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戰、孫小涵：法國對非新思路能奏效嗎

法國近期對非動作頻頻，不但高調公佈阿爾及利亞戰爭和盧旺達大屠殺大量史料，承認歷史錯誤，還頂着疫情壓力在南部重鎮蒙彼利埃召開法非峯會。馬克龍上台以來一直宣稱要“重新定義”和非洲國家的聯繫，“建立更為平等互利的夥伴關係”，顯然法國不會、不願也不能放棄非洲這片地緣戰略要地。

非洲之於法國，不僅是大法蘭西殖民帝國時代的最後一點“殘陽”，更是國際舞台上法國最容易施加影響的區域。不僅是對非戰略一貫活躍的法國，就連歐盟也有加強對非戰略部署之勢。去年3月歐盟發佈的對非洲關係新戰略提出，歐盟應通過經濟投資、文化教育和商業環境改造等方式，支持非洲的綠色轉型和數字化轉型，推動和促進非洲區域乃至全球經濟一體化。

但事不遂人願，疫情之下各國人員流動、交流往來依舊極為受限，歐盟國家內部社會、經濟協同性不足，加之德國或將進入“社民黨時代”、政策延續性存疑，法國想要背靠歐盟復甦經濟恐有難度。而大西洋對岸，拜登政府雖然口頭示好，但實際政策走向尚不完全明朗，特別是近期的“澳大利亞核潛艇”風波讓法國一時無法全心與美國結成穩定聯盟。在此情況下，開拓新的地緣格局特別是非洲和中東以鞏固法國的大國地位，便成為新形勢下法國對外戰略的新思路。

馬克龍上台以來內政外交一貫顯現“雙線思維”且帶有鮮明的“選票本位”觀念。他自我標榜非左非右，但志在左右選民通殺。近期馬克龍外交上公佈有關法國對非歷史錯誤的史料、高調籌辦法非峯會，內政上宣稱要改革法國精英搖籃巴黎政治大學招生制度、取消法國行政學校，一系列組合棋都意在安撫因疫情影響以及經濟下行壓力而對執政者不滿情緒升高的左派選民。

從近期動作看，馬克龍對非戰略主要分“三步走”：一是代表法國在非洲國家面前放低姿態，營造友善親和的“自由平等博愛”大國領導人形象；二是廣泛培養、招攬親法友法的非洲各界精英為自己背書；三是要求法國駐非大使們不僅要與非洲執政黨合作，還要在反對派中扶植親法領導者。

在策略手段上，馬克龍延續法國一貫的“軟實力”做法，着力憑藉文化教育和價值觀等路徑對非施加影響，其中尤以推廣法語語言文化為重。法國總統府官網適時發佈馬克龍推廣法語及多語文化的最新政策，其中特別強調要支持以非洲國家為代表的法語國家內部法語語言教學，並對這些國家學生留學法國加大資助，種種政策導向都折射出法國着力憑藉“文化大國”身份並以文化輸出為主要手段，達到維持國際影響力的意圖。

不過，儘管馬克龍想要對外拉攏非洲國家對內討好左派選民，但國內抗疫形勢以及近期部分非洲國家內部掀起的反法浪潮，都使馬克龍這一番雄心壯志實施起來存在一定疑問和阻礙。（作者分別是武漢大學法國研究中心教授，武漢大學中國邊界與海洋研究院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