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與美國打心理戰,別忘了抗美援朝志願軍的心得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阿蒙】
在朝鮮戰場上,志願軍戰士發現了一個極為有趣的現象:被俘的美國士兵可以繳槍,卻不交手裏的銅碗。
美軍的徵兵廣告説:“朝鮮黃金多,老百姓家裏都用的是金碗”、到朝鮮當兵是“最好的職業 ”、“東方情調的旅行”、“軍隊中沒有種族歧視”。五十年代初期,美國普通工人月薪八十元,當兵一百二十元,吃穿還是軍隊的。所以,美國青年當兵主要是為了解決家庭生活問題,對於為什麼打仗,心裏是不明白的。
《紐約時報》承認:“我們的士兵,對於為什麼打這個仗,只有少數人清楚……士兵的政治認識,令人驚奇地、明顯地落後於戰鬥精神,雖然他們在打仗的時候也可以打,但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為什麼打。你隨便找一個士兵談話,他們思想上主導的東西是想家,而不是打仗。”
志願軍戰士從打死的美軍士兵身上翻出的東西有家信、妻子的頭髮、色情照片等等,更令人髮指的是還有美軍士兵強姦朝鮮婦女的照片。
美國青年將到朝鮮當兵看成可以解決生活問題的一次旅遊,而我們的戰士,40軍衞生員於春德將報紙上幼兒園小孩認真吃飯的照片剪下來隨身帶着。這張照片成了全連的寶貝,戰鬥間隙,戰友常讓他拿出來看看。
於春德叫他們“血肉相連的祖國兒童”,對着訴説:“我們要保衞你們的幸福生活,讓你們長大起來,建設一個更加幸福的新中國,比現在更好80倍!”

38軍335團戰士在飛虎山下救出了這名失去父母的孤兒,並將他帶上陣地,直到戰鬥結束將他交給朝鮮地方政府。(圖片來源:《抗美援朝畫卷》)
“我們今後再也不打中國人了!”
聯合國軍之間,美軍內部存在的種種矛盾,都為我對敵展開政治攻勢提供了靶子。志願軍將戰爭的發動者、組織者(美國)與戰爭的追隨者(附庸國)加以區別;將國家民族遭受摧殘的南朝鮮傀儡軍和以美國為首的侵略軍加以區別;對戰爭的發動者以及追隨美國戰爭政策的各附庸國的戰爭販子們和一般士兵加以區別。我軍確定宣傳方針為“利用矛盾,爭取偽軍,分化附庸軍和美軍的關係,促進反美情緒,孤立美軍”。
第一次戰役中,美軍作戰一度相當頑強,被分割包圍後,不少人仍負隅頑抗或是拼死突圍。
戰役結束後,11月13日誌司確定第二次戰役的方針:“內線作戰,誘敵深人,各個擊破和殲滅敵人”。為此,志願軍在第二次戰役打響前選了一批俘虜。送前,開歡送會,舉行會餐。告訴他們一些通過敵人警戒線的辦法,並告訴俘虜萬一過不去仍然可以回來,如果美軍派人派車前來接運受傷戰俘回去,我方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
許多戰俘當時感動不已,通過英語翻譯説:
“我們永遠不會忘記這個時刻!”
“我們今後再也不會打中國人了!”
志願軍在戰場上主動釋放俘虜不僅在軍事上達到誘敵深入的效果,在政治上也使廣大聯合國軍士兵知道我軍的優待俘虜政策。

1951年4月8日,朝鮮化村裏被我軍高炮部隊擊落的美軍飛機駕駛員羅伯特·特西林母克投降。照片為時任志願軍某高炮師指導員孫藻訓同志女兒提供,特此致謝。
第一次戰役我軍釋放的美軍戰俘於1950年11月23日感恩節,由名叫瓦特·胡吞(Watter A Hutton)美俘執筆,寫了一封給志願軍的感謝信:“為了表示我們對中國人民志願部隊的謝意,我們下列簽名的人寫了這一封信。自1950年11月5日起,我們就成為他們的俘虜。”“對他們投降以後,他們的軍官和士兵對我們的安全和健康表示非常注意。對我們受傷的給了藥品治療,並給我們全體以足夠的食物和舒適的地方。軍官和戰士們把他們自己的煙和食物分給我們,他們時時努力地關懷着表們每個人。”
這批人後來回到美國,美國政府對於這批戰俘述説親身經歷的行為極為恐慌,美聯社報道稱:“報界的代表們被禁止訪問被釋放俘虜或攝影,所有軍官都奉命不得泄漏關於釋放的消息,這是‘極端秘密’。”
“聽説你們送回我們夥伴的屍體,全連都很感興趣。”
二次戰役部隊中到處可以聽到:“眼不紅(即不殺),手不動(即不搜腰包),俘虜人格要尊重(即不侮辱)”的順口溜,優待俘虜成為指戰員自覺的行動。
第一次戰役某師搜俘虜腰包的行為,在第二次戰役中就有了很大改進——俘虜了188個美國兵,其中只有一個俘虜少了一個金戒指,兩個俘虜丟了打火機,且馬上追出來,全部退給了俘虜。—個美軍戰俘手上帶了8個戒指,到戰俘營後,發現一個未少。
我軍還歸還過戰死的美軍士兵遺體。46軍第一次送還美軍屍體時,美軍以炮火掩護慌亂拖跑;但後來敵收屍則先將我通知敵取屍的牌子拔出平放地上,從容將屍體抬走,順便將志願軍印製的宣傳品拿走。
美俘稱:“屍體送回美國,家中可領一萬元撫卹金,否則七年後才發撫卹金。”;“聽説你們送回我們夥伴的屍體,全連都很感興趣。屍體上的私人物品全未動,説明你們志願軍是愛好和平的,中國人是很有禮貌的。”
在戰鬥中優待俘虜可縮短戰鬥時間,減少我軍指戰員傷亡。志司政治部要求志願軍戰士在戰鬥中做到“狠打”、“猛衝”、“猛喊話”。而“猛喊話”要求志願軍戰士學習外語。
讓文化程度普遍不高的志願軍戰士學外語難度不小,但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軍隊非常善於學習,戰士們也從喊話中嚐到了甜頭,從上到下掀起了學習英語、朝鮮話的熱潮。
第五次戰役中,二十軍五十九師某團在黎木洞,反坦克班用火箭炮打了8發炮彈,打傷擊毀美軍3輛重型坦克,一名班長勇敢地跳上被擊毀的坦克,用英語大喊:“Surrender!”這一幕正好被隨軍攝影記者張崇岫拍下來。五次戰役時,20軍60師三個團用喊話爭取敵人投降事件三十三起,由喊話而俘虜的敵人數佔總俘虜數的30%。

張崇岫拍攝照片(圖片來源:《老照片背後的故事》)
我軍還印製了大量宣傳單,這就是深受美軍官兵珍惜的所謂“安全通行證”。敵人一放下武器,戰士們就取出“代言片”給他們看,和他們握手,給他們煙、水和食物,以顯示我們的寬待政策,並儘速把他們後送,以免遭敵炮火殺傷。在俘虜身上與敵人屍體上普遍發現藏有我方散發的“通行證”。
一個被俘的美軍士兵,見到我方士兵馬上亮出通行證,敵工部人員告訴他,“這個沒用了可以丟掉了。”他仍執意將“通行證”放入鞋裏。
朝鮮戰爭之初,美軍氣焰極為驕橫,五次戰役後,遭我猛烈軍事打擊士氣低靡。敵我長期對峙作戰,有不少陣地雙方相距只有一、二公里。各部隊根據前線不同特點採用不同的方法,有的用82迫擊炮發射裏面裝有我軍宣傳單的空心炮彈;有的在敵我陣地之間,用各種類型的傳單、標語、漫畫及“禮品”,面向敵人佈置開來;有的在敵軍陣地前沿設置信箱,叫和平信箱,裏面可投俘虜寫給親友的信,裝宣傳品。
起初,我軍幹部、戰士對使用宣傳武器瓦解敵人士氣認識不清,後來漸漸認識到宣傳也是武器。散發宣傳品的戰士們像完成戰鬥任務一樣,精心計劃有次序地散發。離美軍最近的第一層是宣傳袋,第二層是宣傳品,第三層是聖誕老人、聖誕樹和標語、漫畫,大型標語要放在我火力控制區,以免被敵炮火破壞。這樣,由近及遠的形成一個宣傳陣地。

志願軍敵工部為美軍準備聖誕禮物。(圖片來源:《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資料圖集7 抗美援朝戰爭時期》)
有些部隊偵察員把宣傳品和聖誕節的禮物一直散發到敵人的鍋裏、廁所裏,部隊轉移陣地時或部隊出擊時,沿途組織專人散發。他們還用風箏散發傳單,風大時宣傳品也可以飄到十華里以外去;利用河流,再做些木筏,上面寫着大字標語,順水漂流到敵方去;或把宣傳品用油紙包好,順河水流下去。
來自志願軍的聖誕禮物
1951 年4 月23 日,美國《時代》週刊刊登了一張“聯合國軍”墓地的照片,公佈了美、英軍隊的死亡數字,驚呼“傷亡慘重”。敵工部將美國《時代》週刊的報道內容印製在對敵宣傳單上,還用英語寫:“聯合國軍士兵們:那些關愛你們的人們,希望你們平安而健康地返回家鄉。不要被打死了埋進朝鮮那些永久性的墳墓裏去。過來吧!我們寬待俘虜,這是你們可靠的回家之路。”

中國人民志願軍第16號傳單(圖片來源:《朝鮮戰爭戰俘之謎》)
他們還將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學生的照片與形容憔悴的美國陸戰隊士兵的照片一起放在宣傳單上,來説明富人子弟上大學,窮人子弟上朝鮮;用美軍士兵在朝鮮冬天吃冰凍食品與在家庭享受豐盛的聖誕宴兩張照片來説明戰爭剝奪了士兵的歡樂。
“美國戰爭販子的得意公式是:士兵的血加上士兵父母妻子的淚等於華爾街的財富。”
“登陸危險回去難,及早投降保安全。”
“可憐朝鮮海邊骨,猶是美國少女夢裏人。”
你們多打一發子彈,你家庭就多納一分税,資本家就多賺一分利潤。”
……
唐詩韻律都被志願軍拿出來作為對敵作戰的有力武器。
“每逢佳節倍思親”,志願軍敵工部還在戰鬥前線給美軍“過聖誕節”。他們將手提宣傳袋的聖誕老人置放於陣地前沿,袋上寫“來自中國人民志願軍的禮物”,禮物有中國產的香煙、糖果、摺扇等等。利用小松樹,樹枝上貼上各色小旗,另外還掛上各種宣傳品(捲成袋或卷)掛在陣地前沿。
很多美軍士兵取下禮物對同伴説:“要寄給家人。”有的拿走了我們的禮品,留下了他們的紙煙和罐頭,表示答謝。美軍士兵説中國人送禮品是“表示友好”、“中國人願意和平”。我軍播送“聖誕鐘聲”和“聖誕晚歌”後還指出美方談判代表蓄意破壞停戰談判,是美國士兵在聖誕節還不能回國與家人團圓的唯一原因。
美軍不甘心戰場上的失敗,也不甘心在“心理戰”上的失敗。朝鮮戰爭爆發,美國國防部就增設了“心理作戰總部”。停戰後,駐韓美軍仍保留了心理作戰機構,從政治上對我軍進行欺騙宣傳,企圖以此來削弱我軍的戰鬥意志。
他們還讓盤踞在孤島的國民黨偽政權軍官參加朝鮮戰爭,利用三千餘國民黨人員,專門從事對我軍的瓦解宣傳工作。

電視劇《能文能武李延年》中我軍採用反間計除掉為虎作倀的國民黨特務。
此舉除對極個別民族敗類產生過作用,對於絕大多數志願軍幹部、戰士不過是徒增笑料而已。針對美軍的“心理戰”,志願軍政治部明文規定:“一切部隊人員對於敵人的反動宣傳應以嚴肅的態度對付;對敵人的宣傳品,絕不能留下用作文具、手紙或捲煙紙,而必須一律收起,少數送交政治機關研究,其餘全部焚燬。”
各部隊把敵人宣傳的內容,大膽地、有領導地交由羣眾公開討論。針對戰士提出的疑問,開展羣眾性的討論和辯論,讓戰士自己討論戰場上的“苦”是“從那裏來的”、“我們吃苦為什麼是光榮的”;通過公審投敵分子,使戰士認識是非利害,劃清榮辱界線,以提高覺悟,更好的鞏固部隊。
除開展對敵廣播作為反擊,我軍還針對陣前喊話的美軍,組織部隊“打活靶”。如某連曾在兩個月中打傷敵人755名,不僅使敵人不敢活動,還鍛鍊了新兵,培養了射擊手。對敵人的廣播飛機和帶着播音器的坦克,組織火力射擊,使其不敢隨便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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