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偉文：美國既然“回來了”，就應尊重WTO權威

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上週提交了《2021年總統貿易議程及年度報告》。在對外貿易政策上，報告提出與世貿組織新總幹事合作，推動世貿組織的改革，但沒有提出要糾正特朗普政府單邊主義和霸凌主義的錯誤和恢復世貿組織上訴機構。相反，報告重彈上屆政府的貿易政策基調，即“公平的國際貿易體系”，由美國主導制定貿易規則，並增加了“反映美國價值觀”，且“未來將由美國創建”。候任貿易代表戴琦在參院任命聽證會上更明確表示，單邊關税是美國必要的工具。所有這些，與上屆政府歷年總統貿易議程報告沒有本質區別。因此報告表明，美國沒有迴歸多邊自由貿易體制，仍在延續前任政府的“美國優先”。

報告最突出的特點是集中火力瘋狂攻擊中國。報告308頁，點名中國居然有467處。這個報告可以被視為拜登政府對華政治立場在經濟貿易方面的完整體現，發出了全面對立和打壓中國的信號。

報告對中國“脅迫”和“不公平”貿易的指責，早已被中方、被事實反覆駁斥過。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美國自己倒是越來越符合這些指責。美國未經WTO許可，單方面對中國3700億美元產品施加關税，動用政府力量打壓中國一家企業，不是脅迫貿易嗎？單方面加徵鋼鋁税並將中國400多家企業和機構列入“實體清單”，不是不公平貿易嗎？對中國封禁芯片出口，不是威脅到中國的技術地位嗎？以謠言為依據強行干預涉疆問題，不是破壞中國國家安全嗎？

中美同為世貿組織平等成員。根據世貿組織爭端解決機制諒解備忘錄第二十三條，成員之間不得單方認定另一方違反規則，必須提交世貿組織爭端解決機制認定和裁決。美方對中國3700億美元產品加徵關税，中國在第一時間即提交世貿組織爭端解決機制，並得到專家組美方行為非法的認定。因此，既然拜登表示美國“回來了”，美國認為中國貿易政策有什麼問題，請一概訴諸世貿組織去裁定和解決吧。

如果提交世貿組織裁決，恐怕結果會令美國難堪。該組織成立26年來爭端解決機制共立案正好600起。其中美國當被告156起，在所有成員中遙遙領先；歐盟88起，中國45起。26年來裁決結果統計表明，凡當被告，大概率是判輸，的確違反世貿規則。因此，美國是世貿規則最大違反者，早已沒有爭議。

美國候任貿易代表戴琦表示，如果與中國談判沒有結果，將採取行動。中美當然可以談，但不能按照美國的敍事方式和標準進行雙邊談判，而是第一，放到世貿組織多邊框架下談；第二，以世貿規則為依據，不能以美國規則為依據；第三，平等地審查中美雙方有無違規，而不是隻審查中國。那樣一來，恐怕美國很難坐實對中國的基本指控。

報告揚言要動用一切工具，美方需要看看工具箱裏還剩什麼。上屆政府已經用了很多，且往往用到極致，涉及對中國貿易、科技、安全、投資的密集打壓。結果呢？中國固然遭受損失，美國卻輸得很不好看。美中貿委會1月發佈的報告稱，貿易戰使2018-2019年美國GDP減少1080億美元，增加失業24.5萬，美國企業和家庭額外負擔增加880億美元；並警告，如果貿易戰再升級，今後5年美國GDP將損失1.6萬億美元；73.2萬人失去工作。這樣一來，不是恰如美國貿易代表署報告所稱，“傷害了美國工人”嗎？但關税未能阻止中國產品源源不斷進入美國。2020年中國對美商品出口增長8.4%，遠超對全球出口3.6%的增幅。2021年前兩個月，中國對美出口猛增87.3%，比加徵關税前的2018年同期還高出16.0%。據總部設在硅谷的國際半導體協會稱，美國芯片出口禁令使美國半導體產業損失1700億美元。美國如果覺得還沒有撞南牆，就動用好了。中國向來是一反對，二不怕。

至於聯合歐洲盟友對付中國，美國也恐難如願。歐盟雖然在社會制度、價值觀和貿易政策等方面與中國存在一些分歧，但可以和中國通過談判解決，中歐完成雙邊投資協定談判即是證明。歐盟不會成為美國小跟班，因為這與它成為世界單獨一極的根本目標相悖；而且歐盟最大貿易伙伴不是美國，而是中國。三年來，美國在中國全球貿易比重丟了1.6個百分點，其中1個百分點被歐盟拿走。歐盟自然沒必要為了美國利益丟掉中國市場份額。

華盛頓一再表示，與中國有合作可能。如果還是喋喋不休地對中國發難，合作誠意又在哪裏？恢復中美經貿合作，美國應該首先糾正上屆政府的錯誤，停止對中國的蠻橫攻擊。只要美國也承認世貿規則體系，並以此為標準，與中國梳理和處理雙方分歧，中美貿易矛盾其實不難解決或管控。我們期待華盛頓早日拿出行動。（作者是前駐舊金山、紐約總領館經濟商務參贊，人大重陽高級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