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證券交易所如何蹚出一條普惠金融之路?

原標題：深化新三板改革，打造服務創新型中小企業主陣地

北京證券交易所來了（財經眼）

9月2日，習近平主席在2021年中國國際服務貿易交易會全球服務貿易峯會上提出“我們將繼續支持中小企業創新發展，深化新三板改革，設立北京證券交易所，打造服務創新型中小企業主陣地”。設立北京證券交易所，成為今年服貿會上最熱門的話題之一。

短短幾天，北京證券交易所的“施工圖”全面鋪開——9月3日，證監會就北京證券交易所發行融資、持續監管、交易所治理等辦法向社會公開徵求意見，明確基礎制度體系；9月5日，北京證券交易所就上市規則、交易規則和會員管理規則3件規則公開徵求意見，構建基本制度框架；9月10日，北京證券交易所第二批3件業務規則公開徵求意見，包括髮行上市、再融資和併購重組審核規則，樹立試點註冊制、履行審核職責的基本規則依據；9月17日，北京證券交易所發佈投資者適當性管理辦法，確定了投資者門檻……

為打造“服務創新型中小企業主陣地”，北京證券交易所將如何形成差異化制度安排、與滬深交易所實現錯位發展，蹚出一條資本市場支持中小企業科技創新的普惠金融之路？記者採訪了監管部門相關負責人、專家和企業。

新三板精選層變更設立為北京證券交易所，法律地位和市場功能都得到了極大提升

北京市西城區金融大街丁26號的金陽大廈，連日來格外繁忙。這裏是全國股轉公司的所在地。這些天，新的業務正在這裏展開：分批出台新規則、開展交易平台壓力測試、上線官方網站……一系列有條不紊的準備工作都顯示，北京證券交易所來了！

“往日熟悉的這條街、這棟樓面貌一新了！”金融街迎來了北京證券交易所這個新“居民”，北京優炫軟件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梁繼良很興奮，“本來準備申報精選層掛牌，現在我們可以直接申請在北京證券交易所上市了。”

北京證券交易所由新三板精選層變更設立，從實施分層管理到以精選層為基礎組建北京證券交易所，梁繼良見證了新三板持續改革創新的每一步。2013年，全國性證券交易場所新三板正式運營，與滬深交易所主要服務成熟企業不同，新三板定位於服務中小企業，不設財務門檻和規模、地域、所有制限制，從事數據庫研發的優炫軟件成功在新三板掛牌交易。

2016年，針對掛牌公司數量多、差異大的特點，新三板探索內部分層管理，初步劃分為創新層、基礎層，逐漸成長的優炫軟件順利進入創新層。2020年，新三板進一步設立精選層，並且引入公開發行制度，進一步滿足部分企業成長壯大後的融資需求。“8年來，我們在新三板平台上完成多輪融資，從一個十幾名員工的創業團隊成長為員工上千人、估值超過40億元的創新企業。”梁繼良説，進入精選層也成為優炫軟件的下一步目標。而設立北京證券交易所的好消息讓優炫軟件很快又有了新目標。

新三板精選層變更設立為北京證券交易所，從證券交易場所變為證券交易所，一字之差，法律地位和市場功能都得到了極大提升。“精選層已經初步滿足交易所的要件，但受限於新三板的法律地位，像社保基金、保險資金這些資本市場長期穩定資金很難進入，投資者較為單一，變更設立為證券交易所後，這些資金就能順利進入，投資者羣體增加，流動性增強，市場功能得到更好發揮。”曾參與新三板改革的清華大學國家金融研究院副院長王嫺介紹。

“對企業來説，從掛牌公司變為上市公司，意味着更多的投資者、更顯著的品牌知名度。”梁繼良説，北京證券交易所“20個交易日日均證券資產50萬元，同時具備2年以上證券投資經驗”的投資者門檻將創造更好的流動性，幫助企業進一步打通融資渠道、增加對高精尖人才的吸引力，這對創新型中小企業開展技術攻關至關重要。

既包容呵護也嚴格監管，讓創新型中小企業“新苗”在北京證券交易所這片沃土中茁壯成長

完成工商註冊後，新設立的北京證券交易所第一時間就上市規則、交易規則和會員管理規則這3件交易所必備的基本業務規則公開徵求意見。這些規則的制定既遵循證券交易所制度建設的普遍規律，又為創新型中小企業量身定製，讓更多中小企業在這方新天地中解決融資難題，進一步擴大市場直接融資比例。

北京穎泰嘉和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即將首批在北京證券交易所上市，在董事長王榕看來，包容性是北京證券交易所的重要特徵。“上市門檻與目前精選層掛牌條件保持一致，新三板公司上市的市值、財務指標等4套標準滿足其一即可申請公開發行並上市，最低市值門檻是2億元，有利於拉動激勵新三板基礎層、創新層企業積極成長。”王榕説，與同樣服務於創新企業的科創板和創業板相比，北京證券交易所向“更早、更小、更新”的創新型中小企業敞開了懷抱。

北京證券交易所首批上市公司來源於現有新三板精選層公司，新增上市公司將來源於在新三板掛牌滿12個月的創新層公司。全國股轉公司相關業務負責人介紹，目前，新三板共有7292家公司，其中基礎層5977家，創新層1249家，精選層66家，精選層的掛牌公司適用4套標準的都有，顯示出這套指標較好的適應性，“而且目前創新層、基礎層符合4套財務條件之一的公司數量充足，北京證券交易所後備上市企業儲備充分。”

體現包容性的同時，各項規則也凸顯出服務創新型中小企業的精準性。

——監管要求更彈性。對上市公司現金分紅的比例不做硬性要求，鼓勵公司根據自身實際情況量力而行；對於股權激勵，允許上市公司在充分披露並履行相應程序的前提下，合理設置低於股票市價的期權行權價格，以增強激勵功效。

——交易規則更靈活。實行30%的價格漲跌幅限制，保障價格發現效率；上市首日不設漲跌幅限制，實施臨時停牌機制，穩定價格；買賣申報的最低數量為100股，每筆申報可以1股為單位遞增。

——再融資更快速。支持企業按需靈活融資，對上位法規定的自辦發行、授權發行等特色融資機制設置了快速、便捷的申報和審核安排。

讓創新型中小企業“新苗”在北京證券交易所這片沃土中茁壯成長，既要包容呵護、精準灌溉，也要紮緊籬笆、嚴格監管。

北京證券交易所在整體平移精選層的各項基礎制度的同時也對規則進行了調整和優化，嚴格按照現行上市公司監管法律框架，壓實各方責任。比如公司治理標準更加優化，增加了獨立董事應當發表意見的情形，推動獨立董事發揮更大作用；比如信息披露要求更加具體，細化了自願披露、豁免披露、暫緩披露、行業和風險信息披露的具體要求，還建立了統一的內幕信息知情人管理和報備制度，嚴防內幕交易等違法行為……

“北京證券交易所的服務契合創新型中小企業的市場特點，不僅為創新型中小企業提供了更廣闊的發展平台，緩解科技創新型、成長型中小企業融資難、融資貴問題，而且比肩滬深交易所的上市制度、合規管理也促進中小企業不斷完善內控制度，構建良好的法人治理結構，為中小企業的合規運行、長遠發展保駕護航。”王榕説。

推動形成中國特色多層次資本市場體系，北京證券交易所補上了關鍵一環

很多人好奇，為什麼有了滬深交易所，還要設立北京證券交易所？

實際上，放眼整個資本市場，答案十分清晰：北京證券交易所定位於服務創新型中小企業、與滬深交易所實現錯位發展。

一方面，與新三板形成一體發展、協同聯動態勢。北京證券交易所承接在新三板創新層、基礎層發展壯大的創新型中小企業，提供更加高效的公開市場融資交易服務，對創新層、基礎層形成示範引領和“反哺”功能，激發新三板整體市場活力，同時，北京證券交易所的退市公司符合新三板基礎層或創新層條件的，鼓勵進入相應層級掛牌交易，繼續發展。

另一方面，與滬深交易所形成錯位發展、互聯互通的格局。牢牢堅持服務創新型中小企業的市場定位之外，北京證券交易所堅持向滬深交易所的轉板機制，在這裏培育成熟的上市公司也可以選擇到滬深交易所繼續發展。

“北京證券交易所補上了關鍵一環，既促進形成各有側重、相互補充的中國特色多層次資本市場體系，又充分發揮紐帶作用，強化了多層次資本市場的互聯互通。”清華大學五道口金融學院副院長田軒表示，北京證券交易所為創新型企業貫通了“創投基金和股權投資基金—區域性股權市場—新三板和交易所市場”的全鏈條服務體系，將極大地帶動提升創新投資力度，加速科技、資本、實體經濟的良性循環，服務構建新發展格局。

專家表示，北京證券交易所是個“新生兒”，市場功能的充分發揮和市場認可度的提升任重道遠，需要各方努力。

田軒認為，目前北京證券交易所上市企業數量較少、規模較小，應當在當前發行與交易制度方面具有較大突破的基礎上進一步豐富上市標準，對優質中小企業放寬上市通道，提高註冊制審核效率。

王嫺認為，資本市場對企業發展的作用遠遠不止融資這一項，在北京證券交易所上市的企業要遵守上市公司的信息披露義務，接受市場和媒體的監督，同時完善公司治理結構，降低公司在法律、財務等方面的風險。

對證券服務機構來説，北京證券交易所的設立也提出了新的課題。王嫺表示：“在北京證券交易所上市的公司需要的中介服務會與之前有些不一樣，證券服務機構要練好內功，抓住市場機遇。”

《 人民日報 》（ 2021年09月27日 18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