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博爾頓:中俄已經在利用阿富汗撤軍獲取對美優勢
【文/約翰·博爾頓 譯/觀察者網 由冠羣】
美國的阿富汗撤軍以悲劇收場。這一悲劇具有深遠的戰略意義。“結束永久戰爭”這一口號隱含着一個重大的誤判,即美國撤軍只會影響到阿富汗。而實際上卻正相反,這次撤軍可被看成是一次重大的、令人深感遺憾的美國戰略調整。我們的主要全球性競爭對手中國和俄羅斯已經在藉機獲取優勢。
它們和其他許多國家在評估美國放棄阿富汗這一事件時,並不只是簡單地考慮它對抗擊全球恐怖主義威脅產生了怎樣的直接影響,還會藉此評估美國的全球目標、能力和決心。
在短期內,為了應對來自阿富汗的威脅並抓住相關機遇,中國會謀求增強其在巴基斯坦本已相當大的影響力,而俄羅斯也會積極影響中亞的前蘇聯加盟共和國。兩國都將拓展其中東計劃,並通常是與伊朗一道。現在還沒有證據表明白宮已準備好應對這些威脅。

《華爾街日報》刊載本文
從長期來看,北京和莫斯科在威脅美國及其盟友方面有着天然的分工,可分為以下三個不同“戰區”:中國關注其周邊從日本到東南亞再到印度和巴基斯坦的長弧地區;俄羅斯關注東歐和中歐;在中東地區,俄羅斯、伊朗和中國則結成三國同盟。美國在制定計劃時必須考慮到眾多威脅同時出現在上述地區以及其它地區。
尤其需要注意的是,拜登總統日前還提出了前所未有的國內開支計劃,這凸顯出在保護美國的眾多利益時,我們的國防能力是捉襟見肘的。因此,華盛頓現在最緊要的任務是確保國防預算能大幅增加,做好準備應對從恐怖主義到網絡戰爭的各種威脅。單靠外交手段是無法應對這些威脅的。
拜登聲稱美國需要結束其在阿富汗的軍事行動以便更有效地對抗中國,而中國卻並不在意這種説法。北京在意的是新出現的機會:鞏固其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的利益;防止伊斯蘭恐怖主義蔓延到中國;努力控制本國周邊地區,主要是台灣地區、南海和印度。
這些舉措正與中國對西方的致命威脅完美契合,使我們面臨着比阿富汗潰敗更嚴重的威脅。相比之下,華盛頓卻難以隨機應變地做出戰術動作以應對中國的具體招式。阿富汗問題迫使我們進行更深入的概念式思考(譯註:conceptual thinking概念式思考是指藉由拼湊片段和着眼大格局來了解一個狀況或問題)和戰略性思考。在這樣做的同時,我們可以立即抓住幾項政策要點。例如,為了明確我們對台灣地區的防衞承諾,我們應該駐軍台灣。在整個戰區範圍內,我們需要增加預算以增強我們在東海和南海的海軍力量,從而建立威懾以對抗中國的主權主張。
我們必須加強與印度、越南和其他國家的防務關係。“四國機制”(印度、日本、澳大利亞和美國)的合作範圍應該急劇擴大,要把集體防禦議題納入進來,而四方機制本身也應該考慮擴大組織規模。中國還向巴基斯坦和朝鮮等國擴散了彈道導彈和核技術,我們必須加大壓力迫使中國為自己的這一危險政策負責。
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在6月份的美俄峯會上見到了一位虛弱、萎靡的美國總統,這無疑令普京備受鼓舞,使人想起了赫魯曉夫在1961年與肯尼迪總統會面後的樣子。拜登隨後在北溪2號項目和阿富汗問題上的示弱表現也肯定使普京先生笑的更加開心。他將在中亞積極行動以遏制任何有可能死灰復燃的伊斯蘭恐怖主義,但他的長期關注重點仍是俄羅斯的歐洲鄰國。
普京看到了歐洲的手足無措,這個歐洲正擔心本地區重新出現衝突,這主要是因為它擔心美國會畏懼退縮,甚至乾脆退出國際事務。儘管特朗普總統和拜登總統上台並不代表某種趨勢出現(特朗普當選只是一種反常現象,而拜登不過是一個典型的民主黨人),但拜登在沒有警告北約盟國的情況下做出了撤軍決定,已使本就脆弱的美歐互信徹底破碎。美國不可避免地會要求歐洲發揮更大的政治-軍事作用,但這一呼籲會和之前美國的呼籲一樣毫無作用。歐盟永遠不可能成為全球地緣戰略玩家,因為它習慣性地動口不動手。
這就使得北約(拜登先生此前已使它滑向了自滿狀態)只能在阿富汗問題上拋棄了盟友。歐洲不應像此前那樣先責怪華盛頓干涉過多,後又責怪華盛頓管的太少,而是要做出決斷它是真的重視北約集體自衞權還是僅僅在葉公好龍淺嘗輒止。當德國和其他國家的國防能力與其經濟實力相匹配時,他們的意見才會有人聽。在等待的過程中,美國應該與“亞北約聯盟”(主要是中歐和東歐國家)和其他受到威脅的非北約國家合作,去對抗普京的帝國本性。我們在歐洲的兵力部署也可以做出相應調整。
在中東,伊朗是中國首選的石油供應國,也是與俄羅斯一道支持敍利亞阿薩德政權的俄羅斯夥伴國。對北京和莫斯科來説,德黑蘭既是為它們做顛覆工作的打手也是襯托它們地區影響力的幫手。最近,俄羅斯和沙特阿拉伯展開軍事合作就是明證。鑑於美沙矛盾和美國可能與伊朗政府展開奧巴馬式接觸,沙特政府與俄羅斯合作就是在預防這些風險。海灣地區的阿拉伯人擔心,美國從阿富汗撤軍可能預示着美軍也會撤出伊拉克,甚至美軍會從位於他們國土的重要海空軍基地撤出。那麼,誰不未雨綢繆呢?
華盛頓絕不應重返2015年伊朗核協議。原因很簡單,然而拜登政府卻還是不明白。拜登政府關鍵是要認識到伊朗的目標與美國、以色列和大部分阿拉伯世界的目標根本對立。只有換掉德黑蘭政權才有可能減輕整個地區受到的威脅,而這卻是中國和俄羅斯最不希望看到的。
可悲的是有些人,他們以為從阿富汗撤軍是一勞永逸的決定,不會產生太大的負面影響,但世界卻遠比他們想的複雜。撤軍的後果已經非常嚴重,中俄正在加大努力以使後果變得更糟。現在,輪到我們行動了。
(觀察者網由冠羣譯自《華爾街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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