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書遭遇“創立以來最大危機”，扎克伯格發聲
【文/觀察者網 鞠峯】
刷社交媒體，會讓你感到焦慮嗎？
臉書（Facebook）在西方開啓了連結網民的社會化媒體時代，這些平台取代了傳統媒介，成為決定用户接觸什麼信息的“把關人”。如果平台為了流量和用户留存，故意、惡意推送使人焦慮，令人憤怒，製造分裂的煽動性消息，會造成什麼後果？
臉書這次攤上大事了。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26日直言，臉書可能遭遇了創立17年以來最嚴重的危機。
從創立伊始，臉書便麻煩纏身。近幾年，這家社交媒體巨頭曾被“吹哨人”、公關公司和國會議員不斷拷問，但現在，這些人聯合起來，共同質問臉書的算法推送倫理問題。
儘管巨大的危機正在發生，臉書卻如期發佈了第三季度營收情況，依舊可觀。扎克伯格表示，“現在有多方面在打配合，共同選擇性地使用泄露的文件，來描繪關於我們公司的虛假畫面。”
扎克伯格（圖源：澎湃影像）
17個機構“圍剿”臉書
據CNN新聞網26日總結，上週五（22日）開始，一個由17個美國新聞機構組成的集團開始發佈一系列報道，統稱為“臉書報告”（The Facebook Papers）。這些專業的傳統媒體分析了上百份臉書公司內部文件。這些文件曾提交給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和國會。
CNN發佈的報道介紹了臉書上的團體如何製造對立，挑起暴力，包括1月6日“衝擊國會山”過程中臉書的作用。CNN還報道了臉書在一些非英語國家內容審核方面的挑戰，以及人販子如何利用其平台作惡等。
CNN強調，集團的報道是在對臉書進行了一個月的嚴格審查之後發佈的。此前已經引起轟動的是，《華爾街日報》根據臉書“吹哨人”豪根 （Frances Haugen）泄露的數萬頁臉書內部文件發表了一系列報道，讓公眾對臉書旗下的圖片社交媒體Instagram對少女的影響等問題引起關注。
《華爾街日報》的報道促使美國聯邦參議院小組委員會舉行聽證會，並要求臉書全球安全負責人安提戈·戴維斯（Antigone Davis）出席。豪根在聽證會上發表證詞稱“臉書的產品傷害兒童，引發分裂，削弱我們的民主。”
臉書的麻煩目前看不到盡頭。
小組委員會成員已要求臉書首席執行官馬克·扎克伯格出庭作證。週五（22日），另一名前臉書員工匿名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提出了對該公司的指控，內容與“吹哨人”豪根的相似。
臉書對於處理數據隱私、內容審核和消滅競爭對手的醜聞已經駕輕就熟。但是，大量的文件被披露，觸及到公司業務幾乎方方面面的擔憂和問題：打擊仇恨言論和虛假消息的方法、管理國際擴張、保護平台年輕用户……
所有這一切，都給臉書提出了令人不安的問題：它是否真的有能力管理其龐大的平台對現實世界造成的潛在危害，還是説，這家社交媒體巨頭已經變得“大而不能倒”（too big not to fail）？
想“改頭換面”？
臉書方面的應對策略是，一再詆譭“吹哨人”豪根，質疑其可信度，強調她的證詞和相關報道歪曲了臉書做出的行動和努力。
“這些報道的根本立足點就是錯的，”臉書發言人在給CNN的一份聲明中説，“是的，我們是一家企業，我們盈利。但是，‘我們為了商業利益犧牲用户福祉或安全的代價’這種看法是錯的。”
臉書通訊副總裁約翰·皮內特（John Pinette）上週發推特稱，“臉書報告”是“從臉書數百萬份文件中精心挑選出來的，絕不可能得出對我們公正的結論”。
對此，CNN説，如果臉書有更多的文件，可以講述更完整的故事，為何不發佈呢？
不發佈更多文件，臉書最近卻打起改名的主意。CNN報道稱，臉書最快本週就將啓用新名稱，而此舉明顯是想“翻開新的一頁”，但“嶄新的塗層掩蓋不了文件揭露的潛藏的問題”。
以《華爾街日報》9月16日發表的一篇報道為例，文章重點介紹了臉書內部對墨西哥的一個暴力販毒集團的研究。據稱，儘管該集團被臉書內部標記為“危險的個人或組織”，卻仍然能夠在平台上以首字母縮略詞“CJNG”發佈暴力內容，招募新成員。臉書當時的回應是，公司正在投資人工智能，以加強對此類團體的管理力度。CNN發現，報道發出一個月，臉書旗下的IG上仍然有該墨西哥集團的內容。
最先披露內部文件的“吹哨人”豪根表示，臉書未能解決這些問題的部分原因是，它優先考慮利潤而不是社會利益。豪根説，“臉書人手極其稀少……這是因為很多技術人員不願意承擔責任。”
臉書公司發言人稱，自 2016 年以來，臉書已累計投資130億美元以提高其平台安全性。據CNN介紹，去年一年，臉書的營收就超過850億美元，利潤達到290億美元。
據臉書發言人介紹，4萬名員工在平台上從事安全工作，其中15000人在全球20多個辦公地點，以70多種語言工作。且臉書從2017年開始，陸續關閉了分佈在50多個國家的150個試圖操縱輿論的組織。
儘管如此，披露的文件表明臉書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以消除文件中揭露的所有危害，並解決臉書前所未有地成為用户生活一部分後造成的意外後果。
扎克伯格發聲
在危機當中，臉書披露了今年第三季度營收情況，依舊可觀。
CNN報道稱，25日臉書提醒所有的投資者，它仍是一個“賺錢機器”。臉書第三季度收入為290億美元，同比增長35%。該公司公佈的利潤接近92億美元，同比增長17%。本季度使用臉書應用矩陣的人數同比增長12%，達到近36億。
扎克伯格25日説，“善意的批評幫助我們變得更好，但我的觀點是，現在有多方面在打配合，共同選擇性地使用泄露的文件，來描繪我們公司的虛假畫面。”
扎克伯格宣稱，“現實情況是，臉書有一種開放的文化，鼓勵對我們的工作進行討論和研究，這樣我們就可以在許多不僅僅針對我們自己的複雜問題上取得進展。”
扎克伯格鼓勵投資人不要看過去的醜聞，而是向前看。他關於下季度的計劃説，“我對我們的路線圖感到興奮，尤其是圍繞創作者、商業和幫助構建‘元宇宙’。”
“危害兒童、加劇分裂”
9月，被美媒成為臉書“吹哨人”的前員工豪根向美國監管機構和《華爾街日報》和美國監管機構披露了數千頁公司內部文件，引發軒然大波。豪根本人10月初出席美參議院聽證會指責臉書為追求“天文數字的利潤”而故意將用户之於危險之中。
豪根前往倫敦參加聽證會 （圖源：澎湃影像）
據美國全國公共廣播電台（NPR）5日報道，在已經公佈的一些文件中，有研究表明，臉書旗下的Instagram對年輕用户的心理健康產生了負面影響，尤其是年輕女孩。豪根透露了一項臉書的研究調查結果，有13.5%的少女認為，Instagram加深了她們的“自殺念頭”；17%的少女認為，Instagram導致了她們的“飲食失調”。
NPR也在其採訪報道中點出了一部分其中原因：諸如Instagram等社交媒體一直在影響青少年的行為，尤其是在女孩和年輕女性人羣中，出現的最常見主題與不安全感以及身體形象問題有關。即便她們知道平台上的很多照片都是經過濾鏡大量加工的，但還是讓人產生了一些不切實際的審美標準。
“哦，這就是我應該的樣子，因為我看到這個人得到了一堆點贊和評論，所以人們都在尋求這種認可。”一名社交媒體資深用户表示。
與此同時，又有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正在使用Instagram等社交媒體，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2018年的一項調查就顯示，接受調查的青少年中約有七成人使用Instagram，比此前調查增加了20%。
許多研究都表明，社交媒體可能給年輕人帶來某些風險，比如抑鬱症狀的增加與之“關係密切”，他們會理想化自己的生活、攀比比較、以及在看到別人的高贊高評論內容後感到有壓力等等。
10月25日，豪根還去往英國，出席英國議會的聽證會。在聽證會上，她披露了類似的內容，稱臉書正在加劇網上仇恨和極端主義。
豪根在英國説，“我們在世界各地看到的各種事件，比如緬甸和埃塞俄比亞發生的事——都只是開始。因為基於用户參與度的（訊息）排名造成了兩件事：一是優先考慮並放大分裂和兩極分化的極端內容，二是把它們匯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