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棟：民調差異凸顯美國仍找不到方向

拜登政府上台已有半年，美國民調機構和媒體，近期紛紛對其執政效果和民情民意進行摸底。然而，不同民調機構的結果差異比較大。

蓋洛普12日公佈的一份民意調查顯示，美國人總體認為美國處於較好的狀態之中。47%的美國人表示美國正朝着正確的方向前進。59.2% 的美國人表示他們正在蓬勃發展，這是蓋洛普有史以來對該指標的最高評級。73%的美國人表示他們在前一天的大部分時間裏都感到很享受，這是去年初新冠病毒大流行以來的最高水平。

但是，美國廣播公司（ABC）和民調機構益普索25日公佈的民調則表現出不同的圖景。這份民調顯示，有55%的受訪者認為美國的前途黯淡，僅45%的人認為未來可期。在今年5月2日拜登執政滿100天時，類似的民調中僅36%的受訪者對美國的前途感到悲觀。

大家調查的是同一個美國，為何結果的差距這麼大？這主要是由於以下原因所致：

一方面，當前的美國確實比去年要好。去年，美國深陷新冠肺炎疫情和選舉政治的泥潭之中，各種出行限制讓民眾感覺很不便利，產生了廣泛的厭倦情緒和悲觀意識。現在，疫苗接種率不斷上升，社會基本放開，生活大致恢復到正常狀態，民眾的心理感受當然也大為改善。去年是美國的大選年，政治極化和相互攻訐，在特朗普效應的放大之下，對美國社會造成了極大衝擊，也讓很多民眾對美國政治、社會和經濟狀況產生了懷疑。現政府在國內採取一些措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社會矛盾。這讓不少中間温和派長出了一口氣。在這種情況下，美國民調有向好的一面，是非常正常的。人們在經歷了一個極度艱難的時期以後，看什麼往往都會順眼一些。

另一方面，美國社會政治極化現象仍然嚴重，使得對一些問題的看法被扭曲了。在ABC和益普索的民調中，民眾對美國狀況的感受有所惡化。這種惡化雖然在各羣體中有共性，但主要體現為共和黨人對現政府的否定態度。在疫情防控、阿富汗撤軍、經濟復甦、打擊犯罪、應對槍支暴力和移民問題上，民主黨的支持者有超6成認可拜登。而絕大多數受訪的共和黨選民，在上述議題上都不認可拜登的表現。在經濟復甦、打擊犯罪、應對槍支暴力議題上，僅有10%左右共和黨選民認可拜登。在邊境移民問題上，認可他的共和黨人更是不到1成。獨立選民則根據議題類型選擇了不同的態度。對現政府在應對防控和阿富汗撤軍上的滿意度過半。但是在槍支暴力、打擊犯罪和邊境移民等問題上，獨立選民的觀點則更接近共和黨選民。這説明，雖然拜登努力想建設一個更加團結的美國社會，但極化現象仍非常嚴重。

政治極化並非當前觀察美國的唯一視角。特朗普是一個愛憎分明的總統，民眾對他的態度也同樣是愛憎分明的。拜登在國內重大問題上基本是“和稀泥”，對爭議性問題經常是繞着走，民眾對他的態度自然也就明朗不起來。另外，美國人之間的分歧，在大選時主要是沿着政治光譜界線走的，但是在平時則多數是沿着議題偏好展開。拜登在疫情防控方面的得分最多，在經濟恢復和阿富汗撤軍方面的狀況也不錯。但是一涉及移民和邊境防控問題，他的支持率就低了。民主黨人認為他開的口子還不夠大；共和黨人則認為他根本就不守護邊界，不關心國家安全。兩邊都不太滿意。當年特朗普曾經面臨過的壓力，現在換個樣子壓到拜登身上來了。

總體來看，當前美國的形勢，包括對拜登執政成果的觀感，可以説是半對半。一方面，美國經濟恢復速度尚可，失業率下降，新冠疫情死亡人數下降到疫情開始以來的最低點，與盟國和夥伴國家的關係恢復。另一方面，美國新冠疫情有再度惡化趨勢，通貨膨脹加劇，邊境防控壓力上升，拜登政府最熱衷的基礎設施建設計劃也前途未卜。在此情況下，美國民眾既有理由高興，也能找到悲觀的依據。高興的是與去年相比，美國最艱難的階段似乎過去了。悲觀的是放眼未來，美國在很多重大問題上仍然找不到方向和出路。在這種情況下，美國民眾在民調方面出現重大差異，並不奇怪，這本身就是一個轉型中的不確定時期。（作者是復旦大學美國研究中心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