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策獎終身評審弗裏德曼:美國轉向反華戰爭前想清三個問題,子孫會感謝我們
冯智源要学习一个
(觀察者網 訊)
美國《紐約時報》當地時間9月7日刊登了外交事務專欄作者、普利策獎終身評審托馬斯·弗裏德曼(Thomas Loren Friedman)的文章,原標題為《反恐戰爭之後是什麼?對華戰爭?》。
文章認為,中美兩國經濟在過去40年間深度融合,對世界的相對和平與繁榮起到重要作用。而在兩國從“合作-競爭”的關係走向“對抗”前,作者認為應該思考一些問題:中美間的競爭和衝突在哪些方面是不可避免的,在哪些方面是可以通過明智的政策加以抑制的?
文章還引述聯合國前秘書長安南的高級顧問納德·穆薩維扎德為當下美國提出的三個問題:美國是否確定對中國這樣一個巨大且不斷變化的社會動態有足夠的瞭解?美國是否聽取了盟友們的意見?在美國國內面臨基礎設施、教育、種族問題等巨大缺陷的情況下,強調“中國威脅”會有用還是會更加危險?
“這些問題都是美國必須首先考慮清楚的。”作者説道,“我們的子孫會在20年後感謝我們的。”
《紐約時報》文章截圖
作者首先寫道,在阿富汗進行了20年的“建國實踐”後,美國退出了阿富汗。這讓許多美國人和分析人士説道,“早知如此,我們就不會走這條路了。”
文中,弗裏德曼稱自己不確定情況是否真的如此,但這種觀點仍然引出了一個問題:今天,什麼樣的外交政策會讓我們可能在20年後進行回顧時説,“早知如此,我們根本不會走上這條路”?
弗裏德曼認為,自己的回答可以用一個詞概括:中國。
而且,也可用幾段話來概括:1979年到2019年的40年是中美關係的一個紀元。兩國關係起起伏伏,但總體而言是兩國經濟穩步融合的時代。
中美經濟深度融合推動世界經濟進行更加深入的全球化,並支持世界兩個大國之間40年的相對和平。他認為人們應永遠記住,“正是大國衝突給全世界帶來了動盪的大戰。”
作者認為,中美全球化(U.S.-China globalization)的時代儘管使一些美國製造業工人失業,但同時也為其他國家打開了一個巨大的出口新市場。這使得中國、印度和東亞的許多人擺脱了貧困,同時讓更多的美國消費者享受到眾多價廉物美的產品。簡而言之,如果不是中美關係,世界在這40年的相對和平與繁榮也就無從談起。
弗裏德曼接着寫道,但在過去5年,美國和中國開始“分道揚鑣”,甚至可能走向直接的對抗。
換言之,按目前的趨勢發展下去,在20年後回顧現在的世界時,包括中美兩國在內的許多國家很可能會説,“由於本世紀20年代初中美關係出現裂痕,導致世界變得更加危險,不再似過去那般繁榮。”
“起初,中美兩個巨頭在枱面上來往密切,偶爾在台下‘使絆子’,現在變成了不但枱面上生意少了,而且台下使絆子也越來越激烈——激烈得連台面都快要打破(breaking the table),並兩敗俱傷地離開。”作者説道,但在兩國從“合作-競爭”演變到“對抗”之前,應該向自己提出一些尖鋭的問題。

文章作者托馬斯·弗裏德曼 圖自rolling stone
在一個新興大國和一個守成大國(a status quo power)之間,中美間的競爭和衝突在哪些方面是不可避免的,在哪些方面是可以通過明智的政策加以抑制的?
作者認為,在經濟一體化40年的前30年裏(指1979年到2009年),中國賣給美國的是所謂的“淺層商品”(shallow goods),比如美國人日常穿在身上的襯衫,腳上的網球鞋和裝在屋頂上的太陽能電池板。而美國賣給中國的則是“深層商品”(deep goods),比如軟件和計算機。中國需要這些東西,而且只能從美國購買。
然而在今天,中國可以製造出越來越多的“深層商品”。但由於兩國之間缺乏互信,美國人無法在家裏和企業裏安裝中國的深層技術。反之亦然,美國也無法再向中國出售最深層的商品,如先進的芯片。
弗裏德曼提到,當中國向美國出售“淺層商品”時,美國並不關心中國政治體制。但當美國開始購買中國的“深層商品”時,(雙方的)共同價值變得很重要,然而卻不存在。
地緣政治諮詢公司“Macro Advisory Partners”的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聯合國前秘書長安南的高級顧問納德·穆薩維扎德(Nader Mousavizadeh)建議,**如果美國現在要把注意力從中東轉移到“對抗中國”這一不可逆轉的戰略上,**那麼應該先問自己三個基本問題:
首先,“美國是否確定對中國這樣一個巨大且不斷變化的社會動態有足夠的瞭解,從而認為其不可避免的使命是在全球範圍內傳播威權主義?特別是如果美國將反華的決心代代相傳下去,反過來是否將導致一個更民族主義的中國?”
其次,穆薩維扎德説道,“如果美國相信組建同盟是‘美國獨有的資產’,就像美國在與亞洲和歐洲盟友談論他們與中國在經濟和政治關係上的現實,來確保盟友們的利益和價值觀被納入(美國)對中國的共同路線當中那樣,美國是否聽取了盟友們的意見?如果做不到這一點的話,任何同盟都會瓦解。”
穆薩維扎德認為,第三個問題是,“在經歷了20年的反恐戰爭之後,如果美國認為現在的優先事項必須是‘通過解決美國在基礎設施、教育、收入和種族平等方面的巨大缺陷’來解決國內問題,那麼,強調‘中國威脅’會更加有用還是更加危險?”他説,“這可能會點燃美國人的火焰(light a fire),讓他們認真對待國家振興。但也可能點燃整個中美關係的火焰,進而影響到從供應鏈到學生交流、再到中國購買美國政府債券等一切。”
作者在文章的最後提到,不管怎樣,在美國從“反恐戰爭”轉向“對華戰爭”之前,以上這些問題都是美國必須首先考慮的。美國要想清楚。
“我們的子孫會在2041年感謝我們。”他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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