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科評論｜推動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更好結合

2020年10月，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提出，“堅持和完善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更好發揮政府作用，推動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更好結合”。其中，“推動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更好結合”是此次全會創造性地提出的關於處理政府與市場關係問題的最新表述，是中國公共治理領域在話語體系建設上的重要突破，有利於將市場活力、制度活力和社會創造力充分釋放出來，並朝着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目標堅定前行。

一方面，正確處理政府與市場關係是推進我國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關鍵議題。政府與市場的關係問題，是現代國家治理中的基本問題之一，也是一個頗具有爭議性的學術問題。“政府論”者認為，政府可以解決價值衝突、縮小不平等，解決社會不公正問題，並對市場持懷疑態度。“市場論”者認為，政府明顯地偏向於採用低效的政策並限制個人自由，信奉“政府本身即是問題”，只有市場能夠利用人性的自利來整合人類活動，從而達到資源最優配置。然而，從亞當·斯密到凱恩斯，從“自由放任”到“國家干預”，世界各國近百年的公共治理實踐告訴我們，“市場失靈”與“政府失靈”是可以同時出現的，“政府”與“市場”並不是非此即彼的相互排斥關係。各國在處理政府與市場的關係時所遵循的一般規律是，根據其人口規模、經濟基礎、社會結構和執政理念等而展現出不同的組合形態，並在實踐中呈現出不同的表現形式，是“基於情境動態調整的政府與市場關係”，並未在實踐中設定一種“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政府與市場關係。

如何處理好政府與市場之間的關係，是我國社會主義制度建立要回答的一個重大理論和現實問題。改革開放40多年來，特別是在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進程中，對於處理政府與市場的關係，我們既沒有教條地從書本中尋找現成答案，也沒有從現實中簡單地複製他國經驗，而是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偉大實踐中不斷摸索，在認識上不斷深化。從“計劃經濟為主，市場調節為輔”，到“以政府為主導、充分發揮市場配置資源的基礎性作用”，再到“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更好發揮政府作用，推動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更好結合”，這種變化生動呈現了我們黨推動理論創新和實踐改革的基本脈絡，深刻體現了我們黨立足於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基本國情，正確把握經濟社會發展規律，根據實踐不斷探索對政府與市場關係的科學定位，是推進我國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必然選擇。

另一方面，推動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更好結合是對複合型公共治理模式的探索創新。推動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更好結合，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具有全局性和基礎性的作用，是全面推動我國各個領域改革發展向縱深邁進的重要抓手，是解決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有力舉措。這一新的表述是中國漸進式改革所形成的對於處理政府與市場關係問題的理論創新，它在本質上是一種複合型公共治理模式。

第一，推動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更好結合的宏觀背景是社會主義制度與現代化建設。離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歷史進程，我們便無法準確而深刻理解中國政府與市場的關係。把“社會主義”與“市場經濟”結合起來，是我們黨的一個偉大創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既不同於資本主義市場經濟，也不同於社會主義計劃經濟。我們既要堅持社會主義制度的屬性，又要發揮市場經濟的長處，尤其要堅持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40多年的經濟高速增長和社會發展進步表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發展道路，是更加符合中國國情的經濟體制和發展道路。

第二，要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形成“有效市場”，需要尊重經濟運行規律。在市場經濟中，我們要通過價值規律實現資源的高效配置，最大限度減少“有形之手”對微觀經濟活動的干預。通過市場生產者之間的競爭，有效地淘汰不被社會所需要的產品、技術、方法和產能，從而在整體上節約社會經濟資源，並使其在不同部門和產品生產中得到有效配置。有效市場能夠鼓勵創新、優勝劣汰，有助於提高經濟發展的質量和效益，推動經濟發展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動力變革。同時，有助於增強企業對市場需求變化的應對和調適能力，提高企業資源要素配置的效率和競爭力。

第三，要更好發揮政府作用。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並不是起全部作用，也不是政府無所作為。塑造“有為政府”，要在充分尊重市場規律的基礎上，用改革激發市場活力，用政策引導市場預期，用規劃明確投資方向，用法治規範市場行為。這就要求政府在宏觀調控、社會治理、公共服務、市場監管和環境保護等方面發揮主導作用。同時，要充分發揮政府的兜底作用，保障人們的基本生存權利和人格尊嚴，盡力而為、量力而行；要努力形成職能科學、權責法定、執法嚴明、公開公正、廉潔高效、守法誠信的法治型政府；要努力形成政府部門間的無縫銜接，以及與市場和社會協同的合作型政府；要努力形成規範市場作用的發揮，促進社會公平，維護公共利益的監管型政府；要努力推進施政行為由簡單的自上而下“任務型”轉向上下互動的回應型。

面向“兩個大局”，我們要科學把握和正確處理政府與市場的關係，通過全面深化改革，不斷豐富和發展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的理論內涵，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更好發揮政府作用，推動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更好結合，加快構建複合型公共治理模式。總之，我們既要推動市場更有效率，又要促進政府更有作為。

（作者系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政治和法律教研部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