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弘:靠制裁化解不了難民危機
白俄羅斯波蘭邊境難民危機仍在升級。聯合國11日擬就這一危急事態舉行緊急會議。歐盟27國大使於10日就此問題在布魯塞爾舉行會議,支持對白俄羅斯進行制裁。眼下,這場危機大有外溢之勢,一方面波蘭指責俄羅斯在背後支持白俄羅斯,這是“國家恐怖主義”和對波蘭的“混合攻擊”;另一方面,白俄羅斯拒絕歐洲的指責,認為自己才是被 “混合攻擊”的目標。筆者認為,由於越來越多難民滯留在邊境地區,隨着冬季的來臨,各方的關注點應是避免危機變成一場人道主義災難。

首先,西方大國對熱點地區的粗暴干涉導致難民潮頻發。
此次危機中的難民主要來自中東的衝突地區,白俄羅斯只是取消對難民通過的限制,而真正導致難民潮爆發的根源是西方大國對地區危機的粗暴干涉。冷戰結束後,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頻繁地以反恐、人權和民主為藉口,武裝推翻他國政權,軍事幹涉他國內政。不僅未能達到預期目標,反而導致地區危機擴大化和長期化,造成大量的戰爭難民。
據聯合國難民署統計,截至2020年底,由於衝突、迫害和暴力而流離失所的人數達8240萬,大部分難民來自敍利亞、委內瑞拉、阿富汗、南蘇丹和緬甸。從小布什政府發動的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到奧巴馬政府製造的敍利亞危機,美國的單邊主義外交和軍事幹預不僅未能根除這些地區的恐怖主義、貧困,反而導致這些國家長期處在武裝分裂,部族政治盛行的狀態,極端主義和恐怖主義組織——“伊斯蘭國”(ISIS)在伊拉克和敍利亞一度坐大。所以,在白俄羅斯與歐盟邊界出現的中東難民不僅是一場人道主義危機,也是西方大國的單邊主義外交危機。
其次,“難民潮”摻雜着複雜的經濟和外交因素。
難民不斷湧向歐洲不僅有戰爭因素,還有着更為深層的經濟和外交因素。
一是,不少難民主要是經濟因素驅動。由於經濟發展水平的嚴重失衡,發展中國家與發達國家的南北差距越來越大。目前滯留在白俄羅斯波蘭邊境的中東難民目的地並不是波蘭,而是福利待遇優厚的北歐和西歐國家。眾所周知,以德國、英國和瑞典為代表的西歐和北歐國家實行高福利的社會政策,因此吸引大量來自中東和北非的難民。在2015年歐洲難民危機中,德國因此成為最佳的“避難國”。所以,表面上看是波蘭在拒絕難民進入,背後實際上是歐洲富裕國家不想再背上“難民包袱”。
二是,難民危機有着明顯的外交操作痕跡。白俄羅斯是個內陸國家,但由於與歐盟成員國的波蘭、立陶宛和拉脱維亞比鄰,理論上使其成為非法移民進入歐盟的通道之一。過去由於白俄羅斯實行嚴格的簽證管理政策,使得取道明斯克進入歐盟的難民數量很少。2021年7月,為了反擊歐盟的全面經濟制裁,盧卡申科宣佈在難民問題上採取“不合作”立場。選擇打“難民牌”並不是盧卡申科的發明,早在2013年土耳其就曾利用難民問題向歐盟施壓。而波蘭等國將此次難民危機描述為白俄羅斯和俄羅斯向波蘭發動“新型戰爭”,難民危機不僅損害了白俄羅斯與歐盟本就殘存不多的政治信任,而且還把俄羅斯也拖入外交“口水戰”。俄羅斯與歐盟的矛盾從之前的意識形態、地區安全、能源安全等領域,一步一步地擴大到社會領域。
第三,難民危機凸顯全球治理迫切需要回歸多邊主義。
難民問題的根源在於發展不平衡和地區不穩定,除了對難民進行人道主義援助,更需有效解決貧困及社會穩定問題,特別是消除難民來源國的衝突根源。全球問題必須依靠全球合作,無論是歐盟國家,還是白俄羅斯和俄羅斯,都是“地球村”的成員國,都需要就難民、貧困、發展和氣候變化等諸多全球性問題進行合作。
解決包括難民問題在內的全球性問題,需要回歸多邊主義。各國需要合作,而不是相互指責。只有將人類共同命運置於價值觀、政治制度之上,只有堅持包容的發展觀和國際觀,人類社會才能在危機面前有所作為。(作者是中國社會科學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