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險已來,個人和中小企業如何應對?專訪《灰犀牛2》譯者馮毅
周毅
【文/觀察者網 周毅,編輯 周遠方】灰犀牛個頭高大、體型笨重,當它在遠處時,人們往往毫不在意。但當它奔襲而來,人們卻又會猝不及防。
在經濟等領域中常被提及的“灰犀牛”(Gray Rhinos)一詞,被用來形容大概率且影響巨大的潛在危機。它出自2007年古根海姆學者獎獲得者米歇爾·渥克(Michele Wucker)的《灰犀牛:如何應對大概率危機》(2016)一書。這一概念日益被大眾接受、被全球政要和專業人士頻頻引用。
目前,渥克新作《灰犀牛2:個人、組織如何與風險共舞》(後文中的《灰犀牛2》皆指此書)已由中信出版社組織翻譯並出版發行,本書更加側重於個人讀者,將灰犀牛理論應用於個人與組織,幫助人們建立良好的風險生態系統,升級風險應對方案。

圖源米歇爾·渥克個人網站
觀察者網日前採訪本書譯者、浙商資產研究院副院長馮毅,就“灰犀牛”的具體表現及其影響,個人和企業應如何應對風險等話題展開了對話。
觀察者網:疫情是不是現在最大的灰犀牛?能否簡單講講翻譯這本書的背景?
**馮毅:**沒錯。這本書今年1月在美國出版,中信出版社很快拿到了版權,想要在國內發行,他們非常看重這件事。翻譯工作3月份就開始了,我是和我夫人一起翻譯的,“夫妻檔”。
之前我曾為中信出版社翻譯過兩本書,依次是《滅火:美國金融危機及其教訓》《極端經濟:韌性、復甦與未來》。其實這三本書之間都是有聯繫的,可以説是一個系列:“危機三部曲”。
觀察者網:美國最近為什麼湧現出這麼多這類話題的書?是否和本輪經濟下行,或者説資本寒冬有關?
這一輪經濟下行在國內某些行業,早在2017年和2018年就已經開始了。疫情以後,全球金融市場大跌釋放市場壓力,全球放水,財政貨幣赤字化的閥門被打開,這一切是否僅僅讓這場危機看上去“好一些”而已,這是不是對“灰犀牛”的一種接近而非遠離?
**馮毅:**當前經濟下行壓力較大,和疫情有一定的關係,但從經濟本身來看,即使沒有疫情,也處於下行較大的階段。現在有些情況看似較好,但和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一樣,也是不可持續的。2008年美國進行了四輪量化寬鬆(QE),玩了命地發鈔票。但是你會發現,這些放出來的貨幣,需要很多年時間才能慢慢被消化掉。
你看他們當時代價是多少?五大投行倒了好幾個,近百年的美國投行貝爾斯登都被賣掉了。這個代價是非常沉重的。2008年,美國銀行倒閉了幾千家。美國投資者如果投資了那些次級債,那基本上就是血本無歸。在當時的情況下,人們損失是很大的。
觀察者網注:對話中談到的五大投資銀行是摩根士丹利、高盛、美林、雷曼和貝爾斯登。在次貸危機中,美林證券被美國銀行收購;雷曼兄弟申請破產;貝爾斯登被摩根大通收購。現僅存頭部的摩根士丹利和高盛。

“摩根大通以每股2美元價格收購貝爾斯登”,紐約時報報道截圖
觀察者網:現在放水又開始了。最大的灰犀牛就是經濟大環境不好,實體經濟很糟糕。通過財政貨幣赤字化,把泡沫吹那麼大,這些都是世界上最專業的團隊在做的事。
**馮毅:**這麼聰明的人,為什麼還會搞出灰犀牛呢?這是不理性的。但你最後會發現:決策者所約束的條件是多樣的,需求也是多樣的。從一個方面(指經濟)來看,這是灰犀牛;但是東西方社會都存在“講政治、講大局”。有了政治目標,經濟目標就要成為次優選擇。在講格局、要大局的時候,我們所認為的灰犀牛已經不是灰犀牛了。
我相信美國可能也面臨這個問題。我翻譯的第一本書是《滅火》,講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當時美國圍繞救不救市,在爭吵和內部博弈,進行了多輪國會投票。第一次救市方案,美國國會沒通過,第二天華爾街股市跌了1萬億美金。美國議員們一看,這不行,還得講政治,第二天就給通過了。
到了救市這一步,確實可以説:灰犀牛已經來了。這是之前的工作沒做好,但那個時候,美國已經沒有辦法了。從經濟史來看,這一招好像屢試不爽:經濟週期這麼多,每次都是發鈔票、刺激經濟,然後慢慢消化。這就好像面對一個危重病人,先給他注射嗎啡讓他撐過來,然後慢慢治療;如果不打嗎啡,人可能當場就沒了。
美國後來出台了很多配套政策:減税、政府出資的基建項目及購買服務等……通過組合拳,將它慢慢消化。在2008年,經濟危機席捲全球,對中國也產生了不小的衝擊。中國推出了4萬億元的大規模經濟刺激計劃,也是後來才慢慢將其消化。
觀察者注:
2008年10月3日,美國眾議院以263票贊成,171票反對通過了《2008年緊急經濟穩定法案》(EESA)。這是美國政府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經濟干預,美國財政部動用7000億美元購買陷入困境的金融機構不良資產。
但早些時候,在當年9月下旬,該方案的第一稿剛被眾議院否決(228-205)。9月29日,道瓊斯工業指數暴跌777.68點,創下史上最大單日跌幅,引發美國股市崩盤。

時任美國總統喬治·W·布什簽署法案,美國政府網站圖
**觀察者網:馬克思對人類社會一直有預言,而且事實往往證明他是對的。凡是危機出現的時候,就會有很多人重提馬克思。比如最近的《21世紀資本論》(作者托馬斯·皮凱蒂,Thomas Piketty);再比如2008年次貸危機以後,人們“佔領華爾街”。這是不是灰犀牛的一種體現?**馬克思的理論,對於西方世界而言也是一個“幽靈”:看不見它,但它一直存在。
**馮毅:**你這句話説得非常好。
《共產黨宣言》第一句話就是:一個幽靈,共產主義的幽靈,在歐洲遊蕩。我們沿着馬克思再往前看:馬克思的思想是從黑格爾和費爾巴哈那裏來的,黑格爾説人類從歷史中學到的唯一教訓,就是人類無法從歷史中學到任何教訓。
馬克思自己也説,資本主義在反覆地上演經濟危機。石油危機、美國次貸危機,也包括新冠疫情下的危機。很多問題,馬克思看得還是比較準的,而且過了一兩百年,現實能證明他説的還是對的,這是很讓人佩服的。
另外一方面,馬克思學説本身也在發展。有些東西拿到今天來看,依然是有用的分析工具。馬克思提醒人們,危機在不斷地循環,也就是告訴大家,灰犀牛會時不時出現一下。
我們可以這樣理解:灰犀牛可能隱在水下,過兩年就會時不時冒出水面。我們要防止灰犀牛從水下到水面上來。
觀察者網:普通人和中小企業在風險中該怎麼辦,其實就是《灰犀牛2》這本書的主題吧?
**馮毅:**對,是的。但是我相信,作者可能在疫情前就想寫這本書了。當然,她在這本書中談到的很多東西,不是馬上就能變現的。在我的理解中,她説到的一些方法與觀點,可能需要一些時間去改變。不是説今天你是美國共和黨員,明天就變成了民主黨員,這是不可能的。
她這本書裏確實説到了很多變化,也舉到了一些例子。你會發現,人對“風險”的觀念的改變,要經歷一些事情,要有時間的積累。它不是一下子轉變的。我們通常所説的要磨鍊,經歷風雨的考驗,就是這樣一種感覺。
觀察者網:《灰犀牛2》這本書裏面聊到一位泰勒女士。她的風險承受能力之所以很強,是因為她經歷了很多事情,而且從小就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失去。
這是不是説,機會成本越低,風險承受能力越強?
**馮毅:**兩者可能有一定的關係,但這可能和人的種羣也有關係。
泰勒是美國人,屬於盎格魯-撒克遜民族。這種人羣的特徵,讓整個大環境中的成員都喜歡創新、冒險和追求“自由”。新冠疫情來了,也像是不怕死的那種。人羣的民族性不一樣,再加上她自身的情況:反正我啥也沒有了,就啥也不怕。這些條件融合在一起,就讓泰勒能夠縱身一躍。這可能既有機會成本低的因素,也有民族性的因素。
比如説對待疫情的態度,很多在非洲的中國企業家跟我説:非洲完全不封城,為什麼?非洲封城,人是要餓死的,這是確定的;但是不封城,大家就各聽天命。他們所在的地方,非洲人的平均壽命也就二三十歲。聽天命(不幸感染新冠後死亡),這是概率性的;而封城,人會餓死,這是確定性的。
在中國就不一樣,大家不會對疫情置之不顧,人們的心理狀態是不同的。
觀察者網注:
1901年,63歲的美國女教師安妮·愛德森·泰勒(Annie Edson Taylor)坐在醃菜桶裏穿越尼亞加拉大瀑布。泰勒12歲時失去父親,內戰期間失去丈夫。泰勒晚年創業失敗,且一直難以找到工作。在賴以為生的遺產所剩無幾時,泰勒在生日當天進行了這項帶有挑戰意味的表演。

泰勒是第一個成功通過木桶尼亞加拉大瀑布的人,圖片由書本翻錄
觀察者網:現在有一些年輕人,面對風險會説“躺平”。如果要給年輕人一些建議,您會説些什麼?
馮毅:“躺平”首先是在觀念上,一個人他不想改變了;第二個是在行動上,不動了、不實踐了。
我個人覺得,“躺平”很大程度上受輿論影響。現在人們天天看手機,手機裏的一些內容,對年輕人觀念影響實在太大了:比如求職進公司,北大、清華、復旦的還能進,其他學校都不要……這讓他感覺好像沒有希望,沒有出路。
我們説,“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躺平”背後,是一個人沒有真正地去了解實際情況,而是通過一些媒體為了博眼球,而專門放大的某些小概率事件去看待世界。如果一個年輕人,跑遍自己身邊的100個縣,或者10個城市,去看一看,可能就會有不同的感受。並不是説年輕人就一定沒有希望。
觀察者網:建議年輕人多去實踐,腳踏實地?
****馮毅:****要多看,多和真實的世界去交往。
網絡是虛擬世界,不是真實世界。你反過來想想,我們現在還是和平年代,但上個世紀,比如説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年代,那人都別活了?在那個時候,人家該上學的上學,該幹啥的幹啥。
年輕人天天看手機,可能並不好,應該多和別人交流。《灰犀牛2》這本書裏面也談到了社會網絡的作用。人們有一個辦公空間,有一個社會團體,大家經常在一起交流,有困難向周圍人求助,我覺得這是帶來思想轉變,給予人啓迪啓發的一個很好模式。人光看手機,可能最後確實太容易“躺平”了。
觀察者網:那麼對於個人來説,如果想要提升風險承受能力,或者改變對待風險的觀念,是不是就需要人生經歷的積累?
****馮毅:****理念不發生變化的話,我覺得(提升風險承受能力或者改變對待風險的觀念)還是挺難改變的。人在經歷和思想上都要有變化才行,這個是需要時間的。
我們這一代年輕人很多沒有像上一輩或者上兩輩那樣經歷過風浪。確實周圍一些人對風險是極端厭惡的,一有個風吹草動就害怕,如果有不可控的風險到來,只能消極被動承受。
觀察者網:之前有一個韓國電影《國家破產之日》,其中的一個跳樓鏡頭讓我印象很深,確實有時候“時代的一粒沙,對個人就是一座山”,面對時代大環境的風險的時候,我們是不是也要提前做一些心理建設,畢竟一跳樓就一切都沒了。
****馮毅:****是的,有的人可能悲觀絕望,崩潰了,最絕望的就是自殺。其實對個人來説,因為經濟的原因背一些債,甚至坐幾年牢,這些坎還是會過去的,很多事情我們上一輩都經歷過,比如國民黨最後的時期做金元券改革,貨幣崩潰之後,大家扛着麻袋去買火柴。這些事情最後過去了也就過去了,所以人還是儘量不要走極端。
我也曾經和夫人談過這個問題,特別是今年學黨史,其實我們能看到,參加革命,特別是走過長征路的這些幹部和紅軍,他們都屬於非常能積極承受風險的人,當然他們有些是機會成本為0,不跟紅軍鬧革命可能活不下去,但也有很多領導人,是經歷了長期上下求索的過程,認識到當時壓在中國身上的三座大山,自己不去搬沒人會去搬,為了國家和民族承擔風險,選定革命的道路。他們在戰爭中學習戰爭,人的心理和經驗成長都非常快。
觀察者網:確實今天“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氣氛已經被很多普通人,特別是很多中小企業感受到了,可能我們這一代人馬上要經歷一些大事。
您是做不良資產研究的,最近在經濟下行大環境下,一些中小企業對風險的認識可能是錯誤的,並因此錯配,比如自去年疫情以後,我們的海外訂單很多。如果一家企業因為這些海外訂單而盲目擴大產能,那麼現在可能很難受。現在有供應鏈問題,物流混亂了,生產的東西運不出去,就會佔用企業的流動資金。
****馮毅:****企業家存在預期,或者説個人信心膨脹的問題。大企業家會覺得“我能搞定一切”,最後發現是過度自信,中小企業主也容易這樣。展示信心可能是為了融資,給資本信心,也可能是為了帶動企業發展,或者説形成積極效應。所以企業家普遍都是大手一揮:“500萬,投了!500萬,擴產!”多年來,中國企業在傳統上,都是想要“做大做強”,好像“做小做精”的都是二流企業一樣。
但你去看日韓,這種小企業就有很多:一個小鋪子或者家庭小作坊,它就是200年不擴張。但中國不行,中國人可能有這種光宗耀祖的傳統。雖然中國小微企業也很多,但是你會發現,如果能做大的話,它肯定要做大,不會原地不動。
一般人開了個飯店,生意特別好,就會想着再開一家飯店,這是很正常的想法。而很多日本的米其林餐廳,可能就是一家小鋪子,200年都沒動。在我們看來,這是不可思議的。這背後和傳統也有關係。
另外可能跟經濟泡沫破裂也有關。日本上世紀80年代,特別有中國90年代初的那種感覺,經濟蒸蒸日上。兩者特別像,但中國現在還沒有遇到過日本在《廣場協議》後的那種危機情況。但是,我們現在經濟增速放緩了,企業家要更加謹慎經營。
觀察者網:那麼中小企業對風險的認知,有沒有可能得到提升?
****馮毅:****栽了跟頭,自然就提升了。
我們常説不賠錢、不虧損,它(企業)就永遠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在一家企業高速增長的時候,其實你很難去説服它。就像前恒大首席經濟學家任澤平發文所説的,他一直在“諫言”,但是被看作是高度不夠、格局太小。人有這種情緒其實挺普遍的:我發展那麼好,你卻勸我要放慢?

微信公眾號“澤平宏觀”文章截圖
還有一種情況是,一些企業認為自己在不好的市場環境下可以“逆勢擴張”,我認為盲目擴張比較多,新聞報道總是報道逆勢擴張成功的企業,其實有倖存者偏差的效應,導致很多企業都自以為是成功的那個,如果沒有實力而去追求破釜沉舟,那麼失敗才是大概率事件。
另外建議很多企業在危機下多看看內需市場,中國有14億人,人口基數幾乎相當於3個歐盟,5個美國,即使在疫情下,國內市場受到的衝擊也會比海外市場小得多。尤其在中國脱貧攻堅取得巨大成效的背景下,企業應該多想想辦法開拓下沉國內市場。
觀察者網:可能企業家也會明知風險而有一些路徑依賴,或者明知風險而無力改變的情況?
****馮毅:****我們剛才講到了理念。比如説浙江的小企業家,那裏的環境會造就他。譬如他長期生活在縣裏,或者在某個鎮上,每天接觸的都是和他類似的人。如果他沒有去接觸我們所説的“總裁班”和高級培訓,沒有經常和經濟學家們交流,他很難改變。
而認識風險卻無力改變的情況就是典型的“灰犀牛”,你知道它在,但是人們都不願意動,不願意去改變。這甚至就是人的本能、本性。自律是很難的,人們都知道“我要努力工作,我要認真學習”,但是有幾個能做到?人是趨利避害的,你要讓他懸崖勒馬、如履薄冰、如芒在背、如臨深淵,要讓一個人天天都這樣,確實很難做到。比如有人告訴一位企業家,你要小心,然後告訴他這個行業的最新情況。可能這個企業家也就是聽一下而已,要馬上去改變還是挺難的。
其實我們普通人也一樣。比如有人告訴自己:你太胖了,你得減肥。那行,我去減肥,減肥減了三天 ,第五天可能就減不動了。我覺得這可能是人類的普遍規律。
觀察者網:從您的專業角度上來看,如果因此出現一些不良資產,會有哪些工具來應對?
****馮毅:****一般情況會做一些債務重組。但如果説要從機制上改變的話,那麼上市公司股東多元化、有董事會,還有上市公司監管,可能處境相對還好一點。但如果這家公司沒有上市,純粹是民營老闆一個人説了算,可能就沒人管得了他。
制約機制比後續的風險處置更加重要。制約是事前的、前置的、長期性的,而風險處置是事後的、後續的,兩者都要有。
觀察者網: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您對年輕人的資產配置有什麼建議?
****馮毅:****年輕人要學會投資自己——教育。經濟低迷,就去上學。為什麼説經濟不好的時候,上學是最好的?因為這個時候你賺不到錢,那就去提升自己。
等接受完教育出來,經濟形勢好了。這就相當於有了金剛鑽,瓷器活也來了,就可以去攬瓷器活了。現在既沒有瓷器活也沒有金剛鑽,那就去造金剛鑽吧。因為造金剛鑽是你能做的,而有沒有瓷器活是個人控制不了的。
觀察者網:投資自己,應該在哪些方向上學習深造?您預計在這樣的環境下,哪些行業還會有一個比較好的發展?
****馮毅:****不同行業是不一樣的。我覺得其實不管從事什麼行業,增加自己的專業能力是非常重要的。現在很多人喜歡讀MBA,不管是MBA也好,還是其他的專業教育也好,其實都是在增加專業能力。
觀察者網:每次大危機慢慢平息以後,總會有一個螺旋式上升的趨勢,您覺得後面的機會在哪裏?
****馮毅:****現在從國內來看的話,我感覺與碳減排相關的,比如新能源領域,就有機會;還有數字化轉型。我覺得這些可能都代表着未來。它們不僅僅是中國的趨勢,也是世界的趨勢。這種能代表社會發展方向的產業,應該都是比較好的。
觀察者網:從個人角度來説,您是建議去投資,還是在這些方面去找就業機會?
****馮毅:****我覺得是機會。好比在二十年前,你學的是計算機,就趕上了百度和騰訊等互聯網公司的大潮;現在學計算機,就有可能進不去這些公司。你要趕上風潮才行。比如説新能源,最近國家提出“雙碳”目標戰略,發展還是不錯。
包括數字經濟。我覺得其實現在很多數字經濟才剛開始,淘寶可能只是數字經濟的一種,數字經濟還有很多新的業態。當然,這可能需要你有基礎,包括受教育程度和專業背景,這樣你才能從事這些工作。
觀察者網:最後關於這本書,您有什麼想對讀者説的?
我由衷建議大家好好看看這本書。你會發現,剛才我們講到人對風險的認知,可能是一個過程,多經歷了以後就慢慢適應了。新冠疫情剛來的時候,大家都是談之色變;今年你會發現,雖然哪怕某些地方有偶發疫情,人們不像2020年的時候那樣慌張害怕了。大家經歷的多了以後,心態慢慢會變平和,會變化的。
其實這也是這本書所講的,與風險共存。同時你知道這些觀念以後,你對風險的承受力也會提升。去年疫情,全國停擺;今年就沒有,為什麼?大家慢慢摸索出應對規律、應對方法,所以這本書確實還是有很多啓發之處。
我更想説的是,我發現作者在寫《灰犀牛2》這本書的時候,她真的是在“寫書”,是在做研究。作者並不是一名學者,但是她在寫作中引用了很多學術期刊和案例。而中國現在很多作者是在“編書”,真正“寫”出來的好書並不多。希望中國以後有更多有深度、站得住的作品。

中信出版社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