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歐貿易和技術委員會召開首次會議，不提中國卻處處針對
【文/觀察者網 王愷雯】當地時間9月29日，美國-歐盟貿易和技術委員會（TTC）首次會議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匹茲堡舉行。會後雙方發佈聯合聲明，聲稱將以“共同的民主價值觀”為基礎，深化跨大西洋貿易和經濟關係，協調解決全球關鍵技術、經濟和貿易問題，並宣佈在10個具體領域成立工作組，內容涵蓋供應鏈安全、數據治理、出口管制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在對華問題上，歐美再次上演了“嘴上不敢提，腦子裏卻寫滿中國”戲碼。多家外媒注意到，儘管這份冗長的聲明並未提到中國，很多內容卻是針對意味明顯。不過，《華爾街日報》和美國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歐洲版等媒體認為，與美國將此次會議視為“對抗中國的絕佳機會”不同，歐盟並不想激怒中國，希望採取更審慎的態度。
有意思的是，當被問及為何在聯合聲明中沒提到中國，歐盟方面的負責人維斯塔格（Margrethe Vestager）“打起太極”，稱他們在“非市場經濟問題上”存在分歧，委員會試圖制定“一個建設性和積極的議程”。
路透社、《華爾街日報》報道截圖
“一場同盟國之間的會議”
今年6月，美國-歐盟峯會期間，美國總統拜登、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和歐洲理事會主席米歇爾宣佈成立美國-歐盟貿易和技術委員會，宣稱要“通過增加跨大西洋貿易和對新興技術產品和服務的投資”，加強美歐在技術和工業方面的領導地位。
該委員會的美方負責人為美國貿易代表戴琦、商務部長雷蒙多和國務卿布林肯；歐盟方面，則由歐盟委員會執行副主席東布羅夫斯基斯（Valdis Dombrovskis）和維斯塔格領銜。
當地時間9月29日，美國-歐盟貿易和技術委員會在匹茲堡舉行首次會議。會議開始前，東布羅夫斯基斯在華盛頓表示：“未來的衝突將以非常不同的方式進行……科技之爭將成為地緣政治的新戰場。”
當天的會議後，雙方發表聯合聲明，宣佈將成立10個工作組，包括技術標準、氣候和清潔技術、信息通信技術安全和競爭力、供應鏈安全、數據治理和技術平台、濫用技術威脅安全和人權、出口管制、投資篩選、促進中小型企業獲得和使用數字技術，以及全球貿易挑戰。
路透社指出，美國和歐盟同意深化跨大西洋合作，並加強半導體供應鏈，採取更加統一的方式監管大型全球科技公司。
聲明稱：“我們站在一起，繼續保護我們的企業、消費者和工人不受不公平貿易行為的影響，特別是非市場經濟體造成的不公平貿易行為，這些行為正在破壞世界貿易體系。”
會後雙方發佈聯合聲明
在香港《南華早報》看來，雖然聲明中列出的計劃有很多，但切實的項目並不多，“匹茲堡成果”（Pittsburgh outcomes）部分充斥着“我們相信”、“我們認識到”、“我們打算”這類措辭。
多家外媒注意到，這份長達17頁的聯合聲明沒有一處提到中國，卻處處針對中國。
《華爾街日報》稱，29日會議的任何議題均未提及“中國”字眼，但諸如“濫用技術威脅安全和人權”等話題，顯然為圍繞中國的討論“提供了很大的餘地”。
一名歐洲高級貿易官員則直截了當地宣稱，委員會的成立“很大一部分是由於中國的行為”。
香港《南華早報》也稱，美歐組建貿易和技術委員會，正是為了通過跨國夥伴關係對抗中國，“這也是拜登總統的目標”。
“這是一場同盟國之間的會議，他們渴望展示統一戰線，作為對抗中國的堡壘。”“Politico”歐洲版在29日的報道中寫道。
“歐盟不想把矛頭完全對準中國”
值得一提的是，在談及“對抗中國”時，不少媒體都着重強調了美國和歐盟的分歧，認為一些歐盟成員國並不想激怒中國。
報道稱，美國將此次會議視為制定共同技術和貿易標準，並以此對抗中國的絕佳機會，但歐盟一直在努力淡化任何將中國視為目標的感覺，尤其是法國和德國不願對中國採取過於強硬的措施。一名歐盟官員在會議前表示：“在這個問題上，我們沒有統一的意見……在討論細節之前，我們仍需要就內部立場達成一致。”
當地時間29日，美國-歐盟貿易和技術委員會舉行首次會議 圖源：布林肯推特
《華爾街日報》30日稱，匹茲堡會議旨在緩和美國與歐盟之間的爭執，但雙方在中國問題上的不同態度可能使關係更緊張。美國希望拉上歐洲，就其所謂的“侵犯人權”和“不公平經濟做法”與中國對抗，但很多歐洲領導人希望與中國這個最重要貿易伙伴打交道時，採取審慎的態度。
總部位於華盛頓的政治風險諮詢公司歐亞集團（Eurasia Group）全球技術政策實踐部門主管特里奧羅（Paul Triolo）稱：“拜登政府認為，這次會議的要旨是如何與盟友合作，更好地對抗中國。這是一個挑戰，因為歐盟並不希望把矛頭完全對準中國。”
據美聯社報道，一名熟悉會議籌備工作的人士原本表示，預計美國政府會強調，美歐需要繼續努力合作，抵禦中國和其他國家“不公平經濟行為”，但在會後的公開講話中，無論是美方還是歐盟都沒有提及此事。
“歐洲人不希望委員會變成一個只討論中國問題的俱樂部。”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研究員、前歐盟貿易專員馬爾姆斯特羅姆（Cecilia Malmstrom）説。
《華爾街日報》稱，當被問及為什麼聯合聲明中沒有提到中國，維斯塔格表示，委員會“試圖制定一個建設性、積極的議程”，“在我們所認為的非市場經濟問題上，我們有一些不同意見……但我認為這是一種建設性的做法。”
法國還能好好合作嗎？
有德媒指出，歐美要在為期兩天的會議上達成共識並不容易，美國與澳大利亞和英國秘密商定核潛艇協議，撕毀與法國價值數百億歐元的訂單，已經讓會議蒙上一層陰影。而美國和歐盟在如何監管新技術方面也已經陷入僵局多年。
報道稱，布魯塞爾希望加強管控，認為這是保護歐洲公民基本權利的必要措施，而華盛頓則力主市場驅動、政府少干涉的策略，理由是過多限制會阻礙創新。
前歐洲議會議員、斯坦福大學網絡政策中心政策主任瑪麗耶·沙克（Marietje Schaake）認為，如果美歐能夠更好地彼此合作，將成為相當強大的組合，“但是，這需要在政治層面協商一致，到目前為止，雙方並沒有真正進行很好的交流。”
在“Politico”看來，阻礙歐美在技術貿易領域合作的問題，除了在對華關係上的分歧，還包括法國是否願意合作、數據隱私和國內法規。
報道稱，在核潛艇風波發生後，法國曾要求歐盟推遲匹茲堡會議，並得到德國的支持，儘管會議仍然如期舉行，但美國和法國的關係尚未恢復正常。
值得注意的是，儘管雙方承諾採取短期措施解決全球半導體短缺問題，但“Politico”卻指出，法國“成功淡化了對半導體的承諾”。
“Politico”：法國尋求掌控歐盟-美國科技聯盟的芯片議程
報道稱，法國尋求控制貿易和技術委員會的關鍵領域——半導體，就在歐盟各國政府本週尋求就會議的聯合聲明草案達成一致時，法國阻止了有關微芯片的草案進展，要求其他歐洲國家和美國推遲有關該行業結構性改革的談判。
三名外交官及官員告訴“Politico”，巴黎的核心計劃是，讓歐盟內部市場專員、曾擔任多家科技公司首席執行官的法國人蒂埃裏·布雷頓（Thierry Breton）主導跨大西洋的半導體議題。布雷頓在上週的華盛頓之行中表達了對美歐關係現狀的疑慮，表示歐盟和美國應該“暫停並重啓”他們“破碎的關係”。
報道稱，這些疑慮已經滲透到歐盟關於匹茲堡會議聯合聲明的談判中。在解決半導體緊缺問題上，法國要求委員會將重點放在短期供應鏈上，而不是更深層次的合作。
兩位不願透露姓名的美國和歐盟官員表示，有關美國和歐盟芯片製造更深入的討論，計劃於2022 年春季舉行的下一次會議上進行，且很可能在法國的某個地方。
此外，還有知情人士透露，法國外交官們本週警告歐盟，不應該過多依賴美國去解決問題，他們敦促取消匹茲堡聲明草案中提到的“相互依賴（mutual dependencies）”措辭，因為“美國對依賴歐盟不感興趣”。
不過，雙方最終的聯合聲明中，還是提到了“相互依賴”。
在數據隱私方面，報道指出，隱私和數據所有權是貿易和技術委員會希望解決的核心問題，其中還包括如何監管人工智能和數據。歐盟和美國在上述問題中一直存在分歧，2020年7月，歐盟法院廢除了歐盟與美國之間的“隱私盾”資料傳輸保護協議，認為美國無法提供與歐盟一致的隱私保障。
儘管東布羅夫斯基斯本週一（27日）表示，大西洋兩岸隱私協議的缺失不會妨礙委員會的工作，但雙方都面臨來自商界的壓力。美國商會負責歐洲事務的高級副總裁喬林斯（Marjorie. Chorlins）表示：“數據流是現代經濟和跨大西洋經濟的命脈……如果我們不能做到這一點（達成共識），就很難看到 TTC 如何取得真正有意義的成果，因為 TTC 議程上的許多內容都與數據有直接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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