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市場啓動需完善制度設計

在經歷10年地方試點和探索後，全國碳排放權交易（簡稱“碳市場”）近日正式啓動，這意味着我國擁有了全球規模最大的碳市場。

自我國提出“雙碳”目標後，如何進行碳減排成為各行業面對的主要問題。除技術手段外，碳減排還可以通過碳税、碳市場等市場化方式來實現。其中，碳市場採用“總量管制與排放交易”的運作方式，設定排放總量控制目標，引導邊際減排成本不同的各方進行交易以實現減排目標，具有減排效率高、靈活性強、實施成本低、對減排數量具有確定性等優勢，符合當前我國經濟產業發展情況和碳排放情況，容易被社會接受和認可。

全國碳市場的啓動，有助於我國“雙碳”目標的實現，也將對我國經濟帶來顯著影響。首先，作為有效的碳定價工具，碳市場遵循“污染者付費原則”，能夠將二氧化碳等温室氣體的負外部性內部化，給各類排放主體的減碳行為給予直接經濟激勵。其次，碳市場將會增加高碳能源生產和使用成本，使得投資清潔能源、推廣節能降碳技術可獲得相對比較優勢，部分清潔能源項目還有望通過碳抵消機制參與到碳市場中，獲得節能和減碳的雙重直接收益。再次，碳市場持續穩定運行將形成長期減碳收益預期，倒逼企業減少碳排放強度，促進企業技術、商業模式的創新和升級。最後，更好發揮市場的資源配置作用，推動政府節能減碳管理方式轉變。

也要看到，不同於證券期貨市場和商品交易市場，碳市場交易的不是實物商品，而是二氧化碳排放權這種無形的商品，該市場高度依賴頂層設計。基於此，未來碳市場或將面臨一些問題。一是碳市場對於制度的精巧設計、市場交易和數據信息基礎設施的緊密配合等有很高要求，不可能一蹴而就。二是參與主體有限。首批被納入碳排放配額管理的主要是發電企業，行業有限；參與碳交易主要以企業為主，機構投資者和個人還沒有被納入，投資主體有限。三是交易品種有限。國際碳市場已形成由配額初始分配市場、現貨交易市場和期貨及衍生品市場共同構成的市場體系。我國碳市場交易還侷限於現貨交易層面，活躍度不夠。四是現行配額機制比較貼近企業的實際排放量，分配相對寬鬆，稀缺性還不足，沒有體現巨大的排放成本。五是目前我國碳排放核算和監測體系還比較薄弱，基礎數據支撐不足。

對此，筆者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一是完善全國碳市場法律保障和制度設計。提升相關法規制度立法層級，推動形成協調機制；出台有償分配機制、碳價限制機制、信用監管、聯合懲戒等方面的實施細則；建立市場交易風險管控制度，減少投機行為，避免市場風險過度集中及市場操縱。

二是在全國碳市場啓動並平穩規範運行後，應加快並有序擴大碳市場的參與行業和主體範圍。儘快將發電、石化、化工、建材、鋼鐵、有色金屬、造紙和國內民用航空等高能耗行業納入進來，最大化發揮碳價的激勵約束作用。

三是以服務於降低碳減排成本為核心，逐步增加交易品種，加快產品與服務創新。探索開展碳匯交易、碳配額質押貸款、碳資產質押融資、碳基金、碳信託等產品或服務，逐步推出碳遠期、碳期貨等碳金融衍生品交易，提升市場流動性。

四是加強與其他政策的協調和兼容，防範政策失靈與市場失靈風險。加大碳市場與電力市場化改革、大氣污染防控、用能權交易機制、可再生能源配額機制、排污權交易機制等在內的其他市場化改革和節能減排政策的協調、兼容和銜接。如果做不到各項政策之間的激勵兼容，減排效果則會大打折扣。

五是加強碳價的市場監測，建立和完善碳市場穩定機制。碳價過高或者過低，或者劇烈波動，都不利於碳市場長期平穩運行和整個經濟發展。應加強碳價的市場監測，設計一套系統靈活、簡單易行且實施成本較低的碳市場價格穩定方案，使得碳市場充分發揮作用，以較低成本達成既定減排目標。

（作者系國家發展改革委價格監測中心高級經濟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