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和平、傅曉媛：保護市場主體，保護企業家資源

保護市場主體就是保民生、保就業。22日，國務院總理李克強主持召開部分地方政府主要負責人座談會，分析經濟形勢，強調保市場主體，繼續推進改革開放，推動經濟在爬坡過坎中持續健康發展。

此次會議召開得非常及時。兩年來，新冠疫情以外部衝擊性方式無差別地打擊全球所有經濟體。此前，美國特朗普政府非理性地在世界範圍內實行單邊主義貿易政策，不僅破壞了全球化進程，還加大了世界經濟從長期下行週期中的恢復的難度。多種負面力量交織在一起，給中國和全球經濟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保市場主體，保的是小微企業，尤其是微微企業中介實體。他們多是高端生產性服務業、廠商中間品以及消費品市場內具有創新能力和潤滑劑作用的組織力量。據不完全統計，2014年以後，我國市場主體蓬勃發展，至今已累計超過1.5億家。以每個市場主體解決3個就業人口算，我國小微和微微企業提供的社會就業總數在4.5億至5.5億人左右。這是中國真正意義上切近社會基礎的勞動主力軍，保住了他們就是保住了就業、保住了民生。只有這樣，才能在當前複雜經濟條件下，牽住穩定經濟、穩定預期、穩定社會的“牛鼻子”。

市場主體是各個層級企業家資源的培育母體。中國經濟之所以能夠在改革開放後長時間、高速度、穩健成長40年，關鍵就在於藴藏着與世界其他各國相比具有絕對比較優勢的企業家資源。西方人常説，猶太人是最聰明的商人羣體，中國人是最聰明的企業家羣體。猶太人口總量與中國人口總量相比，資源羣體規模是不可同日而語的。無數箇中小微和微微企業不僅支撐了中國經濟的長線增長，而且還為一個個企業家的成長提供了沃土。正是這些活躍在各條戰線上的企業家，用自己的勤勞和智慧整合着勞動、資金、技術和企業制度等經濟資源，催生出一個個滾動的經濟實體，匯成了國民經濟體系中各行業板塊成長的洪流，推進了中國的工業化過程，為中國成長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貢獻了力量。

市場主體及其對應的企業家資源是世界各經濟體最為活躍、最具創造性的資源。經濟學家熊彼特曾經説過，企業家資源是如此不容易被捕捉到，其成長規律就像下過雨後兩棵樹下的土壤一樣，一棵樹下面蘑菇簇擁而起，另一棵下則黃土一片。確實，中國的古代有鄭商、齊商；隨後有晉商、徽商；近百年來有蘇商、浙商、閩商、川商、粵商、楚商。這是中國經濟在任何一個時期都不可忽略的活躍力量。在經濟下行期，這種活躍性力量的能動性可以爆發性釋放，成為中國經濟攻堅克難的力量。

市場主體及對應的企業家資源是經濟當中最具創新力的稀缺人力資源。改革開放之初，這種人力資源成為各類企業中的創新主力軍。最近10年，他們又以市場主體的形式出現，成為我國由出口導向加投資拉動型經濟，向創新驅動加內需拉動型經濟過渡的力量。正是依靠這些市場主體在高端生產服務性領域的活躍，我國製造業得以迅速地接近完成從“工業2.0”階段（企業內部資源的信息化和自動化）向“工業3.0”（企業超出ERP資源兩化融合，在車間和車間之間、廠商和廠商之間流程化整合）的過渡，穩步走向“工業4.0”階段，與發達經濟體的製造業並轡而行。

市場主體及對應的企業家資源是數字技術支持下聯網共享經濟的踐行者、創新者和引領者。過去十多年來，我國湧現出了一系列成規模的B2C和B2B平台龍頭企業，以及更多的中等規模和小微規模的廠商平台，使得中國經濟在數字經濟這一領域走在了世界前列，奠定了中美兩國引領數字經濟增長大勢，其他經濟體跟進追趕的新格局。

世界經濟正處在多種負面力量交織形成的長下行週期中，市場主體及對應的企業家資源由於其新業態形勢，及其與傳統金融、尤其是與金融系及財税系金融資源耦合程度差的原因，其輕資產平台形式很難從主流金融實體中獲得精準的信貸價值認證。除了少數超級平台之外，絕大多數中介平台都面臨着資金鍊緊張、成本收益難以持平的窘境，隨着經濟長下行週期的持續，世界經濟增長的不確定性程度的提高，我國市場主體及對應的企業家還將面臨新一輪的困難。

在當前形勢下，保護市場主體，保護對應的企業家資源，保障民生，保障就業，穩定社會預期，就變得異常重要。願相關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形成宏觀調控政策，有效保障經濟平穩運行。（作者分別是北京大學經濟學院教授及深圳市灣區數字院學者）