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國發院：北方經濟面臨“三大停滯”，不利實現共同富裕

中國人民大學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週三發佈報告稱，南北經濟差距持續擴大的背後是北方面臨工業增長停滯、投資增長停滯、研發創新停滯等“三大停滯”問題，南北嚴重失衡正在成為實現共同富裕目標的新阻礙。

報告以秦嶺-淮河為線，將中國大陸31個省份（直轄市、自治區）劃分為南方16省和北方15省。報告指出，近十年來，無論是經濟總量還是人均水平，南北經濟發展差距持續擴大，進入加速失衡期，且在短期內沒有收斂的跡象。

首先是產業發展差距全面擴大。據人大國發院統計，2020年，南方地區第二產業生產總值是北方的1.96倍，第三產業是北方的1.8倍。細分來看，南方工業產值是北方的2倍；在批發零售、住宿餐飲、房地產、金融保險業等第三產業方面，南方均明顯超過北方。

其次，人口加速從北方向南方遷移。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顯示，和2000年相比，北方人口增長了5.9%，略快於南方。但2020年第七次人口普查顯示，北方人口在過去十年僅增長了2.0%，遠低於同期南方8.5%的增長率。

第三，北方地區經濟面臨更大的挑戰。2020年，除了受新冠疫情影響最大的湖北省外，處於低（經濟）增長、高（債務）風險狀況的地區均為北方省份，高增長、低風險地區則以浙江、江蘇等南方強省為主。

從地區層面看，從粵港澳大灣區、長三角、京津冀、中部六省、西三角五大區域性增長極來看，北方經濟已幾無增長極。此外，從自身增長情況看，成渝地區的增長最為顯著，京津冀地區增長情況較差；從對周邊地區增長帶動情況看，長三角輻射帶動作用最為顯著，京津冀帶動效果較差。

“如果層層分解下去，會發現（南北差距）幾乎是全面性的。”報告發表人人大國發院副教授劉曉光表示，這背後是北方地區面臨工業增長停滯、投資增長停滯、研發創新停滯等“三大停滯問題”，結果是北方經濟“失去的十年”。

從產業層面看，過去十年，北方經濟的一個突出特徵是第二產業陷入停滯，同時第一和第三產業增速落後於南方。劉曉光表示，第二產業的停滯最終會影響並延續到第三產業，這一狀況令人擔憂。

“工業化是經濟發展永恆的主題。截止到今天，各省的第二產業增加值佔比仍然與實際GDP增速是正相關關係，只有北京、上海等少數城市能夠逃脱這個趨勢。如果不是，依然要服從第二產業、工業化對經濟發展的基礎性作用。”他説。

從需求層面看，無論是消費、投資，還是淨出口，南方均碾壓北方。“尤其比較（令人）擔憂的是投資，雖然數據只更新到2017年，但是已經看出北方（投資）陷入停滯，而南方增速仍然保持。”他説。另外，2020年，南方出口金額佔全國的80%，北方只佔20%，兩者差距越來越大。

從技術層面看，經濟的停滯也會導致研發、創新的縮水。在2008年和2009年，南北方在研發經費、人員和項目投入上幾乎持平，但到了2019年，南方上述指標是北方的3-4倍。

往深層次看，南方的市場化程度和營商環境優於北方，也是造成南北差距不斷擴大的主要原因之一。報告指出，除北京外，其他北方省份的營商環境評價都遠遠落後於南方。

“是什麼導致了市場化程度不一致，要考慮到國家政策基本遵循了沿江沿河、東南或南方先行先試的方向，後面推出的國家新區也好，自貿區也好，基本是前期政策的疊加。這不僅導致了早期增長的差別，更重要的是改革基因的注入。為什麼南方某些地區總是能夠領先提出新政，和一直持續的改革基因有很大關係。”劉曉光説。

報告指出，南北差距的問題首先會影響共同富裕的目標推進。當前，人均生產總值（人均GDP）、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消費支出指標均表現出南高北低的態勢。人均意義上的南北差距持續加速擴大，意味着共同富裕目標在地區層面的新阻礙。

其次，由於經濟發展滯後、人口持續流出，北方還將面臨比南方更加嚴峻的人口老齡化問題，進而導致勞動力短缺、養老金系統的風險加劇。

此外，南北差距加劇會成為構建國內大循環的阻礙。報告指出，我國經濟循環已經從原來的“國際-南方-北方”循環轉變為“國際-南方-南方”循環。北方不僅喪失了參與國際大循環，和南方的循環也在放緩。

對於如何解決日益擴大的南北差距問題，報告認為，首先要引起高度重視，在構建新發展格局中加強頂層設計，重新審視和優化現有的區域發展戰略及區域性政策，在東中西的基礎上引入南北維度。

其次要清醒認識到北方地區面臨的“三大停滯問題”，即工業增長停滯、投資增長停滯、研發創新停滯，出台有針對性的政策舉措，重振北方經濟，避免北方地區整體落入“中等收入陷阱”。

此外要加強北方地區全國性及區域性的城市羣、都市圈建設，加快培育北方經濟新增長極。

（記者 樊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