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自民黨總裁選舉開戰，學者：河野太郎對華態度，更像要當首相的人

【文/觀察者網 鞠峯】

“日本遲早還是需要一個有真正決斷力的人。也許在現在，也許在未來。”

9月17日，日本自民黨總裁（黨首）選舉正式拉開戰幕，河野太郎、岸田文雄、高市早苗、野田聖子4人登記成為總裁候選人。下午，4人共同參加在自民黨總部舉行的演講會，各自發表了參選理由和主要政見。

 

（從左至右） 河野太郎、岸田文雄、高市早苗和野田聖子（新華社發）

最近，高市早苗、岸田文雄等候選人在選舉造勢時公開炒作反華議題，屢次“消費”中國。高市17日演講時又提到中國海警法，並呼籲構築“應對新型戰爭的國防體系”。與之相反，河野太郎卻表示“基地攻擊能力是‘昭和概念’”，對中國的表態也相對剋制。

去年開始，菅義偉政府的一系列表現讓中日關係迅速轉冷。目前來看，幾個候選人之中，似乎沒有看到改善中日關係意願的姿態。中日關係還要繼續低迷嗎？另外，日本政壇又將開啓“十年九相”的時代嗎？

帶着這些問題，觀察者網17日採訪了華東師範大學傳播學院新聞學系副教授潘妮妮。

潘妮妮指出，按照以往經驗，候選人上台之後的對華髮言應當會有所收斂。河野太郎今天的表現，更像是一個要當首相的人。“如果我對日本已有的知識儲備還有效的話，應該還是河野太郎（當選）。”

潘妮妮説，**中日關係事在人為，鄰居始終就在那裏，日本列島也不會“走掉”，中日總得相處，總要相處。**日本商界也知道，和中國的貿易、經濟來往不可能斷掉，甚至不斷加深對日本來説是有好處的。

至於日本未來是否會頻繁換相，潘妮妮認為，目前看，日本政局不太會穩定。

河野“更像是要當首相的人”

此次選舉中，得到安倍晉三支持的極右翼政治家高市早苗受到中國媒體關注。據《產經新聞》13日報道，高市早苗12日在富士電視台的一檔節目中，再次強調“即使當上日本首相，也會繼續參拜靖國神社”，妄言“這是對為國捐軀的人表示‘敬意’”“不可能成為外交問題”，宣稱要對“中國等國充分解釋自己的想法”。

此外，這兩年相對低調的岸田文雄近期也藉口新疆人權問題詰責中國，表示要設立人權問題首相輔佐官“監督中國政府對維吾爾族的待遇”。

高市早苗

潘妮妮指出，如果他們當中誰真的選上自民黨總裁，按照以往的模式，上台之後應該會有所收斂。

潘妮妮説，以今天自民黨的見面會為例，比較突出的是岸田文雄和高市早苗。他們上台的時候戴了徽章，除了議員的徽章，還有一個“解救拉致問題受害者全國協商會”的徽章，一個藍色的蝴蝶結。“拉致問題”（上世紀朝鮮綁架日本人問題）也是日本國內很重要的自民黨用來吸引自己選民的課題，象徵意義挺強的。野田聖子只戴了議員徽章，河野太郎什麼都沒有戴。

岸田文雄、高市早苗佩戴藍色的拉致問題協商會的徽章 視頻截圖

4個候選人宣佈的核心政策主張還是內政的課題。河野作為疫苗擔當相，他説要在抗疫上發揮作用。野田聖子主要講婦女兒童問題，高市早苗主要講經濟問題，岸田文雄主要講“寬容、和諧政治”。

河野太郎17日演講中強調“基地攻擊能力是‘昭和概念’”，在推特上招致了一定的罵聲。前幾天，高市早苗在採訪中提到了“基地攻擊能力”，使其成為候選人論爭的議題之一。

潘妮妮指出，日本右翼提出“消除敵方基地攻擊能力”，指的是在“敵國”領域內阻止彈道導彈，而河野稱這是昭和的概念。河野太郎做出這種表態，可能是他比其他三位候選人更加做好準備要做首相，所以他會講一些温和的表態，去迴避一些問題。

值得一提的是，據《產經新聞》17日報道，在對中日關係的表態中，河野太郎説，國際社會必須堅決回應中國所謂“單方面改變現狀的企圖”，但“要做最壞的打算，也要報最好的希望。應當避免一些‘拍腦袋’的議論。”

“從我們對日本政治的觀察來看，以前每一個首相上台之初，都會走一個相對温和的路線。當然現在日本政局變幻多端，但河野太郎今天的表現，更像是一個要當首相的人——從傳統的日本政治角度判斷。”潘妮妮説。

據潘妮妮介紹，河野太郎確實是“明星議員”。高市早苗現在雖然也有“明星相”，但她太極端了，雖然説在網上能得到比較大支持，但自民黨員投票是另外一回事。高市早苗和其他候選人不同的是，她其實缺乏穩定的政治支持基盤。岸田文雄這兩年相對低調，而且選區出現腐敗問題導致被“連坐”，搞的他自己名聲也不是很好。野田聖子有她比較光輝的時候，當時在社會上比較有聲望，但目前不是她最受關注的時期。

岸田文雄

“所以綜合看下來還是河野太郎當選可能性最大。”潘妮妮説。

“派閥政治終結的開始”？

這次的選情非常複雜。7大派閥中有6個派閥事實上都放任議員自主投票，雅虎新聞站打出了“派閥政治終結的開始?”的大標題。

“派閥政治終結的開始？” 雅虎新聞網截圖

潘妮妮認為，日本的派閥政治不是那麼容易終結的，其實“派閥政治的終結”已經不是第一次講了。例如早在小泉純一郎競爭自民黨總裁時，就有引人注目的“基層投票”，強調投票當中基層的自民黨員的作用，當時也談了這個課題。但現在看起來，自民黨的派閥政治並沒有終結。

“僅僅就選舉程序上的表現就講派閥政治的終結，我覺得比較草率，”潘妮妮説，“如果投票到了後面，彼此之間會不會‘通氣’？我覺得還是會的。畢竟派閥不僅是為了總裁選舉而存在，自民黨政治家日常生活的聯繫、彼此間政治協調都是很緊密的。”

此外，潘妮妮從候選人推薦人名單觀察到，雖然推薦人看起來是各個派閥都有，但還是能看出一些區分。尤其是河野太郎的推薦人裏面，強派閥的聯合仍然突出。

基層黨員票有什麼影響？

日本自民黨投計票將於本月29日進行，4名候選人將爭奪共計766張選票組成，包括383張國會議員票和383張基層黨員票。新總裁任期三年。

如果一名候選人得到有效票數過半，則直接當選總裁。否則，得票排名前兩位的候選人將在第二輪投票中繼續角逐。第二輪“決選投票”共有430張選票，包括383張國會議員票和47張都道府縣票。共同社消息稱，臨時國會預計會在10月4日召開，屆時將選出第100任日本首相。

在首輪投票中，自民黨全國約110萬黨員投票將折算成383張黨員票，佔總選票數的50%，比例比去年提高了1.7倍。此外，國會議員中，在各自選區當選了才兩三次的年輕議員們，似乎更加期待一個“強人”，能夠帶領他們坐穩“地盤”。

這次總裁選“黨員票比重比上次大” 圖自 雅虎新聞

潘妮妮稱，不少年輕議員也在反派閥。自民黨黨內就所謂的“反派閥”的呼聲是很高的，意願很強。追溯歷史，當年也有一羣人追隨小泉純一郎，他們曾經都非常風光，但到了“後小泉時代”，這些人當中很多又被一個一個“幹掉”了，也有這樣的一個問題在。

女性地位提高？

隨着野田聖子集齊20個國會議員推薦，最後一個出馬參選，這次“大混戰”中，候選人的男女比例達到1:1。這是否説明日本女性地位正在提高？

潘妮妮明確反對這一看法。“（女）政治家的工作真的是不説明日本女性社會地位提高。日本進入21世紀，有一個刻意的提升女性政治家比例的政策。所以女性政治家增加，政策介入的因素太強烈了，和女性的社會權利有沒有提高沒有直接因果關係。”

“日本遲早還是需要一個真正有決斷力的人”

菅義偉與拜登會談，達成“美日核心合作伙伴”

日本自民黨政府雖然簽署了RCEP，但是還是全面倒向美國。今年4月，菅義偉訪問美國，成為拜登入主白宮後接待的第一位外國首腦。會談中，菅義偉與拜登就進一步強化日美安保體制，推進“印太戰略”達成了一系列協議。值得注意的是，兩人在會談後的聯合聲明中明確提及台灣問題，這是自1969年美國時任總統尼克松與日本時任首相佐藤榮作會談以來，美日首腦會談聯合聲明中首次寫入有關台灣的內容。

中國民間也對中日關係回温越來越不抱期望。這次幾個候選人目前也沒有看到擺出改善中日關係姿態的人，這種格局是不是真的沒有辦法打破了？

潘妮妮認為“事在人為”，因為日本始終都在那裏。當年福澤諭吉罵中國是“惡友”，但鄰居之間終究是要相處的，不管對這個事情多麼不抱期望。

潘妮妮説，我們看到中國還是很積極的，包括這次我們申請加入CPTPP（《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我看日本這兩天國內報道得也很厲害，他們表示受到了“驚嚇”。

“所以我覺得很多東西還是慢慢來，”潘妮妮説，“因為鄰居始終就在那裏，日本列島也不會‘走掉’，所以這次‘不行’下次再説嘛，總得相處，總要相處。”

此外，潘妮妮指出，日本商界也知道，和中國的貿易、經濟來往不可能斷掉，甚至不斷加深對日本來説是有好處的。中日間還是有很多互補的東西，包括科研、經濟交往，這是客觀的，很多一線的人都能看到。

“我願意樂觀地相信，日本遲早還是需要一個真正有決斷力的人。也許在現在，也許在未來。”潘妮妮説。

對於選舉結果，潘妮妮預測，“應該還是河野太郎。”

潘妮妮認為，日本應該又將開啓一個頻繁換相的時代。“河野太郎看上去具備一個可能長期維持政權的素質，但是現在很多東西還不明朗。第一是日本政府內部的協調機制在變。第二，整個東亞的形勢在變。最後，日本民眾態度和耐心也在變。”

潘妮妮説，在這些因素都在變的情況下，只能説從過往的經驗看，河野有相對長期坐在這個位子上的潛力的。但是又很難確定這種潛力能不能在今天的日本社會和政治環境中被激發出來。目前看，日本政局不太會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