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佳山:農村題材正在找到新節奏
在這一輪獻禮週期中,農村題材電視劇是重要一環,聚焦鄉村振興也拓展了新的表意空間。特別是今年年初的《山海情》在幾乎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突然“爆紅”,在打破對於這一題材刻板印象的同時,也真切地説明,中國社會對於能夠充分表現農業、農村、農民的優秀影視作品的認可和渴求。

在我國電視劇發展歷程中,農村題材電視劇一直有着鮮明的標識。上世紀80年代的“農村三部曲”——《轆轤·女人和井》《籬笆·女人和狗》《古船·女人和網》,在當時就引發收視熱潮。儘管“三農”問題受到持續關注,但不僅是電視劇,叫好的相關文藝作品都屈指可數,農村題材開始呈現出過度日常生活化的樣貌,不再是慣常的正劇或悲劇形態。基於來自城市的有限想象力和感受力,那些劇集最終只能站在城鄉二元的視角,以由於貧富差距造成的視野、見識上的差距來喜劇化農民;尤其是當城市視野遭遇不能解決的農村問題時,對人物形象進行喜劇式的道德化修辭,就成為敍事上屢試不爽的套路,而這也正是農村題材影視劇長期以來不受觀眾待見的深層次原因。因此,當《山海情》以高度現實主義的氣象將農村題材電視劇拉昇到新的藝術高度之後,農村電視劇還能有怎樣的形式和類型創新,自然就受到了廣泛關注。
在這個意義上,《花開山鄉》做出了直接的回答。該劇並不迴避以羋月山村為代表的當代農村的真切現實問題,而且直接切入到貪污腐敗和黑惡勢力相勾結對農村造成的傷害,以及廣大農民羣眾敢怒而不敢言的尖鋭社會矛盾;也並沒有不切實際地突出主人公白朗這個北京來的第一書記的主角光環,而是將他面臨的種種阻力和困難都予以正面展現。在這其中,反腐劇、涉案劇等其他題材成熟的形式和類型元素,都被有機地融入到劇集中,因此該劇取得收視率和口碑的雙贏。
的確,能不能以正劇的方式直面當代中國農村的普遍困境,這是所有農村題材電視劇都要面對的基本命題:農民如何通過公平的基層選舉進入到農村的政治生活?農民如何適應被資本下鄉所重構的農業經濟環境?以及在二者之上,當代農民的精神世界、情感結構和身份認同遭受到怎樣的衝擊和重組?從《山海情》到《花開山鄉》,農村題材電視劇正在為主旋律拓展出更大的表意空間,《花開山鄉》通過更為綜合的藝術表現手法,為農村題材主旋律找到新的藝術節奏。(作者是中國藝術研究院副研究員、北京市文聯2021年度簽約評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