笪志剛：對中國加入CPTPP，日本打什麼算盤

圍繞中國正式提交加入《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CPTPP）申請，作為CPTPP輪值主席國的日本表態較為曖昧，雖然沒有直接表示反對，但政府高官先後流露謹慎態度以至於表示擔憂，並高調支持隨後也提出申請的中國台灣，折射出日本在對待中國加入CPTPP問題上的某種糾結和盤算。

客觀來説，日本在設計並推動區域、次區域乃至泛區域多邊通商機制上較為積極、具有韌性。能夠在美國、印度等“主角缺位”的情況下推動CPTPP、RCEP等多邊機制落地，也驗證了日本在推動國際通商體系構建上的協調地位和能力。面對中美兩大國，日本在CPTPP方面的戰略盤算是複雜的。

日本對中國加入CPTPP的基本姿態可以總結為“一看”、“二等”和“三談”。“一看”主要是看中國究竟有多大決心修改國內法律法規以適應CPTPP的高標準。“二等”是指從超越多邊通商設計的地緣政治視角，日本內心很期盼中國台灣能夠以“台澎金馬關税領域”的身份加入，而且台灣地區加入這個命題本身就具有對沖來自中國大陸壓力的作用。麻生太郎、茂木敏充及自民黨總裁選舉4名候選人紛紛表態支持中國台灣加入CPTPP更是彰顯上述意圖。“三談”是指在中國加入趨勢已成為不得不接受的事實的情況下，日本需要在該機制內提前佈置更多的籌碼，擁有足夠的發言權及多邊遏制能力。

日本對美國早日迴歸CPTPP的盤算則可以總結為“一看”、“二等”，“三推”。“一看”是美國對中國加入CPTPP的相關態度，以此決定中國的意圖會不會損害美日關係、日本與其他成員國的關係乃至“印太戰略”格局。“二等”是指望美國能早日迴歸CPTPP，並吸引包括英國在內的歐洲夥伴能陸續加入，形成對中國的抗衡力量。“三推”是鑑於拜登政府雖然表示短期不會考慮迴歸，但隨着中美關係及印太地緣形勢的變化，美國回心轉意乃至迴歸CPTPP時間週期可能會提前，日澳加等成員將加快探討美國提出的一些修正要求，開展迎接其迴歸的CPTPP規則修訂等可行性摸索。

即將成為新首相的岸田文雄為迎合國內保守勢力訴求，對中國展示強硬姿態的概率在加大，但在涉及多邊通商機制建設，擴大自由貿易覆蓋區域的訴求上，尤其是在CPTPP問題上，日本並沒有堪稱恰當的“大義名分”明確拒絕中國，但也難以張開雙臂接納中國，或許最佳的選擇就是營造拖延氛圍並贏得談判籌碼。從“中國加入”“美國迴歸”乃至“台灣地區加入”三個可選項看，促使美國早日迴歸無疑是優選項，討論中國加入則是拖延項，推動台灣地區加入是標準的籌碼項。推動美國早日迴歸的催化劑將是加速拉英國等歐洲夥伴進入CPTPP，拖延中國加入的戰術籌碼則是促使台灣地區加入並提升對台交流層級。

中日明年將迎來恢復邦交50週年的重要節點，日本在CPTPP涉中美的戰略考量乃至應對上，能否在新內閣啓動之際為兩國關係開闢一個新方向，尋找一個穩定的着陸點，將考驗新首相的外交手腕、政治智慧及善意程度。（作者是黑龍江省社會科學院東北亞研究所所長、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