達和民俗腔調。俄羅斯和烏克蘭如何分割這一遺產?何必要這樣做?
俄羅斯帝國的西南地區,小羅斯和新羅斯,克里米亞按照各自不同的種族和宗教組成發展起來。這裏生活着克里米亞韃靼人、亞美尼亞人、希臘人、猶太人、卡拉伊姆人、克里米亞人、保加利亞人、波蘭人、塞爾維亞人、德國人以及其他民族,他們都保留着自己的信仰、傳統和習俗。
我不是想把事情理想化。眾所周知的1863年瓦盧耶沃通告和1872年的埃姆斯法案,限時用烏克蘭語出版和進口宗教及社會政治文獻。但重要的是當時的歷史背景,這是在波蘭戲劇性事件的背景下做出的決策,波蘭民族運動的領導人企圖利用“烏克蘭問題”謀私利。補充一點,藝術作品比如烏克蘭詩集和民歌作品仍在繼續出版。客觀事實表明,整合了大羅斯、小羅斯和白羅斯的俄羅斯帝國,在大國範圍內積極推動小羅斯文化的一致性。
與此同時,波蘭統治階級和一些俄羅斯知識分子對獨立於俄羅斯的烏克蘭人有了看法,並且這種看法愈發強烈。這其中沒有歷史根源,也不可能有。所以正是捏造和謊言造就了這一結果。甚至有言論説,烏克蘭人根本就不是斯拉夫人,或者相反,烏克蘭人才是真正的斯拉夫人,而俄羅斯人是“莫斯科人”。並不是這樣,這些“推測”越來越多地被用作歐洲國家間達到政治目的的競爭工具。
從19世紀末開始,奧匈帝國當局就開始關注這個問題,反對波蘭民族運動和在加利西亞莫斯科派的情緒。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維也納幫助建立了所謂的烏克蘭塞契射擊軍團。加利奇人被懷疑同情東正教和俄羅斯,受到嚴厲鎮壓,並被送往塔列戈夫和特雷津集中營。
進一步的事態發展涉及到歐洲帝國的垮台,席捲前俄羅斯帝國廣闊地區的激烈內戰,以及外國的干涉。
二月革命後,1917年3月在基輔成立了一箇中央拉達,聲稱自己是最高權力機構。1917年11月,在第三次國民大會中,它宣佈成立作為俄羅斯一部分的烏克蘭人民共和國。
1917年12月,烏克蘭人民共和國的代表抵達佈列斯特-立托夫斯克,在那裏蘇聯俄國和德國及其盟友進行了談判。在1918年1月10日的會議上,烏克蘭代表團團長宣讀了關於烏克蘭獨立的照會。隨後,中央拉達在第四次大會中宣佈烏克蘭獨立。

1917年基輔索菲亞廣場舉行的親烏克蘭人民共和國的示威遊行。圖自維基百科
宣佈主權的時間並不長。就在幾周後,拉達代表團與德國聯盟國簽署了一份單獨的條約。處於困境中的德國和奧匈聯邦需要烏克蘭的麪包和原料。為了確保大規模的供應,他們同意派遣軍隊和技術人員到烏克蘭。而事實上,這是侵佔的藉口。
那些現如今把烏克蘭完全置於外人之手的人應當銘記,1918年,這樣的決定對基輔政權來説是致命的。在佔領軍的直接參與下,中央拉達被推翻,取而代之的是赫特曼·斯特勞帕德斯基,他宣稱烏克蘭事實上是一個受德國保護的國家。
1918年11月,德國和奧匈帝國發生革命後,失去德國支持的斯特羅勞帕德斯基轉而採取了另一套方針,他説:“烏克蘭將率先肯定俄羅斯聯邦的成立。”然而,策略很快又發生了變化,進入了所謂的執政內閣時期。
1918年秋,烏克蘭民族主義者宣佈成立西烏克蘭人民共和國,並於1919年1月宣佈與烏克蘭人民共和國合併。1919年7月,烏克蘭軍隊被波蘭軍隊擊潰,前西烏克蘭人民共和國的領土被波蘭佔領。
1920年4月佩特留拉(被附上現代烏克蘭的“英雄”標籤之一)代表烏克蘭執政黨簽署了秘密公約。為換取軍事支持,他把加利西亞和西沃里尼亞的土地拱手讓給了波蘭。1920年5月,佩特柳羅夫斯基人在波蘭軍隊的護送下進入基輔。但不久後,在1920年11月,波蘭和蘇維埃俄國停戰後,佩特柳羅夫軍隊的殘餘向波蘭投降。
通過烏克蘭的例子,可以看出在內戰和動亂期間,前俄羅斯帝國領土上出現的各種準國家實體是多麼不穩定。民族主義者渴望建立自己的國家,白人運動的領導人主張不可分割的俄羅斯。許多由布爾什維克支持者建立的共和國認為自己是俄羅斯的一部分,然而,由於各種原因,布爾什維克黨的領導人的確把他們從蘇聯的領土上趕了出去。
1918年初,頓涅茨克-克里沃羅格蘇維埃共和國宣佈成立,並向莫斯科申請加入蘇維埃俄國,但遭到拒絕。列寧會見了這個共和國的領導人,勸説他們在蘇維埃烏克蘭的體制內行動。1918年3月15日,俄羅斯共產黨中央委員會明確決定派包括頓涅茨克盆地在內的代表們參加烏克蘭代表大會,並在大會上成立“全烏克蘭統一政府”。此後,頓涅茨克-克里沃羅格蘇維埃共和國的領土基本確立為烏克蘭東南部地區。
根據1921年俄聯邦蘇維埃共和國、烏克蘭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和波蘭之間簽訂的《里加條約》,前俄羅斯帝國的西部土地割讓給波蘭。在戰爭間期,波蘭政府積極地推行移民政策,試圖改變“東部邊緣”(現烏克蘭西部、白俄羅斯西部和立陶宛部分地區的名稱)的種族構成。當地的文化和傳統受到壓制,實施嚴格的波蘭化。隨後,即使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烏克蘭民族主義激進組織將其作為藉口,對波蘭人、猶太人和俄羅斯人實施恐怖主義。
1922年蘇聯成立時,烏克蘭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是創建者之一。在布爾什維克領導人之間進行了相當激烈的討論之後,開始實施列寧計劃,建立作為平等共和國聯邦的同盟國。1924年《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成立宣言》和《蘇聯憲法》賦予共和國自由退出同盟國的權利。由此一來,最危險的“定時炸彈”被埋設在我國建國的基礎上。蘇聯共產黨最終自身從內部瓦解,於是建立在蘇聯共產黨領導基礎上的保險和安全機制消失後炸彈被引爆。“主權大遊行”開始了,1991年12月8日簽署了所謂的《關於建立獨立國家聯合體的別洛韋日議定書》,宣佈蘇聯不再作為國際法和地緣政治主體。順便説一句,1993年通過的《獨聯體憲章》,烏克蘭並未簽署批准。
上世紀20-30年代,布爾什維克積極推行“本土化”政策,在烏克蘭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相應實施烏克蘭化。有象徵意義的是,在這一政策下,經蘇聯當局同意,格魯舍夫斯基返回蘇聯,並當選為莫斯科科學院院士。格魯舍夫斯基曾任中央拉達主席,是烏克蘭民族主義思想家之一,當時曾得到奧匈帝國的支持。
無疑,“本土化”在發展和加強烏克蘭文化、語言和身份方面發揮了巨大作用。與此同時,在與所謂的俄羅斯大國主義鬥爭的幌子下,烏克蘭化往往強加給那些不認為自己是烏克蘭人的人。正是蘇聯的民族政策,取代了一個由大俄羅斯人、小俄羅斯人和白俄羅斯人組成的三位一體的民族,在國家層面強化了三個獨立的斯拉夫民族——俄羅斯、烏克蘭和白俄羅斯的地位。

米哈伊爾·格魯舍夫斯基(1866-1934) 圖自維基百科
1939年,早先被波蘭佔領的土地歸還給蘇聯,當中相當大的一部分併入烏克蘭。1940年,烏克蘭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吸納了1918年被羅馬尼亞佔領的比薩拉比亞和北部布科維納。1948年,又吸納了黑海蛇島。1954年,俄羅斯蘇維埃聯邦社會主義共和國的克里米亞領土轉交給烏克蘭共和國島嶼,嚴重違反了當時的法律法規。
我要特別提到喀爾巴阡羅斯的命運。隨着奧匈帝國解體後,它被歸入捷克斯洛伐克,當地居民中有相當一部分是俄羅斯人。現在很少有人記得,但在蘇聯軍隊解放外喀爾巴阡地區後,該地區的東正教代表大會主張將喀爾巴阡羅斯併入俄羅斯聯邦,或直接併入蘇聯——作為一個有獨立主權的喀爾巴阡共和國。但這種想法後來無人問津。1945年夏天,《真理報》刊登外喀爾巴阡迴歸的歷史記錄時,稱其“回到了自己久違的祖國——烏克蘭”。
因此,現代烏克蘭完全是蘇聯時代的產物。我們知道並記得,在很大程度上,它是由歷史悠久的俄羅斯創造的。只要比較一下,17世紀哪些土地迴歸了俄羅斯國家,烏克蘭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又帶着哪些領土退出了蘇聯就一目瞭然了。
布爾什維克把俄國人民視為社會實驗中取之不盡的材料。他們夢想着一場世界革命,在他們看來,這將徹底推翻民族國家。因此任意劃定邊界,慷慨地分發領土“禮物”。結果布爾什維克領導者在國家遭受分割撕扯時究竟有什麼貢獻?答案已經不重要了。可以細究的是他們做出這樣或那樣決定時的細節、隱情和邏輯。有一點顯而易見,俄羅斯實際上是被洗劫了。
這篇文章不基於任何秘密檔案,而是基於公開文獻,其中所述都是眾所周知的事實。現代烏克蘭的領導人及其外部支持者不願直面這些事實。但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包括海外,各地的人們都習慣於譴責“蘇聯政權的罪行”,甚至把和蘇共,蘇聯,還有現代俄羅斯毫無關聯的事件羅列在內,卻不把布爾什維克割讓俄羅斯歷史領土的行為視作犯罪。這其中緣由不言而喻。只要俄羅斯被削弱,我們的敵人就會得逞。
當然,在蘇聯,共和國之間的邊界並不視為國有的,在統一的國家中是種象徵性的存在,在聯邦屬性下事實上是高度集中的。這裏再次重申,是在蘇共領導下的聯邦。但在1991年所有這些地區,更重要的是當地居民,一夜之間都變作他國,實際上已經脱離了歷史的祖國。
這怎麼説呢?一切都在改變,包括國家、社會,當然還有發展過程中的一個民族的各個部分。由於各種原因和歷史背景,可能會在某個時刻感覺自己是個獨立的民族。怎麼看待這個問題呢?只能報着尊重的態度。
你想建立自己的國家嗎?可以。但條件是什麼?新俄羅斯最傑出的政治人物之一、聖彼得堡的第一任市長索布恰克會做出評價。作為一名非常專業的律師,他認為任何決定都必須是合法的。因此他在1922年提出以下觀點:共和國是聯盟的創始者,自1922年他們廢除條約後,就必須回到先前加入的聯盟邊界。而其他領土的收復是一個有待商討談判的問題,因為基礎已不復存在。
換言之,帶着你拿來的東西離開。這種邏輯很難反駁。只想補充一點,在聯盟成立之前,布爾什維克就無視人民的意見,開始任意妄為地劃分邊界,操控領土。
俄羅斯聯邦承認新的地緣政治現實。不僅承認,還積極行動促使烏克蘭成為主權獨立的國家。無論是在困難的90年代,還是在新的千年紀元,我們都向烏克蘭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持。基輔有着自己的“政治數學”,在1991-2013年,僅是憑藉低廉的天然氣價格,烏克蘭就節省了820多億美元的財政預算,如今它只能依靠俄羅斯15億美元的天然氣過境費。可是如果兩國保持經濟交往,對烏克蘭會帶來數百億美元的經濟利益。
烏克蘭和俄羅斯之間的經濟聯合可以追溯到幾個世紀之前。我們30年前的深度合作令歐盟國家羨慕,我們是天生互補的經濟夥伴。這種密切的關係能夠增強競爭優勢,助力兩國潛力的增長。
烏克蘭擁有強大的基礎設施、天然氣運輸系統、先進的造船技術、航空製造、導彈製造、儀器製造、世界級的科學工程設計學校。有這些加持,烏克蘭的領導人在宣佈獨立時承諾,烏克蘭經濟將成為歐洲領先的經濟體之一,人民的生活水平也將處於領先地位。
如今,烏克蘭和全國一度引以為豪的工業高科技巨頭側身觀望。近十年來,機械製造業的產量下降了42%。從發電量等指標可以看出非工業化和經濟普遍退化的程度,烏克蘭30年來發電量幾乎減少了一半。最後,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數據,2019年,甚至在冠狀病毒爆發之前,烏克蘭的人均國內生產總值還不到4000美元。這低於阿爾巴尼亞共和國、摩爾多瓦共和國和未被承認的科索沃。烏克蘭現在是歐洲最貧窮的國家。

烏克蘭債務佔GDP的佔比
這是誰的錯?難道是烏克蘭民眾嗎?當然不是。正是烏克蘭當局讓世代人努力的成果付諸東流。我們知道烏克蘭人民是多麼勤勞而聰慧的民族,他們能夠持之以恆、頑強地取得傑出的成就。這些品質,以及開放、樂觀的天性和熱情好客,都無從分享。數以百萬計的民眾對俄羅斯滿懷和從前一樣的深沉的熱愛,正如同我們對烏克蘭民眾的感情一樣。
直到2014年,數百項協議和聯合項目開始致力於發展我們的經濟、商業和文化聯繫,致力於加強安全,解決共同的社會、生態問題。這為俄羅斯和烏克蘭民眾帶來了巨大的利益,這正是我們認為最重要的。因此,我們與烏克蘭所有領導人進行了富有成效的互動。
即使在2014年基輔發生了著名事件後,我仍希望俄羅斯政府考慮通過渠道部門和機構保護及支持我們的經濟關係。但沒有得到烏方反饋,即便現在也沒有。然而,俄羅斯現在仍然是烏克蘭三大貿易伙伴之一。成千上萬的烏克蘭人來我們這裏賺取收入,並在這裏受到歡迎和支持。這就是所謂的“侵略國”。
當蘇聯解體時,俄羅斯和烏克蘭的許多人都真誠地相信,我們同宗同源,在文化、精神和經濟上的密切聯繫一定會繼續下去,就像統一的民族那樣,總是感覺到彼此是一體的。然而,事態首先是緩慢的,相繼開始更快地朝着另一個方向發展。
事實上,除了邊界問題,烏克蘭統治階級決定通過否認過去來證明其國家的獨立。他們開始神化和改寫歷史,從歷史中抹去我們團結的一切證明,把烏克蘭屬於俄羅斯帝國和蘇聯一部分的時期説成是佔領。集體化和30年代初的饑荒對我們來説是共同的悲劇,卻被捏造為對烏克蘭人民的種族屠殺。
激進分子和新納粹主義者愈發厚顏無恥地宣稱和公開他們的野心。官方當局和當地寡頭的縱容他們,他們搶劫烏克蘭人民,把偷來的東西放在西方銀行裏,準備出賣自己的國家,以保住自己的資本。加上國家機構的長期弱點,自願淪為他國地緣政治的傀儡。
回想一下,早在2014年之前,美國和歐盟國家就有計劃地、持續地慫恿烏克蘭暫停或者限制與俄羅斯的經濟合作。作為烏克蘭最大的貿易和經濟夥伴,我們提議以烏克蘭-俄羅斯-歐盟的形式討論新出現的問題。但每次都被告知,這和俄羅斯不相干,這是歐盟和烏克蘭之間的事。事實上,西方國家拒絕了俄羅斯反覆提出的對話建議。
烏克蘭一步步被捲入了一場危險的地緣政治遊戲,其目的是將烏克蘭變成歐洲和俄羅斯之間的屏障,成為對抗俄羅斯的據點。不可避免的是,“烏克蘭不是俄羅斯”的概念已不足以令人滿意了,需要“反俄羅斯”,這一點我們永遠不會妥協。
這場陰謀的策劃者借鑑了波蘭、奧地利思想家們“反莫斯科俄羅斯”的舊經驗,無需隱瞞,説這是為了烏克蘭人民的利益。波蘭從來就不需要烏克蘭文化,更不用説哈薩克自治了。在奧匈帝國歷史上的俄羅斯土地被無情地掠奪,成為了貧窮之地。為叛徒、烏克蘭民族主義者組織、烏克蘭起義軍的移民者效力的納粹分子,需要的不是烏克蘭,而是雅利安奴隸主的奴隸和居住地。
2014年2月,烏克蘭人民的利益再次被忽視。由尖鋭的社會經濟問題和當時政府自相矛盾的行徑引發的人民對公正性的不滿,被卑劣地利用了。西方國家直接干涉烏克蘭內政,支持政變。激進民族主義團體擁護這些行為,他們的口號、意識形態、公然侵略性的反俄情緒在許多方面決定了烏克蘭的國家政策。

2014年烏克蘭革命
所有曾使我們緊密聯繫的東西和現如今使我們團結的力量都受到了打擊,首當其衝的就是俄語。提醒大家,新的“市場”當局第一件事就是試圖廢除《國家語言政策法》,然後是《權力淨化法》、教育法,幾乎把俄語從教學體系中抹去。
最後,今年5月,現任總統向拉達提出了一項關於“土著人民”的法案,僅認可那些少數民族,且在烏克蘭境外沒有自己的國家教育的人。法案被通過,新的分裂的種子已經播下。正如我指出的,從歷史沿革角度看,這是一個在領土、種族、語言構成方面十分複雜的國家。
可以提出一個論據:既然你説是統一的、三位一體的大民族,那麼人們認為自己是俄羅斯人、烏克蘭人還是白俄羅斯人有什麼區別呢?我完全同意。而且特別是混合家庭中,確定民族歸屬是每個人自由選擇的權利。
但問題是,今天烏克蘭的情況完全不同,因為我們討論的是一種強制性的身份轉變。最令人髮指的是,烏克蘭的俄羅斯人不僅被迫放棄自己的根,拋棄世代祖先,而且要相信俄羅斯是他們的敵人。毫不誇張地説,暴力同化、建立種族純粹的烏克蘭國家,建立對俄羅斯的暴力傾向的這些方針,後果相當於對我們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如此殘酷的、人為地分裂俄羅斯和烏克蘭,可能會使俄羅斯人減少幾十萬,甚至數百萬。
我們的精神團結也受到了打擊。與立陶宛大公國時期一樣,開始了新的教會分離。當局毫不掩飾他們的政治目的,粗暴地干涉教會的生活,致其分裂,佔領寺廟,毆打牧師和僧侶。即使是烏克蘭東正教高度自治,僅保持與莫斯科主教區的精神統一,他們也絕不罷休。這是一個看得見的,幾個世紀以來我們同宗關係的象徵,因此他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摧毀它。
我認為,烏克蘭代表一次又一次投票反對聯合國大會譴責納粹分子英雄化的決議,也是合乎邏輯的。在官方當局的保護下,為德國黨衞軍隊中未被打死的戰犯進行大進軍和火炬遊行。他們把背叛了所有人的馬澤帕列、為尋求波蘭庇護割讓烏克蘭土地的佩特盧爾、與納粹合作的班德拉視為民族英雄。他們用盡一切辦法,希望從年青一代的記憶中抹去真正的烏克蘭引以為傲的愛國者和勝利者的名字。
對於在紅軍和游擊隊中作戰的烏克蘭人來説,偉大的衞國戰爭完全是祖國的戰爭,因為他們保衞了自己的家園和共同的祖國。兩千多人成為蘇聯的英雄,其中包括傳奇飛行員,無畏狙擊手伊凡·尼基托維奇·闊日杜布、奧德薩和塞瓦斯托波爾的保衞者柳德米拉·米哈伊洛夫娜·帕夫利琴科,勇敢的游擊隊指揮官西多爾·阿爾捷米耶維奇·科夫帕克。那一代不屈不撓的人們為我們的未來、為我們戰鬥並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忘記他們的功績意味着背叛我們的祖輩和父輩。
數百萬烏克蘭人拒絕“反俄”項目。克里米亞人和塞瓦斯托波爾人做出了歷史性的選擇,而東南部的人民則試圖以和平方式捍衞自己的立場。但他們包括兒童在內的所有人都被登記為分離主義者和恐怖分子。他們面臨着種族清洗和使用武力的威脅,頓涅茨克、盧甘斯克的人民拿起武器保衞自己的家園、語言和生命。席捲烏克蘭城市的浩劫之後,他們是否有其他選擇?2014年5月2日在敖德薩發生了恐怖悲劇,烏克蘭新納粹分子活活燒死了人,建立了新的哈廷。班德羅夫的追隨者準備在克里米亞、塞瓦斯托波爾、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進行同樣的屠殺。他們現在還沒有放棄這樣的計劃,等待着時機,但他們等不到的。

當地時間2014年3月18日,俄羅斯莫斯科,俄羅斯總統普京與克里米亞、塞瓦斯托波爾市領導人簽署了克里米亞成為俄羅斯一部分的條約。圖自克里姆林宮網站
基輔當局隨後的政變不可避免地引發了對抗和內戰。據聯合國人權事務高級專員估計,頓巴斯衝突相關的傷亡人數超過1.3萬人,其中包括老人和兒童,造成了可怕的、無法彌補的損失。
俄羅斯盡其所能阻止這場自相殘殺。明斯克達成協議,旨在和平解決頓巴斯的衝突。我相信他們目前別無選擇。無論如何,沒有人撤回自己在明斯克“綜合措施”和在“諾曼底式”國家領導人相關聲明的簽名,也沒有人提出修改聯合國安理會2015年2月17日的決議。
在正式談判期間,特別是在西方夥伴“制止”之後,烏克蘭代表定期宣佈對明斯克協議的“絕對忠誠”,而事實上,他們所持的立場是“不接受”。他們既不打算認真討論頓巴斯的特殊地位,也不打算為那裏的居民提供安全保障。他們更喜歡利用“外部侵略受害者”的形象,販賣反俄情緒。他們在頓巴斯進行血腥挑釁,總之,用一切方式吸引外部庇護者的注意。
縱觀全局,我越來越堅信:基輔根本不需要頓巴斯。為什麼?首先,這些地區的居民永遠不會接受那些企圖並試圖通過武力、封鎖和威脅強加給他們的秩序。第二,明斯克1號和明斯克2號的結果,提供了和平恢復烏克蘭領土完整的機會。在俄羅斯、德國和法國的調解下,直接和頓涅茨克人民共和國和盧甘斯克人民共和國達成協議,違背了“反俄”計劃的邏輯。而他只能在西方列強的攝政和控制下,堅持不斷培養內外敵人的形象。
實際情況也是如此。首先,在烏克蘭社會中創造恐懼氣氛、侵略性言論、縱容新納粹主義、國家軍事化。此外,不光是完全依賴,甚至是直接的外部管理,包括外國顧問對烏克蘭當局、特種部隊和武裝部隊的監督,烏克蘭的軍事掌握,北約的基礎設施部署。上述臭名昭著的“土著人民”法是在北約以在烏克蘭大規模演習為幌子下通過的,這並非偶然。
打着同樣的旗號,烏克蘭經濟殘餘被吸收,自然資源被開採。變賣農田的日子不遠了,買主顯而易見。是的,烏克蘭時而會獲得資金、貸款,但這些資本都是建立在西方的條件之上的。那麼順便問一下,誰來還債?顯然,不僅是今天的烏克蘭人,還有他們的孩子、孫子甚至曾孫子們。
“反俄”計劃的西方操縱者正在調整烏克蘭的政治制度——改變總統、議員、部長的職位,但與俄羅斯的分裂方針是不變的,要與我們為敵。現任總統主要的競選口號是實現和平,這就是他掌權的原因。承諾被證明是謊言,什麼都沒有改變。烏克蘭和頓巴斯周邊的局勢也在惡化。
在“反俄”計劃中,烏克蘭沒有主權,也沒有試圖維護其真正獨立的政治力量。那些談論烏克蘭社會和解、對話和尋求擺脱僵局的人,被貼上了“親俄”特工的標籤。
再次重申,對烏克蘭的許多人來説,“反俄”計劃是不能接受的,這樣的人數以百萬計。但他們不能抬起頭,他們幾乎被剝奪了捍衞自己觀點的權利。他們受到恐嚇,被迫轉入地下工作。為了信仰,為了言論,為了公開表達自己的立場受到迫害,而兇手通常逍遙法外。
現在,只有那些憎恨俄羅斯的人才被宣揚為是烏克蘭的“正確”愛國者。此外,我們明白,烏克蘭的整個國家體制在未來將完全建立在這一思想基礎上。仇恨和憤怒——世界歷史不止一次證明——這是主權獨立非常脆弱的基礎,會有許多嚴重的風險和慘痛的後果。

2021年4月,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視察頓巴斯地區;他曾與北約秘書長討論該地形勢,表示烏克蘭加入北約是結束頓巴斯衝突的唯一途徑。圖自AP
我們對“反俄”計劃有關的所有伎倆一清二楚,我們決不允許我們的歷史領土和生活在那裏的親人被利用來對付俄羅斯。我還要告訴那些試圖這樣做的人,他們將以這種方式摧毀自己的國家。
烏克蘭現任政府喜歡效仿西方經驗,將其視為榜樣。咱們來看看奧地利和德國、美國和加拿大是如何生活在一起的。在種族構成、文化上接近,使用同一種語言,但他們仍然是主權國家,擁有自己的權益和外交政策。這並不妨礙他們緊密的一體化或同盟關係,他們有相當標準的、透明化的邊界。而市民在穿越它們時,感覺就像在家一樣,組建家庭、學習、工作、經商。順便説一句,現在生活在俄羅斯的數百萬烏克蘭人也是如此。對我們來説,他們是我們的家人。
俄羅斯對與烏克蘭的對話持開放態度,願意討論最棘手的問題。但重要的是,我們要明白,合作伙伴是捍衞民族利益,而不是為他國服務,不能作為別人手中的工具來對抗我們。
我們尊重烏克蘭語和烏克蘭傳統。烏克蘭人民希望看到自己的國家自由、安全、繁榮。
我相信,正是依靠與俄羅斯的合作,烏克蘭才能真正擁有主權。我們的精神、人類和文明聯繫通過幾個世紀形成,可以追溯到相同的源頭,經過共同考驗、成就和勝利的錘鍊。我們的親屬關係代代相傳,它在我們的心中,在現代俄羅斯和烏克蘭人民的記憶中,在將我們數以百萬計的家庭聯繫在一起的血緣紐帶中。當我們在一起時,無論在過去和將來都會更加強大和成功,因為我們是同一個民族。
現在,這些話被一些人認為是武力刺刀,你可以隨意理解,但很多人會聽到我的話。我只説一點:俄羅斯從來沒有也不會“反烏克蘭”,而烏克蘭想要成為“誰”——由其公民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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