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民旺：過度膨脹，新德里將自受其害

由美日印澳四國海軍參加的“馬拉巴爾2021”聯合軍演於本月12日至15日在孟加拉灣舉行第二階段演習。此前第一階段演習於今年8月底在菲律賓海舉行，集中於打造四國協同配合作戰的能力，而第二階段則側重於反潛戰演習和水面作戰能力的提升。

“馬拉巴爾”軍演本是冷戰結束後印度和美國開啓的年度雙邊海軍演習。然而，隨着地區形勢的發展，特別是美日印澳四國“印太戰略”的出台，這一雙邊海軍演習逐漸被打造為“四國安全對話機制”（Quad）及“印太戰略”的軍事支柱。2015年日本成為“馬拉巴爾”軍演的正式成員，由此它變為了三國聯合軍演；澳大利亞多次尋求加入，最終於2020年成為這一年度軍演的正式成員。“馬拉巴爾”也正式發展成“四國機制”下的聯合海軍軍演。

那麼，“馬拉巴爾”軍演的“假想敵”是誰？從它的針對性訓練中完全可以看得出來。過去，在沒有日澳加入的“馬拉巴爾”軍演裏，印度多少還保持着點戰略自主性，能夠決定這一機制的方向。但隨着日澳加入，新德里已經快喪失自主性，被美國同盟體系“裹挾”。就連印度海軍裝備體系，為了能與美澳日三國的海軍裝備體系“無縫對接”，都在進行自我改造。

新德里為自己“投靠”美國陣營找的理由是“中國威脅”。只是，這種説辭顯然把因果倒置了。新德里“投靠”美國及其努力打造的“亞太小北約”，是想獲得更大的地緣政治利益。新德里的決策者認為，發展同美國的關係，加入美國的“印太”陣營，才能夠從“實力地位”出發同中國“掰手腕”。

這樣就能理解，印度國防部為什麼選擇10月10日發佈關於“馬拉巴爾”軍演的聲明，因為當天中印兩軍要在莫爾多/楚舒勒會談點中方一側舉行第十三輪軍長級會談。也同樣能夠理解，為什麼印方在談判中，“仍堅持不合理也不切實際的要求”，給談判增加困難了。換言之，軍事色彩變濃的“四國機制”給了印度“莫大的自信”，以至於日益膨脹。

印度的自我膨脹表現更直接體現在中印邊境問題上。我軍方媒體官方微博就直率批評印媒的下作：“印媒似乎對編造、炒作中印邊境問題特別偏愛，不時就渲染一下緊張氛圍，刺激一下民粹情緒。”其實，印度這也是做給美國看的。只有顯示印度在“遏華”上多麼賣力，美國才能感受到它的“戰略價值”。

新德里的這種膨脹自然有其內在原因。拜登上台之初，新德里還曾一度擔心印美關係可能變冷，特別是鑑於新德里在民主人權上的表現曾遭民主黨指責。但是，拜登政府不僅沒有按照美國價值觀批評莫迪政府，還邀請莫迪政府參加“民主峯會”。足見關鍵時刻還是“印太戰略”更重要，而價值觀是可以“雙標”的。不過，這也讓印度有點飄飄然，以至於莫迪公開回應拜登説，“印度才是世界民主之母”。

拜登執政後，印美關係的順利過渡和提升，顯然出乎印度預料。印度覺得不用擔心美國不反華，也不用擔心會被美國“出賣”，背靠美國同盟體系，就有更大的“籌碼”與中國談邊境問題。

但新德里總是容易高估美國的保證。當年，印度總理尼赫魯就曾犯過這樣的錯誤。他堅持認為，中國如果敢打印度，那麼蘇聯和美國都必然會介入，到時候就會爆發第三次世界大戰。因此他毫不懷疑地堅持認為，中國肯定不敢出兵，印度可以繼續提高和中國的談判要價。但最終的結果是，當1962年中印邊境戰爭爆發後，誰都沒有去幫它。

新德里現在不應繼續犯這樣的錯誤。加勒萬衝突發生後，中國一直以大局為重，給新德里時間好好反思，爭取讓中印關係重回正軌。沒想到，自恃靠着美國及其陣營，給了新德里一些虛幻的自信。只是，過度膨脹，到頭來只會讓印度自受其害。（作者是復旦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