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掃碼新規落地：兩大巨頭仍具備資源優勢，“路邊攤”們怎麼辦？

據微信公眾號“每日經濟新聞”11月28日報道，近日，“明年3月1日起，微信、支付寶個人收款碼不能用於經營收款”衝上熱搜，在各大社交平台刷屏。《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瞭解到，這一消息源自央行近期發佈的條碼支付監管新通知。

今年10月13日，央行官網發佈《中國人民銀行關於加強支付受理終端及相關業務管理的通知（銀髮〔2021〕259號）》（以下簡稱《通知》），就支付受理終端業務管理、特約商户管理、收單業務監測等方面提出具體要求，並將於2022年3月1日起施行。

值得注意的是，日常使用頻率頗高的條碼支付也被納入監管。針對近年來得到廣泛運用的個人收款條碼，《通知》對其使用規範做出具體規定，主要集中在制定收款條碼分類管理制度、禁止個人靜態收款條碼被用於遠程非面對面收款、不得通過個人收款條碼進行經營活動相關收款服務等方面。

這是否意味着我們習以為常的微信或支付寶收款碼就不能再用了？微信、支付寶兩大巨頭的市場因此受衝擊？大家關心的商户收款碼與個人收款碼在使用中有何區別？這一新規又將對支付行業、小微商户以及消費者帶來怎樣的影響？

個人收款碼不能用了？

只是不能再用於經營場景

可以看到的是，央行在上述《通知》中對個人收款條碼的使用規範做出了具體規定，主要如下：

一是對具有明顯經營特徵的個人收款條碼用户參照特約商户管理，要求為此類個人用户提供商户收款條碼，提升對個人經營者的收單服務質量。

二是要求個人靜態收款條碼原則上禁止用於遠程非面對面收款，確有必要的實行白名單管理，以防止個人靜態收款條碼被出售、出租、出借用於搭建賭博活動線上充值通道。

三是對通過截屏、下載等方式保存的個人動態收款條碼參照執行個人靜態收款條碼有關要求，以防止不法分子藉助個人動態收款條碼規避政策要求。

四是要求審慎確定個人靜態收款條碼白名單准入條件與規模、個人靜態收款條碼的有效期、使用次數和交易限額，防範白名單濫用風險。

“這並不意味着個人收款碼就不能用了，只是不能再用於經營場景。”某支付公司負責人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他同時提到，監管對於限制個人靜態收款條碼被用於遠程非面對面收款也並非“完全卡死”，特殊情況可申請白名單。

實際上，《通知》對個人收款碼提出上述四方面的要求，是因為個人收款條碼存在一些風險隱患。例如，部分機構使用個人收款條碼轉賬業務辦理大量生產經營、生活消費交易，既混淆了交易性質，導致交易信息失真，影響風險監測效果，也不利於藉助支付服務為經營活動賦能增值。還有一些不法分子利用“跑分平台”，以高額收益為餌吸引大量人員使用個人靜態收款條碼與賭客“點對點”線上遠程轉移賭資，將賭資分拆隱藏於眾多正常交易場景，擾亂了條碼支付業務正常秩序，影響了涉賭“資金鍊”追溯機制的實效。

易觀高級分析師蘇筱芮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採訪時表示，個人收款碼相關的管理規範，既有利於將個人收款與商户收款進行分類管理，同時也能夠防範個人收款碼被不法分子“鑽空子”，能夠彌補此前存在的短板，最終為推動支付市場健康、有序發展奠定優良根基。

央行有關部門負責人此前表示，為了確保個人收款條碼相關要求有效落地、業務平穩過渡，《通知》設置了過渡期，要求支付服務主體全面、充分評估客户正常支付需求，制定配套服務解決方案，做好客户引導和服務工作，確保服務成本不升、質量不降。

兩種收款碼有何區別？

商户碼費率相對更高，個人碼或被限額

值得一提的是，《通知》對收款條碼管理進行了説明，對於為個人或特約商户等收款人生成的，用於付款人識讀併發起支付指令的收款條碼，條碼支付收款服務機構應當制定收款條碼分類管理制度，有效區分個人和特約商户使用收款條碼的場景和用途，防範收款條碼被出租、出借、出售或用於違法違規活動。

上述支付公司負責人對每經記者解釋道：“通俗來説，日常掃碼支付過程中，一種情況是我們掃的碼中間有個小頭像，這種一般就是支付寶或微信生成的個人收款碼，在平時轉賬可以提高用户體驗。另一種情況則是掃的碼中間沒有頭像，那麼這個碼便是屬於商户入網的。”

有市場分析指出，區分個人碼和商户碼，目前根據新規，這一責任主要由提供收款碼的微信支付、支付寶和雲閃付負責，預計主要還是通過收款頻次、金額等一系列規則進行區分，是統一制定規則，還是各家自行區分尚待觀察。

“個人碼和商户碼在費率上肯定是有區別的。”某業內資深人士表示，商户碼費（可理解為手續費）率比個人碼高不少。

他進一步解釋，個人碼只有在提現到銀行卡的時候才收取一筆提現費用，收取標準一般是0.1%。而商户碼一般都比較高，比如微信的商户碼普遍為0.6%，少數個別行業的商户費率可能存在例外。第三方聚合支付比微信支付低一點，但也在0.4%⁓0.5%左右。總的來説，不管哪種商户碼，費率都高於個人碼。

在騰訊客服官網，每經記者發現其對目前微信支付商户類目對應資質、費率、結算週期作了介紹。內容顯示，各商户類目的費率普遍為0.60%，但也存在例外，網絡媒體/計算機服務/遊戲類目下的所有二級行業的費率均為1.00%，高於其他行業的費率；另外，二級行業物流/快遞、民辦中小幼、加油的費率為0.30%，公共事業（水、電、燃氣、供暖）、信用還款的費率為0.20%，交通罰款的費率為0.10%，民辦大學及學院、掛號平台的費率為0.00%。

另外，新規落地之後，個人碼收付款可能存在限額。該支付公司負責人表示，目前來看，個人碼還沒有太多的限額，比如支付寶仍然可以進行比較大額的轉賬。但後續第三方支付機構可能會對個人碼進行限額，防止它應用於某些不合規的場景。

對支付業有何影響？

兩大巨頭仍具備資源優勢

有數據顯示，目前線下掃碼支付市場共包含巨頭提供的商户碼、個人碼以及第三方的聚合支付三大類途徑，掃碼支付市場年規模約40-50萬億元，其中聚合支付約15萬億元。

對於這一新規出台，市場的一大關注焦點在於這是否意味着支付寶、微信的市場份額會受衝擊？以及其餘收單機構是否將迎來發展機遇？

據瞭解，當前個人碼轉為商户碼大致有兩條途徑，其一為支付寶和微信引導商户由個人碼轉變為商户碼；其二是將現有收款碼轉為收單機構提供的聚合支付方式。

“對於其他支付機構而言，我覺得沒有那麼明顯的利好。”上述支付機構負責人對記者坦言，一方面，除了支付寶和微信，其他支付機構一般不會去做這種個人碼，因為個人碼只有錢包做得比較大的才有意義，大多數機構做的都是交易受理。另一方面，支付寶和微信會怎樣引導他們現有的用户根據規定和需要將個人碼轉變為商户碼，這也有待觀察。“兩大巨頭可能會採用一些優惠方式去促進這種轉化，比如補貼手續費等，他們有這樣的資源優勢。”

該人士進一步補充道：“因此並不是説由於收款碼的轉變，支付寶和微信就會讓渡出這塊市場，然後其他收單機構去劃分，不是這樣的。另外，其餘機構在做這塊業務的時候與支付寶、微信的做法也會有所差異，比如商户碼的呈現形態，很多機構在做聚合碼——一個碼牌可以兼容各個機構碼牌，在個人碼不能用於經營活動後，可能會有商户為了更方便而選擇聚合碼，這也就會給除支付寶、微信外的機構帶來一些市場機會。當然這其中還要考慮的因素還有很多，比如費率等。”

此外，博通分析金融行業資深分析師王蓬博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收單機構的合規性任務會有所增加，但將個人經營者納入商户管理實際上增加了商户數量，從長遠看，商户的權益得到有效保障將有利於整體行業的發展。

“從行業整體發展來看，如何在高速發展和風控上找到平衡一直是一個值得探討的話題。在行業發展前期，考慮普惠等方面的因素，讓市場有一定的自由發展時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但當市場已經足夠龐大，就應該提升合規的重要性。對於一直堅持風控規定，類似於銀聯這樣的清算組織和持牌的第三方支付機構，將有更加充足的發展空間。”王蓬博表示。

對商户有何影響？

有利於保障小微商户資金安全除了支付行業

央行相關負責人表示，《通知》總體上有助於更好保護消費者合法權益，有利於防範不法分子通過改造支付受理終端、申請虛假商户等手段盜取消費者個人信息，甚至盜用賬户資金；同時，有利於提升銀行、支付機構的對賬單、交易信息查詢等服務質量，充分保障消費者知情權，減少相關糾紛和投訴。長遠來看，《通知》關於規範個人收款碼的相關要求將進一步提升對個人經營者和小微商户的收單服務質量。

不僅如此，對於具有明顯經營活動特徵的個人收款碼用户，《通知》要求收單機構參照特約商户管理。這是否會影響到數量較多、範圍較廣的“街邊小販”呢？

央行表示，個人經營者和小微商户配合收單機構完成商户入網程序之後，收單機構應當按照商户服務標準提供支付服務，按規定建立商户與收單結算賬户等要素信息關聯對應關係，這有助於從源頭防範外包機構挪用資金、大商户“二清”等風險，有助於更好地保障個人經營者和小微商户的資金安全和服務體驗。

“對中小商户來講，實際上彌補了之前一直存在的挪用資金、二清以及跳碼等方向的漏洞，有助於更好地保障個人經營者和小微商户的資金安全。另外一方面，減費一直在落實，線下商户的經營成本一直在降低，實際對於個人經營者來講影響不大。”王蓬博表示。

蘇筱芮認為，“街邊小販”只是商品售賣者的一種具體類型，而條碼類型的認定與店鋪的經營形態關聯不大，而是主要關注其交易頻次等是否具有經營特徵。只要具備有經營特徵，後續就需要按照文件進行規範。

“看從事的是否是商業活動，比如做一個煎餅攤，把收款碼貼在旁邊去收款，這樣的商業活動就不能用個人收款碼去收款。類似具有頻繁交易特徵的商業活動，都需要在支付寶、微信等支付機構申請商户碼，用商户碼去進行收款。”上述支付公司負責人也對記者如是表示。

從個人碼逐漸轉變為商户碼，小商户接受度如何？

上述業內資深人士向記者坦言，商户碼接入網聯、銀聯，商户全部換成商户碼之後，雖然更利於監管機構打擊違法犯罪，但實際操作起來有一定難度。

前文提到的支付公司負責人也表示：“雖然減費在落實，但不管怎樣，商户碼的費用還是比個人碼高一點，加上小微商户本身對價格敏感，所以他們暫時不願意換碼也並不奇怪。”

商户碼如何申請？

可線上操作，小微商户無需營業執照

商户申請商户碼並不困難，上述支付公司負責人告訴記者，就目前來看，普通商户申請商户收款條碼，遵照央行相關規則辦理即可，辦理中一般需要驗證營業執照等證件。

至於沒有營業執照的“街頭小販”，申請流程有一定差別。他向記者表示，《通知》特別提到了“特約商户”的管理要求，而“特約商户”主要就是針對沒有營業執照的小攤販，這類經營者在申請時需要根據第三方支付機構的要求，提供相關證明材料，比如現場拍照等等。他還補充，不同的第三方支付機構對證明材料的審核要求可能存在一定區別。

為了進一步明確商户申請商户碼的步驟，記者進入微信支付官網親身“體驗”申請流程。

官網顯示，微信收款商業版是一款可自助開通，免開發的微信支付收款經營產品。微信收款商業版為中小商户提供了便捷且豐富的收款經營數字化解決方案。

頁面還顯示商業版具有“免開發使用微信支付”“區分門店經營”“支持信用卡收款”“自動提現銀行賬户”“快速接入硬件設備”等特性，並支持“經營報表”“掃碼退款”“掃碼收款”“收款音響”等功能。

就目前操作流程而言，記者通過手機掃碼進入自助申請頁面，頁面顯示“活動費率0.6%”“資金T+1到賬”等開通須知提示。進入商户註冊界面，可以發現微信收款碼商業版一共向5種主體類型開放註冊，分別是企業，黨政、機關及事業單位，個體工商户，其他組織（如社會團體、民辦非企業、基金會）和小微商户，各主體類型在申請時需要準備的材料也存在區別。

在主體類型的介紹內容中可以發現，這裏的“小微商户”指的就是依據法律法規和相關監管規定免於辦理工商登記、無營業執照的實體特約商户。而小微商户在申請商户碼時，申請材料只需要提供輔助證明材料和負責人身份證。

至於“輔助證明材料”具體指的是哪些？騰訊客服回覆稱，有門店的商户需要提供門頭照片及門店內照，如果是流動經營的商户，如農場種植銷售果苗的商家，則需要提供擺攤或農場地銷售的照片。

上述支付公司負責人也告訴記者，輔助證明材料一般指的是攤位營業照片之類的材料，主要用於證明商户是否真的在做經營。

（李玉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