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昊宇：日韓矛盾凸顯美國同盟窘境

近日，在華盛頓舉行的美日韓副外長磋商上演了尷尬一幕。韓國警察廳長登上韓日爭議島嶼“獨島（日本稱“竹島”）”引發日方不滿，原定的三方聯合記者會臨時取消，留下美國副國務卿舍曼獨自一人會見記者，凸顯出日韓關係的冰冷，也給美國強化東北亞同盟體系的努力潑了盆涼水。

此輪日韓交惡持續三年多，相繼發生韓國軍艦火控雷達照射日本軍機、日本對輸韓半導體原材料等發動出口管制措施等一系列摩擦，兩國政治互信嚴重受損，民眾感情疏離。矛盾根源在於近代日本對朝鮮半島的殖民統治歷史以及日本對這段歷史的態度。由於日本對殖民歷史缺乏深刻反省，二戰後韓日雙方圍繞慰安婦、強徵勞工等歷史和領土問題的爭議從未停息。同時日本戰後在經濟上對韓國有所幫扶，對韓懷有居高臨下的優越感。而韓民族性格剛烈，對屈辱歷史耿耿於懷，與日本競爭較勁心態強烈。特別是隨着韓國躋身前十大經濟大國，人均GDP達到3萬美元，與日本經濟差距日漸縮小，使韓國民族自信心的提升與日本對韓心態失衡出現正面對撞，成為日韓矛盾的社會根源。

深層次看，日韓交惡與兩國各自國內政治環境密切相關，本質上是韓國左派進步政權與日本右翼保守政治在思想理念上的對立。近年來，日本政治右傾化不斷發展，對文在寅政府的“親北、融中、反日”路線多有不滿，政界“厭韓反韓”風潮蔓延。日本自民黨政權無意在文在寅任內改善對韓關係，寄希望於明年韓國保守勢力上台執政。韓國內雖然兩派尖鋭對立，但無論誰上台執政，對日都難有大的妥協空間，雙邊關係改善前景不樂觀。

日韓矛盾長期化帶來的影響是多方面的。一是弱化美國東北亞同盟體系。美方底線是不能讓日韓關係破局失控，危及同盟合作大局，同時考慮到日韓矛盾牽扯到民族感情的敏感性，美方對於介入調停也心存芥蒂。拜登政府上台後本希望拉緊 “鐵三角”關係，全面強化三邊軍事協作，在東北亞打造堅固的遏華前沿陣地，顯然日韓對立已經攪擾了美國的如意算盤。

二是干擾朝鮮半島和平進程。文在寅政府意欲在離任前就南北關係留下政治遺產，目前韓美正就半島“終戰宣言”進行溝通，而日方對此態度消極，有消息稱其一直在背後勸阻美方。美日韓對朝政策的不同步和思路差異，可能使朝核問題和半島和平進程的推進更加複雜艱難。

三是影響中日韓合作進程。中日韓領導人會議已連續兩年未舉辦。加之新冠疫情衝擊，三國人員往來受阻，自貿區協定談判停滯不前。

對中國而言，需客觀看待和審慎應對日韓矛盾。一方面冷靜研判美日韓同盟關係走向。日韓現實聯繫依然緊密，兩國關係有深厚利益紐帶的支撐，又受到“老大哥”美國的掌控，彼此關係仍有迴旋改善餘地。另一方面，中韓有關日本侵略歷史、福島核污染水排海等問題上有共同的利益關切。日韓同為中國近鄰和主要貿易伙伴，中日韓三邊關係的健康穩定發展事關中國切身利益，需繼續高舉和平、和解、合作旗幟，積極推動深化合作，維護東北亞戰略環境穩定。（作者是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亞太研究所特聘研究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