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之光：藉口勞工設貿易壁壘，英國的老伎倆

英國下議院下週又將對《貿易法案》修正案進行表決，這一修正案2月2日已經在上議院表決通過。修訂條款一共包含八條，其中兩條同中國相關。第一，有關修訂條款第八條，由2011年進入上議院的柯林斯提出。建議引入條款，限制與“違反人權”的國家簽署貿易協定。至於哪個國家違反了人權，裁決權交給了英國最高法院。第二，針對第九條修訂案，規定不得與從事種族滅絕行徑的國家進行貿易。提出該動議的阿爾頓在上議院討論時，多次毫無證據地將中國指責為“從事種族滅絕行徑的國家”。

在一些反華政客和英國媒體持續炒作中國“新疆問題”的氛圍下，這兩條修正條款被普遍認為劍指中國，是針對新疆無中生有的謠言炮製的所謂“應對措施”，意在阻止英國政府未來和中國簽訂自貿協定。

英國最近對華的動作不少。除了上述的《貿易法案》修正案，最新一例是有媒體稱，英國政府過去一年間驅逐了3名記者身份的所謂“中國間諜”。駁斥英國政客這些毫無根據的污衊、構陷，我們有太多的實證，完全不必打什麼筆墨官司。筆者這裏想就英國對所謂勞工問題的關注再説兩句。

用勞工做幌子設置貿易壁壘，對外壓制別國挑戰，對內打擊政治對手，這是一項英國政黨政治中的傳統“藝能”。這次兩項與中國相關的修正條款，提出者都是反華問題上的老面孔。提出人權問題的柯林斯，2011年進入上議院之前，是工黨中代表部門工會利益的工團主義者。在上議院的討論中，他共有約40次涉及到了中國相關問題，其中絕大多數集中在2018年之後。他討論的問題除了偶爾就香港問題發些陳詞濫調之外，其餘基本都與中國“強制勞工”相關，無非是要站在“人權”高地上，堅決拒絕“強制勞工”生產的所有產品。

提出所謂“種族滅絕”問題的阿爾頓是英國反華小圈子裏的“老面孔”。從2001年進入上議院之後，這個自由黨成員便在上議院討論中就計劃生育、宗教自由、中非關係、人權、新疆、西藏、香港等幾乎所有問題上，提出過400多次反華意見。至於英國深度捲入的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問題，阿爾頓則毫不關心，僅在上議院討論中有過寥寥數次浮光掠影的議論。

一個工黨、一個自由黨，怎麼就在涉華，特別是涉疆“強制勞工”問題上找到了共同語言？他們真的關心維吾爾族人民、關心中國人民的福祉嗎？當然不是。除了挑戰現任保守黨政府外，他們更核心的目的是保護部門利益。

自19世紀以來，勞工、特別是用工來源的“道德”問題就成為英帝國主義與其他國家競爭全球貿易霸權的一項重要工具。1838年英國廢除奴隸制後，新興的自由貿易資本主義擁躉開始尋找其他廉價勞力。中國勞工便是當時英國找到的最佳解決“方案”。大批中國勞工成為資本主義在“自由貿易”時代進行資本積累的主要勞動力資源。

除了英國外，西班牙、葡萄牙、荷蘭等也以澳門為據點，進行販賣“豬仔”的罪惡勾當，用以支持它們在東南亞、古巴、秘魯等殖民地的資本積累。這同英美形成競爭關係。19世紀中期，英美輿論開始大規模譴責澳門的苦力貿易，與此同時，從香港出發的苦力貿易則被打上“合法”標籤，包裝成“自由移民”。在這種輿論和英國國家力量的雙重壓力下，澳門苦力貿易於19世紀70年代正式終結，香港成為向全球輸送“自由”華工苦力的唯一出口。

“自由”前往美國、澳大利亞以及南非等地的華工，其慘狀比黑奴有過之而無不及。然而，廢奴能夠被塑造為西方政治話語中的“道德”底線，而反華卻屢屢被當成工具，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用其來換取政治資本，這本身就表現出資本主義政治道德話語的虛偽。

今天以所謂勞工問題為藉口，設置各種壁壘，維護國家霸權，乃至部門既得利益的表演，20世紀初就在英國政壇中上演過。1903年，由於布爾戰爭後在南非殖民地大量使用華工，當時的英國保守黨政府遭到多方輿論抨擊。來自自由黨的批評更是直接將華工比作“新的奴隸”。工團主義者則調動白人工人階級種族情緒，批評保守黨政府將布爾戰爭勝利的果實拱手讓給中國人。一時間，反華與批評契約華工制度“不道德”的聲音集中到了一起，共同在1906年的大選中將自由黨送上台。自由黨上台之後，南非華工問題彷彿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媒體關心。自由黨政府延續了保守黨的政策，繼續在南非使用廉價華工，而新當選的首相亨利·坎貝爾-班納曼更是在之後公開表示，先前將南非華工比作“新奴隸”，有些“言過其實”。一番“民主”表演之後，城頭變幻大王旗，唯獨不變的，是南非礦業資本家的獲利和華人契約勞工的悲慘境遇。

2021年是21世紀的第一個辛丑年。20世紀的第一個辛丑年，八個“文明國家”逼着清朝簽了《辛丑條約》，不單要賠款，還得派使團挨個向“文明國”道歉。另一面，從美國到澳大利亞，這些白人的“文明國家”都在這個辛丑年裏，先後頒佈了更嚴苛的移民法案，禁止華人和其他非歐洲裔的有色人種入境本國。兩個甲子之後，反華這門生意還在繼續。所謂“強制勞工”完全不是事實，但並不妨礙英國一些反華政客拿着勞工問題説事。

必須看到，英國反華的聲音雖然喧鬧，但總還是少數，致力於中英友好合作的力量始終在不斷地努力。比如英國48家集團俱樂部。68年前，以48家集團俱樂部創始人傑克·佩裏為代表的英國工商界有識之士，打破堅冰，開啓中英貿易的大門。這樣的“破冰者”精神今天尤其值得重温。（作者是英國埃克塞特大學副教授，上海外國語大學歐亞班訪問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